枯玄天帝不在太吾教。
當得知這個答案,完全出乎蘇奕意料。
因爲當年他曾和枯玄天帝商議,專門談起一旦被那些天帝針對的事情。
當時枯玄天帝曾言,要悄無聲息返回太吾教,不驚動任何人,在暗中提前準備一些手段。
只要沒人知道他已經返回太吾教,那些天帝就輕易不敢動手。
可不曾想,太吾教掌教伍轍卻告訴他,枯玄天帝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在前不久的時候就離開了!
並且臨走前專門談起,只要他活着,那些天帝就不敢亂來,太吾教就不必擔心遭受滅門之危。
也因此,他叮囑伍轍,在他離開宗門這段時間,無論發生多嚴重的變故,太吾教只需龜縮不出,置之不理便可。
這種做法或許很被動,很屈辱,可卻是保全太吾教上下最明智的決定。
蘇奕問道:“枯玄老哥究竟遇到了什麼事?又去了何處?”
蘇奕一口一個“枯玄老哥”,但衆人都沒感覺有什麼不對勁。
祖師過往在談起蘇奕時,同樣一口一個“我那蘇老弟如何如何”,一派與有榮焉的得意樣子。
伍轍略一斟酌,這才把事情原委說出。
事情說來複雜,實則也簡單,枯玄天帝去了宿命海!
爲的是幫一位故人探尋那一個遺落於宿命海深處的永恆帝座。
這位故人道號“飛雲子”,是隱居在南海“赤鳶道庭”的開派祖師,早在末法時代末期,就和枯玄天帝結識,兩者是同生共死過的交情。
前不久,飛雲子傳信,言稱宿命海深處發生了一場劇變,疑似和那一個遺落於宿命海的永恆帝座有關。
飛雲子希望枯玄天帝能前往幫忙,一起去宿命海深處走一遭。
原本,枯玄天帝推辭了,畢竟太吾教的處境很嚴峻,隨時會被其他天帝級勢力針對。
可不曾想,僅僅過了三天,枯玄天帝就再次接到飛雲子的傳信。
而這一次,飛雲子是爲了求助!
至於飛雲子究竟遭遇了怎樣的事情,伍轍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在接到傳信後,祖師僅僅沉默了片刻,就毅然決定前往宿命海走一遭!
“祖師一向重情義,而飛雲子前輩則是祖師的忘年交,這等情況下,祖師自不能不救。”
伍轍輕嘆,“由於宿命海位於永恆天域三十三洲之外,太過遙遠,以至於無法秘符傳信,時至今日,我們也不曾再收到祖師的任何消息。”
至此,蘇奕總算明白過來。
他心中也不禁感慨,不得不說,枯玄天帝的確是一位重情重義的性情中人。
當年在天命之爭前後,明知道會徹底和其他天帝撕破臉,枯玄天帝還是毅然選擇站在他這一邊,而根本不考慮其他。
這就是枯玄天帝。
也正是這樣的人,纔會明知道太吾教處境嚴峻,也會毫不猶豫去救助其生死之交。
接下來,蘇奕再問道:“那道友可知道,我礪心劍齋的事情?”
伍轍搖了搖頭,旋即臉色一變,“道友,莫非礪心劍齋……”
蘇奕微微頷首,“的確出了一些狀況,不過我自己便可解決,道友無須擔憂。”
說着,他心中不免有些遺憾。
他本以爲,此次前來太吾教能夠打探到一些線索,可現在看來又落空了。
伍轍嘆了一聲,“這世道真是越來越亂了。”旋即他想起什麼,道:“我師尊前往宿命海之前,曾說過,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不是太吾教,而是道友和礪心劍齋的門徒,而以我師尊的性情,既然他考慮到了這
些,必然會做一些什麼。”
蘇奕心中一動,想到一種可能,該不會是枯玄天帝把巫族一脈和礪心劍齋的門徒全都接走了吧?
一想到這,蘇奕當即決定,不管如何,也要去見一見枯玄天帝!
不就是宿命海?
恰好,自己身上還有一件藏有大玄機的宿命鼎!
恰可以順道看一看,能否找到那一個早在末法時代就遺落於宿命海深處的永恆帝座。
正自思忖,忽地山門外傳來一陣轟鳴聲。
緊跟着,整個覆蓋在太吾教祖庭上下的護山殺陣遭受到一陣轟擊,劇烈動盪不已。
蘇奕霍然轉身,看向山門外。
他注意到,在山門外有着一羣強者出現,大搖大擺地立在半刻鐘,祭出法寶,正在轟擊太吾教的護山殺陣。
一陣嘈雜的挑釁叫罵聲也隨之響起:
“太吾教的龜孫子,敢不敢出來一戰?”
“都龜縮多久了,你們太吾教上下就沒一個有種的嗎?”
“虧你們還是天帝級勢力,被我等殺上祖庭,轟擊護山之陣都不敢冒頭,簡直貽笑大方!”
……那叫罵聲一個比一個狠,都不帶遮掩的。
山門內,掌教伍轍教伍轍和那些老怪物們神色都陰沉下來,怒形於色。
伍轍一聲喟嘆,苦笑道:“讓道友見笑了,過往這段時間,那些天帝級勢力每天都會輪流前來叫陣,叫囂着要和我們開戰,我們……早已見怪不怪了。”
見怪不怪!
蘇奕眉頭微皺,這樣的話語,該藏有多少的苦澀和無奈?
“還好,我們遵從師尊的吩咐,按兵不動,置之不理,他們也不敢動真格,每一次叫罵一陣就會撤離。”
伍轍笑容有些勉強,“起碼,我們太吾教上下短時間內不必擔心祖庭失守的事情發生。”
其他老怪物皆在沉默。
看得出來,他們都早已憋屈之極,每個人心中都攢着怒氣。
蘇奕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道:“這件事,交給我來解決!”
遠處半山腰懸崖之側,靜靜坐在那的畫清漪長身而起,長長地伸展了一下纖細的腰肢,道:“要不要我幫忙?”
蘇奕搖頭:“不必。”
畫清漪哦了一聲,又重新坐回去。
雖然,畫清漪的反應令人奇怪,伍轍他們早已顧不上這些。
他們神色焦急,紛紛開口勸阻。
開什麼玩笑,在這太吾教祖庭方圓三萬裡之地,駐紮着數百位來自不同天帝級勢力的天君。
蘇奕若冒然出現,必會成爲衆矢之的!
甚至,他一旦因此而身份暴露,只怕會引來天帝親自下場!
若如此,麻煩可就大了!
“諸位不必再勸,此事終究是因我而起,讓太吾教上下遭受牽累,已讓我心中過意不去。”
蘇奕認真道,“如今既然我來了,自然要爲諸位排憂解難!”
一番話,讓伍轍等人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哪會不清楚,太吾教所遭遇的這一場殺劫和蘇奕有關?
又怎會不知道,因爲這件事,宗門許多人都早已心存不滿和牢騷?
若不是祖師當初親自下了死命令,伍轍作爲掌教,都壓不住宗門內那些牢騷和抵抗的聲音!
不過,感觸歸感觸,伍轍還是不放心,再次勸蘇奕不要輕舉妄動。
見此,半山腰處的畫清漪直接道:“別再囉嗦,讓他去,天若塌了,我來扛!”
衆人愕然,這女人是誰,好大的口氣,哪來的底氣敢說出這番話?
蘇奕則笑了笑,轉身走向山門外。
伍轍見此,知道再也勸不住,當即一咬牙,開啓護山殺陣,讓蘇奕走了出去。
……
山門外。
十餘個來自南天道庭的天君,正在祭出寶物轟擊太吾教的護山殺陣。
一個個從容自若,很是悠閒。
他們也清楚,哪怕再挑釁,太吾教上下也只會龜縮着,不敢冒頭。
故而,纔會那般放鬆,一切皆因有恃無恐。
“實在無趣,早知道太吾教都是一幫龜孫子,我寧可在宗門閉關苦修,也不來湊這熱鬧。”
一個黑衣男子搖頭。
他祭出一杆青銅戰矛,隔空轟擊在太吾教的護山殺陣上,每一擊落下,就像揮動毛筆勾勒出一道筆跡。
而那護山殺陣上,已浮現出一行字:
“南天道庭傅鷹到此一遊,王八蛋太吾教龜縮不出,敗我興致,忒也無趣!”
剛寫完,護山殺陣驟然間出現一道通道,一襲青袍從中走了出來。
其身影上空,恰好寫着“龜縮”二字。
黑衣男子傅鷹先是一怔,旋即忍不住拍手大笑起來,“妙!實在是妙!”
遠處那些南天道庭的修道者,也跟着鬨笑起來。
“不對,那傢伙不是太吾教的人,他……他是蘇奕!?”
驀地,有人驚叫出聲。
場中的鬨笑聲戛然而止,無不露出錯愕之色。
蘇奕?
這傢伙怎會從太吾教祖庭走出?
旋即,這些南天道庭的天君全都精神一振,內心狂喜。
作爲來自南天道庭的天君,他們都心知肚明,此次對太吾教宣戰的真正目的,實則是爲了逼迫蘇奕出現。
而如今,目標終於出現了!
不枉他們在這黑水天都苦苦等待多日!
“快,傳信出去,告訴所有人,就說蘇奕就在這太吾教祖庭!讓他們速速前來!”
有人沉聲開口。
這些南天道庭的天君,並未被狂喜衝昏頭腦,而是第一時間匯聚起來,嚴陣以待。
畢竟,這裡是太吾教祖庭,一旦真大打出手,他們這些天君註定佔不到任何便宜。
當務之急,是先避免衝突,盯死蘇奕,儘快把消息傳出去!到那時,蘇奕必將插翅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