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邢子昂即使大怒,也是極力的控制住了自己,他不想給君侯找麻煩,已經觸怒了一個袁隗,他不能再讓亭侯與陽球交惡,陽球殺了倆老奴,盯着那胖子,那胖子看到兩老奴瞬間被殺,眼裡滿是悲切,連滾帶爬到跑到了二人身邊,哭號道:“悔不聽君言,是我害了你們啊~~”,他哭的極其傷心,這倆老者猶如小胖子身邊的劉伯,都是對河間王極度忠誠的家奴。
已經陪伴了三代河間王。
“劉利!你派遣死士,暗殺漢室同宗!你可認罪!”
陽球怒氣衝衝的大叫道,河間王劉利,乃是河間孝王劉開之重孫,與小胖子同脈,只是,他並不是嫡子,乃是河間貞王劉建庶子,生母是非卑微,本人更是無什麼能力,若不是劉建嫡子早逝,這河間王也輪不到他來做,甚至,劉建死前還向皇帝上奏,祈求收養解瀆亭侯子劉宏爲子,繼承王位,只是,當時解瀆亭侯劉萇也只有劉宏一個兒子,這纔沒有同意。
就這麼一個傢伙,竟還有膽量暗殺宗室?
劉利並沒有回話,只是不斷的哭嚎着,陽球直接將劍放在了劉利的下巴處,將劉利的頭擡起來,惡狠狠的盯着,劉利擦着眼淚,驚恐的望着陽球,嘴裡喃喃道:“我是河間王,我是天子之孫,你不能殺我!!”,陽球冷哼一聲,這話,若是解瀆亭侯說的,那還有些含量,只是你,天子還記得你這麼個族孫麼?陽球再次問道:“你可認罪?”
“不是我,不是,是別人找我的,不...”劉利都幾乎要被嚇傻了,說不出話來,陽球揮揮手,便有門客將他帶走,陽球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看着張頜,邢子昂,目光更多是在張頜身上,點點頭,問道:“你是何人?擔任甚麼官職?”
這話一問,張頜卻是有些尷尬,還是恭恭敬敬的拱手,回答道:“鄚縣張頜張儁乂,乃解瀆亭侯之門客,拜見使君。”,陽球是兩千石的官員,倒也擔得起使君的稱呼,他聽聞張頜只是劉宏門客,卻有些驚異,瞪大眼睛,剛纔張頜虛張聲勢,僅僅是靠着兩個人,竟然就改變了戰局,這讓他驚異非常,結果,此人竟只是一門客?
他又看向邢子昂,邢子昂可沒有張頜那般好態度,冷冷看着陽球,也不行禮,轉身便離去,陽球不屑的笑了笑,這樣的士子,他倒是見的多了,哪個不是罵自己酷吏,自己又沒有半點本事,他熱切的看着張頜,拉着張頜的手便直接坐在了地面上,也不嫌棄地面髒亂,笑着問道:“張儁乂能士也,何以爲區區門客也?莫不是無有建功立業之心?”
張頜面色一暗,笑了笑,卻沒有回答。
陽球繼續說道:“此案乃是大案,我曾向天子保證,十五日內破案,沒想到,這劉利如此不堪,手尾也不乾淨,輕易被我得知...”看到張頜有些好奇,陽球便一一說來,原來陽球他們離開了解瀆亭,便趕到了饒陽縣,他們倒是沒有去找遊俠,反而是從城門吏那裡展開調查,一直查到了武垣縣,在武垣縣裡,他又讓城門吏畫出此等模樣。
讓縣裡更卒來認,他本來想的,此等悍士,定非默默無名之徒,而更卒都是在縣裡混了數十年的老卒,對於此些事,應會熟悉些,果然,有人認出,此人乃是縣裡大俠,在八年前,因殺了國中官吏,被緝拿,聽聞這個消息,陽球就開心了,這樣的惡徒,如果沒有被抓,那肯定就是被私藏起來了,能私藏這樣惡徒的,定然是世家豪傑!
於是乎,陽球就開始一家一家的拜訪,在陽球的淫威下,哪家世家敢不說實話,有些世家不配合,被陽球直接誅殺,入獄,最後,他們都怕了,有人供出,此人是被河間國王劉利所庇護的,陽球這才心滿意足,連忙去王宮,哪裡知道,這劉利看似人畜無害,私下裡竟然養了一羣門客死士,也就是之前圍攻他們的,陽球大意之下,險些被劉利滅口!
說完了,他擡頭看着張頜,張頜也是目瞪口呆,這位可真的是不虧酷吏之名,想必那些乖乖配合的城門吏,更卒,世家,都是被他殺怕了,纔會如此迅速的破案,若是換個人來,只怕層層掩護之下,誰也不會想到劉利身上,畢竟這裡是河間國!而劉利是河間王!
張頜正要表達敬仰,陽球又揮了揮手,嚴肅的說道:“依君之才,任一門客,實在可惜,不若來河間國,我自當闢君爲武垣縣賊曹,如何?”,陽球卻是直接招募張頜,張頜一愣,連忙搖搖頭,說道:“我本一無名遊俠,乃是亭侯賞識,才能面見君,實不敢背棄亭侯!”,聽到張頜並沒有嚴厲拒絕,只是說不能負了劉宏,陽球笑了起來,說道:“我便自己去找亭侯,看看他能不能把賢才讓與我!”
也不等張頜反對,陽球直接帶着張頜朝着解瀆亭飛奔而去。
劉利的事情,他並不想插手,天子讓他查出元兇,他查出來,可是這個傢伙畢竟與天子有親,他也不能私自處置,只能聽天子之令,所以他就直接帶着張頜前往解瀆亭。
邢子昂先行返回,走進屋子裡,小胖子擡起頭,笑着問道:“子昂怎麼回來的如此晚?”,邢子昂便將此些事,都一一告訴了小胖子,小胖子皺着眉頭,臉上的肉都擠在了一塊,搖頭說道:“不知何罪,竟失愛與兄長....”,話雖然這麼說,他眼裡還是閃過了幾絲兇狠,只是沒有讓邢子昂察覺到,他又安慰了邢子昂許久,邢子昂一臉憤懣,低頭不言。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小胖子說出我之張良之前。
正在此時,陽球卻已經與張頜到達,陽球直接牽着張頜的手,便快速趕到了侯府之中,那些家奴還沒有來得及稟告,陽球便直接闖了進去,走進屋裡,小胖子與邢子昂正在交談着,看到陽球牽着張頜的手,小胖子眉頭一皺,又連忙笑着說道:“此番多謝國相,爲我抓捕了元兇!”,陽球點點頭,根本不廢話,直接指着張頜,說道:“此人,有大才,不知君可能捨得?”
小胖子側着頭,看了看張頜,又笑着說道:“張儁乂乃我之心腹也,只是,我也不願逼迫儁乂,若儁乂願意跟隨國相,我不怨也。”,陽球立刻轉身看向了張頜,一切都要看張頜的意思了,張頜此刻,內心也是在煎熬着,衆人忽然看向他,讓他也有些手腳無措,劉宏對他有知遇之恩,誰都不認識他的時候,是劉宏將他帶到了自己身邊。
可是,陽球可是兩千石,如今迅速破案,簡在帝心,日後未必不是兩千石,而劉宏,此生都再無希望,只是權貴罷了。
思慮了許久,張頜猛地單膝跪在劉宏面前,說道:“君對頜有知遇之恩也,而河間王犯罪,國民尚需安定,我雖不才,亦願爲河間國做些事來,望君恕罪!”,說完,一動不動的跪在原地,那一剎那,劉宏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咬着牙,那憤怒幾乎是要衝天而出!!邢子昂更是憤怒,手緩緩放在了劍柄上,無恥無義之徒,背棄原主,這理由還很動聽啊!!
只是片刻,劉宏便回覆了平淡,他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便祝儁乂展翅高飛,步步高昇!”
“送客。”
邢子昂猛地起身,站在了劉宏面前,臉色極爲平淡,伸手,說道:“貴客,請!”,陽球眯着眼睛,看了看劉宏,便轉身離去,張頜起身,看着劉宏,想說些甚麼,可是又說不出來,跟在陽球身後走了出去,走到門前,韓安正在守着門,張頜又特意向他說了些甚麼好好照顧亭侯之類的廢話,張頜不過來了兩天,又能知道甚麼規矩,不過是找些臉面罷了。
只是,那韓安也不理會他,猶如門柱一般挺立着,眼神看着周圍,聽也不聽。
看到連最爲懦弱的韓安都如此對待自己,張頜更加憤怒,卻也不好說甚麼,直接離開,心裡卻是想着,自己過去便是賊曹,跟在陽球身後,不出二十年,也能擔任一方州長,到時,權貴又如何?還不是要拱手拜見自己?
皇親權貴啊,一輩子都當不上兩千石!
劉宏冷冷看着他走出去,忽然冷笑起來,邢子昂連忙說道:“亭侯莫要生氣,此等小人,不值亭侯怒。”
“我不生氣,一個九歲孺子與堂堂國相,誰會去下注九歲孺子呢?”
“何況,像我這樣的皇室近親可是做不了兩千石的呀。”
朕,卻是做不了兩千石,希望,日後你勿要後悔此時之選擇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