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宗門曾立下規矩,弟子外出遊歷時,需要遵守許多條條框框的規矩。
其中有一條規矩就是,外門弟子乘坐龍骨界船時,不得依仗宗門威望尋隙滋事,不得依仗身份,入住天字號樓閣。
否則,外出雲遊的一切花銷,宗門不予報銷。
但,這個規定是避免弟子鋪張浪費,並不是規定外門弟子不允許入住天字號樓閣。
“我們都只能住在此地,可雲蓉還未成爲外門弟子,就住上了天字號樓閣,的確……不像話!”
有人沉聲道。
雲琉美眸看向藍衫男子,楚楚可憐道,“嶽師兄,阿蓉興許是不知規矩,纔會如此,更別說,她如今是爲人當嚮導,住哪裡可由不得她說了算。”
藍衫男子笑了笑,“可她卻讓雲琉師妹生氣了,這可不行!”
衆人頓時明白,藍衫男子真正的意圖,是想給雲琉出一口氣!
雲琉怔了怔,眼眶泛紅,一副感動的樣子,道,“嶽師兄……其實我……”
“師妹不必多說。”
藍衫男子笑道,“我自有分寸,並且我現在就要去天字一號樓閣拜會一位好友,他乃是這艘龍骨界船的少東家,南暝洲‘神穹劍宗’掌教的大弟子。”
“只要他一句話,我便能給那位天字九號樓閣的貴客一個教訓!”
說話時,藍衫男子已起身,朝房間外走去。
衆人連忙起身相送。
藍衫男子名喚嶽邱,雖是外門弟子,可身份卻極爲尊貴,赤鳶道庭大長老乃是嶽邱的親舅舅!
在宗門,連那些內門弟子和核心弟子,都對嶽邱以禮相待。
有消息說,若不是嶽邱拜入宗門的時間太短,以他的身份和天賦,當一個宗門的核心弟子絕對綽綽有餘!
“神穹劍宗乃是南暝洲第一天君勢力,而嶽師兄竟能夠和神穹劍宗掌教的大弟子結識,着實厲害!”
有人面露豔羨之色。
有人則調侃道“我反倒更羨慕雲師妹,有嶽師兄如此細緻入微的照顧,雲師妹以後在宗門內註定平步青雲!”
頓時,其他人也都紛紛恭賀起雲琉。
雲琉連忙謙讓,心中卻極爲舒服。
她在宗門的靠山,就是嶽邱,也正是通過嶽邱的關係,才讓她能夠有機會阻止雲蓉成爲外門弟子!
“雲蓉啊雲蓉,不管你如何想的,我一定不會給你任何翻身的機會!”
雲琉心中冷笑。
她和雲蓉是同族,但從小就不對付,勢同水火!
天字一號樓閣
。
“文先生,您莫非懷疑那天字九號樓閣的客人身份有問題?”
羅雲安吃驚開口。
他一襲金袍,相貌堂堂,乃是神穹劍宗掌教的大弟子,悟玄階天君修爲。
在南暝洲也是赫赫有名。
而腳下這艘龍骨界船,就是他背後的“羅氏古族”所擁有。
自然地,他也就是這艘船的少東家。
“只是懷疑罷了。”
一側坐席上,坐着一個文弱中年書生,一身灰衣,相貌普通,正在飲茶。
可羅雲安卻不敢小覷這位來歷神秘的“文先生”。
在此次前往南海時,他的師尊神穹劍宗掌教專門叮囑過,無論如何也要以最大的敬意和禮節去對待文先生。
若敢有一絲怠慢,師尊絕饒不了他!
這樣一個“文先生”,讓羅雲安怎敢怠慢?
而在之前閒談時,文先生忽地說起,那剛剛入住天字九號樓閣的客人,身份疑似有古怪。
這自然引起羅雲安的重視!
“文先生,我已派人查探過,那天字九號的客人自稱叫‘陌寒衣’,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羅雲安飛快道,“只知道這陌寒衣之所以能夠入住天字九號樓閣,是因爲參加了靈禾城的一場拍賣會,他以二十塊命玉錢的天價,拍下了一個入住天字九號樓閣的名額。”
頓了頓,羅雲安繼續道,“至於這陌寒衣身旁的女子,倒沒什麼特別的,名叫雲蓉,乃是一個常年在靈禾城討生活的嚮導。”
“據說這女子只差一個考覈,就能獲得譜牒,成爲赤鳶道庭的一個外門弟子。”
羅雲安說着,主動提起,“若您不放心,我就派人去試一試,看能否查出那陌寒衣的根腳!”
文先生搖頭“不妥,這會打草驚蛇,讓那陌寒衣盯上你。”
羅雲安皺眉,“那可該怎麼辦……”
正在此時,有僕從在樓閣外稟報,說赤鳶道庭的外門弟子嶽邱前來拜訪。
羅雲安想也不想,正欲拒絕,文先生已輕聲道“赤鳶道庭?還真是巧了,機會這不就來了?”
羅雲安一怔,旋即也明悟過來,笑着轉身,朝樓閣外吩咐道“快快有請嶽邱前來!”
……
龍骨界船極大,船上還有街巷和商鋪,鱗次櫛比,頗
爲熱鬧。
商鋪內兜售的,皆是來自天南海北的特產,談不上多昂貴,勝在稀罕。
雲蓉正在逛街,購置了許許多多稀罕物品,有吃的,穿的,帶的,用的……
琳琅滿目。
一塊命玉錢,已足夠滿許許多多的物品了。
雲蓉一直過得很拮据和清貧,所有的財帛幾乎都用在了修行上,每一枚永恆精金都恨不能掰成兩塊用。
還從沒有像今天這般花錢如流水。
但,雲蓉絕沒有大手大腳,但凡被她看中的物品,她都貨比三家,跟店主來回砍價。
到現在,一顆命玉錢纔剛用了不到一半。
不過,雲蓉不打算留給自己,而是打算全部花光,把那些自己精挑細選過的物品,全都帶回去交給那位前輩。
至於她自己,則不打算留一件。
做人得惜福。
修行路上,更得恪守本心,遇到貴人時,斷不能被財帛矇蔽了心智。
雲蓉自忖今天並沒有幫蘇奕多少,若收下命玉錢,良心都過不去。
反倒是都花掉,買成各式各樣的稀罕物品,送給那位前輩,讓她感到由衷的高興。
此時,她正在爲蘇奕挑選一件雪白的衣袍。
衣袍由幻雲冰蠶絲編織而成,製作衣袍的乃是南海極爲有名的“霧靈族”大師。
衣袍有着各種妙用,諸如避塵、避風、碧火、安神、清心等等。
就是價值不菲,需要足足三千塊永恆精金。
雲蓉原本打算放棄,可腦海中一想到那位前輩倘若穿上一襲雪白衣袍,必然極爲出衆好看,她就又猶豫了。
最終,她好說歹說,把價錢砍到了兩千六百顆,這才終於拿下了這件名喚“霧靈冰蠶衣”的寶物。
“那位前輩一定會喜歡的。”
雲蓉喜滋滋地把衣袍拿在眼前打量,越看越喜歡。
可這一瞬,卻有人猛地一把抓住那一件雪白衣袍,扔在了地上,一腳踩在了上邊。
猝不及防之下,雲蓉不禁愣在那。
“雲蓉,跟我們走一趟!”
兩個赤鳶道庭的外門弟子,不知何時已經出現,阻擋在雲蓉面前,眼神冰冷地看着雲蓉。
之前奪走衣袍的,是一個膚色黝黑,身影高大的外門弟子,面容冷厲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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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彭山奇,說話時,一把抓住雲蓉胳膊,就朝店鋪外走去。
“你們幹什麼
,放手!!”
雲蓉猛地掙脫,第一時間衝過去,把那件衣袍撿起,當發現雪白衣袍上留下的一道黑色腳印時,雲蓉簡直心疼壞了。
啪!
一道耳光狠狠抽在她臉龐上,打得她連同手中衣袍滾落出去。
嬌俏的面頰都紅腫一大塊,脣角淌血。
彭山奇面容森然,指着雲蓉,“給臉不要臉!再敢掙扎,別怪我不客氣!”
說着,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雲蓉的頭髮,硬拽着朝商鋪外拖去。
雲蓉疼得眼淚直流,拼命般掙扎,憤怒叫道:“你們做什麼,我也是赤鳶道庭外門弟子,你們這麼做,就是同門相殘,後果你們承受得起嗎?”
“呸!”
彭山奇吐了一口吐沫,不屑道,“你還未曾獲得譜牒,算什麼外門弟子?你也配?”
另一個名叫穆盧的外門弟子提醒道“彭師兄何須跟她一個賤婢計較,還是趕緊帶她回去見嶽師兄爲好,嶽師兄可交代了,不容有失。”
彭山奇心中一凜,不敢怠慢,直接封禁了雲蓉的修爲和嘴巴,讓得雲蓉再無法說話,也無力掙扎,一時間又是驚慌又是恐懼。
這,這究竟怎麼回事?
而彭山奇則拖拽着雲蓉的頭髮,大步而去。
一路上,引起不知多少人注意。
可卻沒人問什麼,也沒人願意摻和。
不少有心人都注意到,羅氏一族那鎮守在龍骨界船上的強者都對此視而不見,誰還能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這一刻,雲蓉心中只有絕望,眼神惘然。
她不明白,爲何會遭遇這樣的變故。
對街巷上的人們而言,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沒人會在意。
而那一件雪白的“霧靈冰蠶袍”,則遺落在那一座商鋪外的地上。
衣袍上有腳印,有皺褶,有灰塵。
也有一抹刺目的鮮紅血漬。
那是之前雲蓉脣角流淌的鮮血所沾染。
店鋪老闆走出,將這件衣袍撿起,正準備回收起來,卻被一隻大手阻止。
“這衣袍已經不屬於你了。”
卻是那和彭山奇一起的外門弟子穆盧返回,笑着拿走了這件衣袍。
穆盧的眼神中,盡是熾熱。
價值數千永恆精金的一件衣袍,這對他這樣的外門弟子而言,也是一件奢侈之極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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