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我知道我對你的愛很自私,你相信我,我會讓你幸福的。”
我在心裡冷斥,怎麼可能幸福!
和痛恨的人在一起,只會有無窮盡的痛苦!
不知道夏潯說了多少話,我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生魚片,直到我再也吃不下。
夏潯見我吃飽了,扶着我下牀去院子裡走一走,他說我需要活動身體,不能總是躺着。
你以爲我願意總躺在牀上嗎?還不是你害我變得這麼虛弱這麼幸苦!
我繼續着沉默和冷漠,就像一具活屍體一樣活着。每個幽靜的夜晚,我都會想念着海沙入睡,醒來時都是滿臉的眼淚。稱作思念的那把刀,不停割據我的心和我的神經。
每天早上,夏潯會餵我吃一顆淚珠,只有一顆而已。
每天下午,夏潯會抱我泡在河水裡養神。
一日三餐,青菜配生魚片,再也沒有別的食物。
天氣越來越冷了,阿利克送來了棉衣棉被,夏潯竟然開始睡在我身邊,他說這樣暖和。
我依然沉默。我是不怕夏潯碰我的,我這麼虛弱,他又不是畜生。
他不讓我吃過多淚珠,是怕我有力氣逃跑,我就這樣半死不活的熬着。
這一天,氣溫霎降,下雨了。
我坐在炕上,身上蓋着棉被,推開窗子看着窗外的景色。
鬱鬱蔥蔥的樹林,迷迷濛濛的悠遠山峰,帶着寒意的雨滴。
被踩出來的小道遠處忽然出現一個嫋嫋婷婷的身影,她有着雪白的長髮與美得無法形容的臉蛋。
她身邊跟着一個熟人,看到那個熟人我一下子精神起來,心裡倏然涌出激動的驚喜!
跟瑞西絲一起來的是沙蛇!那金燦燦綁成馬尾的長髮看起來是那麼順眼那麼靚麗!
穿着一身緊身黑衣,腰帶上還掛着一些儀器的沙蛇看起來非常俊美犀利。
他尖銳的眼神非常戒備的盯着瑞西絲,一隻手放在瑞西絲背後,顯然瑞西絲是在他的逼迫下走過來的。
我就要出去了!我可以回到海沙身邊了!
我激動的急促呼吸起來,卻不敢出聲打擾沙蛇,我怕引開他的注意力,讓瑞西絲脫離他的控制。
外屋傳來腳步聲,開門聲,接着是夏潯驚訝的聲音:“你怎麼來了?”
瑞西絲一臉無奈的看了海沙一眼沒說話,跟在她身邊的沙蛇卻對夏潯一笑,“我當然要來,江小魚在你這吧?”
“你們特局還是挺有本事的,竟然會控制住瑞西絲,讓她帶你來這裡。”夏潯的聲音冷冷的。
“我們特局有個部門是專門研究怎麼對付異能者的。”沙蛇冷笑,“精神力高一些,不代表可以掌控一切,現代科技也不是擺設!”
說話間沙蛇押着瑞西絲走到夏潯跟前,也不見沙蛇有什麼動作,瑞西絲忽然渾身一震,眼睛一閉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夏潯看也不看瑞西絲一眼,淡漠地看着沙蛇說:“進來吧,小魚在裡屋。”
說着,他轉身進了屋。
“江小魚沒事吧?”沙蛇問。
“還好,她還活着,只是很虛弱。”夏潯的聲音平淡無波。
門一開,夏潯在前,沙蛇在後,兩個人慢慢走進來。
沙蛇看到我一愣,驚訝道:“她怎麼這個鬼樣子?”
“小魚懷了海沙的孩子,身體太虛弱了。海沙的藥劑弄丟了,她斷了半個月的藥,就變成這樣了。”夏潯冷淡又很耐心的解釋。
“真的懷孕了,這是好事。”沙蛇絲毫不意外,“少司還瞞着我們,可惜沒有不透風的牆。”
“那麼,你打算怎樣把小魚帶走呢?”夏潯手裡拿着一杯水,看着沙蛇的眼睛裡急速閃爍着白色碎光。
我心裡一凜,剛想開口提醒沙蛇小心夏潯,就看到夏潯拿着水杯的手一甩,一道水箭閃電般射向沙蛇的脖子。
“小心!”我焦急大喊。
沙蛇反應很快,在我喊的同時他一撤身躲開那道水箭,我鬆了口氣,卻看到夏潯的另一隻手朝着沙蛇一抓。
這個動作太熟悉了!我也曾經對夏潯這麼做過!
躲開水箭的沙蛇臉上揚着不屑的表情,卻在這一瞬間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我恍然大悟,夏潯發出那道水箭根本就沒指望能打中沙蛇,他的目的在這裡!
他要讓沙蛇分心,這樣就能輕易靜止住沙蛇體內的水分,沙蛇必然昏厥!
“小魚,你告訴我,人類身體裡的所有水分靜止多久會死?”夏潯沒有放開手,仍然控制着沙蛇體內的水分。
我已經驚呆了,呆呆地搖搖頭,喃喃地說:“我也不知道……”
“沙蛇如果死在這裡,我會有麻煩。”夏潯終於放下手,不急不忙的走過去把杯子放在桌上,又走到牆邊從牆上取下掛着的一捆繩子,回到沙蛇身邊蹲下,利落的把沙蛇五花大綁起來。
看着夏潯熟練綁人的樣子,看着他冷漠的臉,我忽然想起海沙曾經說過,夏潯是梟雄。
這是夏潯不爲人知的一面嗎?
對殺人、綁人這種事一點也不陌生。
夏潯把沙蛇綁得很結實,還搜了一遍沙蛇的身,把他身上的所有儀器都卸下來,咔吧咔吧的用腳踩碎。
我看着夏潯陰沉的樣子很心驚,揚手覆住胸口緊張的急促喘氣。
夏潯踩碎了所有儀器,把沙蛇隨身帶來的手槍匕首等裝進自己口袋,然後把沙蛇拖出去了。
看夏潯做這種事這麼幹淨利落,我再次吃驚,他經常這麼幹嗎?
沉重的腳步聲到了屋外,我轉身看向窗外,只見海沙扛起沙蛇離開了院子向外走去。
他這是要把沙蛇丟到哪裡?
我想了想,掀開被子下了牀,走過去取下牆上掛的棉衣穿上,尾隨夏潯而去。
瑞西絲仍然躺在門口的地上,夏潯不曾看過她一眼。這個可憐的離鄉背井的人魚公主,在夏潯眼裡竟然就如一堆土。
我沒有時間感慨瑞西絲的可憐和可恨,急匆匆追夏潯。因爲夏潯扛着一個人,腳步聲很沉重,我聽着他的腳步聲遠遠的跟着,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天上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雨絲冰涼,很快浸溼了我身上的棉衣。我現在雖然還比較虛弱,卻不會虛弱到走不成路,當然用異能就太勉強了,所以也沒管棉衣溼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