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城西豪華的駱宅內,一個身影正躡手躡腳地從半旋轉樓梯上下來,打算通過客廳向門口走去。
“哪裡去?”昏暗的客廳裡突然燈光大明,沙上赫然坐着一個人,正是駱曲荷的父親駱列侯,旁邊還陪坐着一個溫婉的中年婦女。
“沒有到哪裡去,隨便走走而已。”聽到父親的聲音,駱曲荷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返回去,可看到駱父旁邊的女人,神情頓時冷漠而倔強。
“隨便走走?一個女孩子深更半夜的還出門,成何體統給我回房去。”駱父叱道。
“我不是你的囚犯,我愛上哪兒就上哪兒。”駱曲荷哼了一聲,索性光明正大地向房門走去。
“曲荷,其實你爸爸不是這個意思。”中年婦女忙站起來喊住她,陪着笑打圓場,“你爸是關心你,怕你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不安全。”
“如果我遇到危險,只怕你更高興?”駱曲荷冷笑一聲,絲毫不領情,甩頭就走,中年婦女的笑容頓時尷尬地僵住。
“你給我站住,太沒教養了,怎麼這麼跟你媽說話?”駱父氣的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中年婦女忙扶住他。
“我沒教養?那也要看看是誰讓我沒教養的?”駱曲荷回頭冷若冰霜地瞪着駱父,一字一句地道,“還有,我媽早死了,我身份低微,可當不起某人的女兒。想要人家叫媽,有本事自己生一個去。”
“駱曲荷,你太不像話了”駱父大怒,推開中年婦女的攙扶就要走過來教訓女兒。
“有本事你就打啊,”駱曲荷昂起頭,反而把臉湊了上來,“反正我只是個賠錢貨,打死了我正好和我媽媽地下團聚去,免得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睡在地下,一輩子都等不到人來合棺。”
“列侯,曲荷也是無心的,你不要往心裡去,常年言血濃於水,親生父女之間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呢?來,先坐下來,喝口水消消氣。”中年婦女忙拉住他揚起的手掌,柔聲勸他坐下,又溫和地看向駱曲荷,“曲荷,你不叫我媽也沒關係,可你爸爸總是你親生的爸爸,他身體又一直不大好,這幾天爲了你的事,操心的頭都白了,你就不要和你爸爸賭氣了,大家都心平氣和地好好談談,好嗎?”
駱父端起茶猛喝了一口,猶自喘着粗氣。
駱曲荷卻絲毫不留情,冷笑道:“沒什麼好談的,你們夫妻恩恩愛愛,我和媽媽本來就是多餘的,現在媽媽走了,你們眼睛裡總算乾淨了一點,我現在出去,不是正合你們的意嗎?”
說完,再也不回頭地推門而去。駱父怒喝了一聲,要門口的保安攔住她,駱曲荷卻揚起手掌先制人地扇了對方一個耳光:“少拿你們的髒手碰我”
保安一愣,駱曲荷已揚長而去,不一會就響起跑車的轟鳴聲,餘下駱父的咆哮聲在豪宅裡迴盪。
“列侯,別生氣了,曲荷也不小了,她會照顧自己的。”中年婦女不住地爲他撫胸口順氣,溫柔地安慰道,“曲荷以前和她媽媽獨自在外生活,吃了不少苦,性子難免倔強了些,等她回來,你只要好好地和她說,她總會明白你的苦心。”
駱父嘆息地看着自己的結妻子,愧疚地把她摟入懷裡,道:“唉,海琴,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你,當年要不是我……”
“過去的事還提它幹嘛呢?”馬海琴柔順地依偎着自己的丈夫,微笑道,“其實想想,我還要感謝曲荷她媽,若不是她爲你留下這點骨血,讓駱家後繼有人,我以後到了九泉之下,也沒臉去見公公婆婆。”
“海琴……”駱父深情地呼喚了一聲,父親兩人半響不語,良久後,駱父才輕輕地推開妻子,“你身體不好,還是早點睡。”
“那你呢?”
“我想去陽文山看會夜景,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過一會就回來。”
知道自己丈夫向來有心情不好就會上城西的陽文山上去散步的習慣,馬海琴沉默了一下,也沒提要跟去陪伴,只囑咐了駱父兩句小心,就獨自上樓去了。
駱父平靜地目送妻子的身影消失在樓角,起身向門外走去。
……
“先生,到了。”身兼司機的保安熟練地將車開進山頂的停車場裡,回頭提醒道。
面色陰霾的駱父哦了一聲,推開車門:“你就不要跟來了,讓我自己安靜會,明天你去財務部領一千塊錢,當我的補償。”
“是,謝謝先生。”保安恭敬地道,等他一走遠,立刻沉下臉摸了摸被駱曲荷打耳光的半邊臉,哼道,“他媽的,有錢人了不起啊,打了人連句道歉都沒有?要不我也給你一千塊錢,打那個小賤人一個耳光試試?”
且不提保安的怨恨,駱父出了停車場,徑直地就沿着一條小徑往面向市的那邊走去,沿途不時地看見一隊隊的情侶躲在樹林中擁抱接吻,不禁恍惚地回想起二十幾年前的時光。
絮萍啊絮萍,爲什麼你當時生的不是兒子,而是這麼一個令人頭疼的女兒呢?老天啊,難道你真要我駱列侯絕後嗎?
“駱先生真有興致啊,怎麼一個人來看夜景?”
沉思突然被一道流裡流氣的聲音打破,駱父猛然從回憶中恍過神來,警覺地注視四周,卻現自己不知道何時已經來到陽文上最爲偏僻的所在,藉着遠處藏在樹裡的慘綠色燈光,明顯地看到有三個戴着猙獰面具的大漢貓捉耗子似的圍了上來。
“你們是誰?想幹什麼?”駱父力持鎮定,手去暗暗伸向腰部,想取手機報警。
可是他的手才一動,邊上兩個人立刻衝上來扭住他的胳膊,一個毫不客氣一拳就招呼了上來,另一個則搶了他的手機用力地丟下斜坡。
駱父頓時疼的彎腰,冷汗直冒。
“想在我們兄弟眼皮底下耍花招,也得先放亮放亮你的招子。”一個戴着煞白麪具咔的一聲揚起了一把小刀,一邊熟練地在手上旋轉着玩,一邊逼了上來,“兄弟們這兩天手頭緊,駱先生賞幾個小錢花花?”
“你們要錢,我可以給你們。”駱父艱難地道,心卻沉了下去。要是對方的目的就是爲了打劫,那還好應付,可是這一聲“駱先生”卻擺明了對方是認識自己,專門衝着自己來的,難道他們是想綁架嗎?
今天自己實在太大意了,不該只帶了一個保安上山來,還讓他留在車裡。
那煞白麪具的人揚了下下巴,旁邊兩個各帶着紅臉和黑臉的大漢立刻快地搜了他的身,取出一個錢包。紅臉的一翻錢包,道:“大哥,錢包裡才幾千塊小錢。”
“才幾千塊?駱先生,這可對不住了,你拿打窮叫花子的錢來打我們兄弟,這可就太不夠意思了,我倒還沒什麼?就是這兩位兄弟的脾氣可就不太好了。”煞白麪具冷笑道,話音未落,紅臉大漢已又是一個拳頭紮在了駱父的背上,駱父一聲慘叫,頓時倒在地上。
“還敢喊叫?”他這一本能地一喊頓時惹怒了旁邊的黑臉大漢,擡起腳就要狠狠地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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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只聽一聲“噗”響,黑臉大漢的腳還落下,突然哀嚎着單腿彈跳了起來:“我的腳我的腳……”
“你的腳怎麼了?”煞白臉清清楚楚地看見駱父伏在地上疼的動都不能動,可黑臉大漢怎麼好像突然被人砍了一刀似的,可旁邊明明沒其它人啊
“要了人家的錢財還想要人家的命嗎?各位以衆欺少,還欺負一個老人,也太過頭了?”一個寒冷如冰的聲音突然從右側的山坡下傳來,昏暗的夜色下,只見一個黑影如一隻夜鷹般躍了上來,不搖不動地插了進來。
“你是誰?識相的就不要多管閒事。”煞白臉的神經猛然緊繃起來,本能地從眼前的蒙面黑衣人身上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危險,可自己到底混了這麼多年的黑道,要是一上來就被一個無名之輩嚇倒,那以後還混不混了?
“還錢,我放你們走。否則他就是例子。”黑衣人冷冷地撇了一眼跳着腳躲到紅臉大漢背後的黑臉人,他的聲音並不高,而且若是光憑音質而言,正是時下最受歡迎的磁性聲音。可也就是這樣能讓少女充滿幻想的聲音裡卻沒有絲毫的感情,讓三個面具大漢不寒而慄。
“上。”煞白臉手一揮,一躍而起,提起手中的刺刀就凌厲地刺了過去。紅臉的也壯着膽取出一把匕一同撲了過去。
黑衣人冷冷一笑,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只是擡了擡手,煞白臉和紅臉已經同時出了一聲慘叫,急退了下去,不約而同地都托住了手臂。
昏暗的夜色下,勉強地可見有一滴滴的液體從他們的手臂上墜落了下來。
黑衣人隨手一揚,兩道寒光恰恰地釘在煞白臉和紅臉的腳尖前,距離不到半寸。煞白臉和紅臉腿一軟,差點都摔倒在地。
“滾。”黑衣人酷酷地吐出一個字,三人都沒想到黑衣人還會饒過自己,面面相覷了一眼,很自覺地把錢包扔了過來,地上匕也不要了,忙用沒受傷的手扶起不良與行的藍臉人,狼狽地鑽進了樹林裡。
見三人消失,黑衣人冷漠地瞧了一眼正掙扎着道謝的駱父,拾起錢包放到他的手中,舉步就走。
“年輕人請留步。”駱父忙忍痛站了起來,“送佛送到西,我的汽車就停在山上,你能否送我回車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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