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艘商船等候在港口外面,它們正等着靠岸,倉庫區現在變得異常繁忙,碼頭工人們推着小車進進出出,一車車的物資被送進倉庫,其中數量最多的是生鐵、銅、鉛、錫之類的金屬——這就是尤特人轉移出來的財產。
眼前這些還不是全部,還有一些東西被送往班克納特羣島,畢竟塔倫並不安全,拉佩等人可以燒掉瓦爾納斯人的倉庫,瓦爾納斯人同樣也可以來燒塔倫的倉庫。
最近這段日子,塔倫、沙利爾、德文尼這三座港口城市對倉庫區都重新進行規劃,不允許存放棉花、布匹、絲綢、香料、木料和糧食之類容易着火的東西。這類東西全都被搬到島上,有幾座孤島專門存放它們,這些島和工業島一樣,就在要塞島的旁邊,周圍海域也都佈設水雷,戒備森嚴,沒人能夠輕易進入。
早在瓦爾納斯人爲了利益,派出艦隊想要攻佔天堂島的時候,尤特人就開始轉移財產,他們很清楚瓦爾納斯人對於資金流動非常敏感,如果大量資金在短時間內流出的話,瓦爾納斯人絕對會發現,更何況貨幣的流動也不是那麼容易,必須兌換之後才能使用,瓦爾納斯人完全可以要求各國停止兌換瓦爾納斯的貨幣,然後發行新的貨幣,雖然這會造成不小的損失,但是比大筆資金流出要好得多。
正因爲如此,尤特人並沒有把錢運出瓦爾納斯,他們事先找到很多商行,大多是國外的商行,訂購大批物資,付款地是在瓦爾納斯,而交貨地則是塔倫,所以錢並沒有流失,仍舊在瓦爾納斯,但是財富卻已經流失,流進一大批外國商人的口袋裡。
當然,尤特人也把一部分錢換成金磚、寶石和教會的匯票,這些東西價值很高,運輸也方便,其中的一部分運來天堂島,另一部分被運往馬提蘭王國。
雖然尤特人決定賭一把,但是他們不會把所有雞蛋全放在一隻籃子裡,分散投資才更安全。
此刻在碼頭上,一羣人正等候在那裡,爲首的是拉佩,旁邊居然站着喬治·雅克,他是專門從馬內過來,爲了迎接尤特人大祭司坎培爾·羅斯德的到來。
遠處一艘船緩緩駛進碼頭,是一艘大型排槳船,一羣人站在船頭,最前面的正是坎培爾·羅斯德,他的臉被凍得通紅,卻顯得異常興奮。
隨後,船停在碼頭上。
“歡迎閣下的到來,您的族人將會往這裡得到和其他人平等的身份和地位。”喬治·雅克有些喧賓奪主地說道。
拉佩倒是沒怎麼在意,事實上這番話正是尤特人最希望聽到的,而由喬治·雅克來說,顯然比他說這話的分量重得多。
“能夠來到這個新興的、充滿活力的國度,是我們的榮幸。”坎培爾·羅斯德同樣說着客套話。
接下來是客套時間,全都是沒有營養的場面話。
過了一會兒,喬治·雅克突然說道:“我真誠地邀請您和您的族人前往馬內,我們打算學瓦爾納斯的做法,把貨幣存取借貸的業務向公衆開放,不再成爲政府和各座神殿的特權。”
“實在太好了,我會立刻派人前往馬內,和馬內的族人溝通,讓他們搞一個可行的方案出來。”坎培爾·羅斯德連忙接口道。
坎培爾·羅斯德很清楚,喬治·雅克並不是真的想讓錢莊公開化,他只不過想把尤特人當作錢包,讓他們去填補財政方面的虧空。
同樣坎培爾·羅斯德也很清楚,這個國家的經濟已經到崩潰的邊緣,手裡的錢越多,到時候損失越大。
坎培爾·羅斯德明知道這些事情,還答應得如此爽快,是因爲在來這裡之前他們就已經預料到這一點。
這兩千多年來尤特人顛沛流離,受盡磨難,辛辛苦苦積攢財富,卻總免不了遭到壓榨,他們已經總結出一條生存之道。
“你有沒有想過在南方開辦一些錢莊?”喬治·雅克轉頭向拉佩問道。
“想過,不過不是現在。”拉佩淡淡地說道:“現在需要的不是貨幣,而是重新建立秩序。”
對於這個回答,喬治·雅克非常失望,他很清楚拉佩在經營方面很有一套,他慫恿拉佩在南方開錢莊,其實就是希望拉佩能夠出手穩定經濟。但是拉佩此刻的回答,清楚表明他不想這麼做。
事實上,喬治·雅克很清楚拉佩的想法,拉佩是想透過票證和補貼的方式,構建起一個小範圍的經濟圈。
而拉佩的打算和上面的想法完全牴觸,杜瓦利派也有這方面的專家,那些專家建議把損失分攤到地方,讓每個國民都分擔一些,如果地方上全都和拉佩一樣搞一套獨立的經濟體系,那麼上面的想法絕對會泡湯。
看到喬治·雅克和拉佩突然間僵住,海因連忙站出來打圓場,道:“我們這一次準備了一批物資正打算運往馬內,問題是這一路上不太好走……”
“什麼物資?”喬治·雅克頓時來了精神,也趁機轉移話題。
“五萬把仿製的南方式步槍、五十門六磅火炮、五十門二十四磅臼炮和一百門小口徑霰彈炮。”海因連忙說道,這些全是他們事先準備好的禮物。
“這還只是第一批物資,今後還會有很多,我們有自己的軍械廠。”坎培爾·羅斯德在旁邊補充道。
“實在太好了。”喬治·雅克頓時眉開眼笑,馬內確實需要錢,不過和錢比起來,槍支、火炮、彈藥、糧食……這些東西更加重要。
拉佩則感到很好奇,他不知道尤特人是怎麼解決槍管制造這個難題,心想:難道有其他人能夠像我一樣製造槍管?
不過拉佩馬上又想到另一個可能,這些槍管或許是從他的軍械庫裡流出去的。他的工廠是弗雷多在管,而弗雷多是尤特人,再說工廠裡從管理者到技師,尤特人佔的比例非常大。
有鑑於此,拉佩不能不多加提防。
一排排的槍管堆放在倉庫裡,拉佩一邊檢查着,一邊翻閱手裡的清單,他必須知道自己的東西有沒有少。
弗雷多戰戰兢兢地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
好半天,拉佩放下手裡的清單,拍了拍弗雷多的肩磅,道:“很抱歉,我不應懷疑你。”
“這沒什麼,我自己也有錯,這段日子我爲自己的同胞考慮得太多,使得各座工廠的高層全都是尤特人,卻忘了制衡,更忘了嚴格的監督。您的檢查對我來說,並不是一種限制,同樣也是一種保護。”弗雷多的姿態擺得很低,說道。
“你知道那邊的槍管是怎麼打造出來的嗎?我不認爲你的族人也能請到大師級的人物幫忙打造槍管。”拉佩直言不諱地問道。
原本拉佩沒指望能夠得到答案,沒想到弗雷多立刻說道:“沒有您想象的那麼麻煩,直接下訂單就是,只要規定好槍管的尺寸,然後到處下訂單,不管是國營兵工廠還是手工小作坊都不放過。”
拉佩微微一愣,緊接着恍然大悟,弗雷多說得沒錯,全世界有那麼多槍械廠,每家湊個四、五百根,只要二十幾家工廠,一個月就能夠保證一萬根槍管,半年下來絕對有五萬根。
如果尤特人訂的只是半成品,只要一根管子,連鏜孔的工序都自己完成,數量絕對可以更多,別說是五萬根槍管,恐怕十幾萬根都拿得出來。
拉佩頓時一陣緊張,這段日子他似乎有些懈怠,光顧着對付瓦爾納斯人,卻忘了夯實根基,別看他已經有十幾萬把火槍,其實缺口還很大。
好在現在還來得及補救,拉佩立刻問道:“這邊的情況怎麼樣?”
“我正有一件事想要向您報告。”弗雷多頗有些得意地說道:“馬提蘭人的坩堝鍊鋼法被我們搞出來了。”
“噢,你們居然成功了,走,咱們去看看。”拉佩立刻興奮起來。
坩堝鍊鋼法可是不得了的東西,用這種方法煉出來的鋼或許不是最好的,卻絕對是最便宜的。
其實這種鍊鋼法說穿了並不困難,不過其他地方的人嘗試後大多以失敗告終,歸根究底是因爲礦石的問題。
馬提蘭人因爲擁有最好的鐵礦和煤礦,所以能夠煉出好鋼。
如果說礦石儲量的話,弗倫希爾東北部的大鐵礦是馬提蘭人的十幾倍,可惜雜質太多,其中還有一些難以去除的成分。
當然,這些礦石並不是不能用,以前有人用鍊金法去除雜質,結果煉出品質絕佳的鋼,不過這種做法的代價太大,很不划算。
拉佩讓弗雷多研究的是廉價的鍊鋼法,投入的材料不能太昂貴,整個過程不需要魔法介入,就算不得不借助魔法的力量,也必須是比較簡單的法術,反正一句話——控制成本。
鍊鋼爐在工業島的另一端,現在是一月中旬,最寒冷的時候,但是在這裡卻一點都不覺得冷,反而還熱得要命。
不只是熱,這裡還很吵,到處都是震耳欲聾的噪音,周圍都是叮叮噹噹的敲打聲,還有金屬撞擊的聲音。
最前方是一排煉爐,其中一口煉爐正緩緩地傾斜着,通紅的鋼水被倒出來,倒進一個個專門用來盛放鋼水的容器裡,然後裝滿鋼水的容器被迅速拖走,用來澆鑄炮管,或者冷卻凝固後變成鋼板和鋼條。
拉佩遠遠地看到兩個矮人在忙碌着,這兩個矮人一個叫格魯希·鐵錘,另一人叫默達爾·銅鎖,是拉佩透過他認識的黑魔法師,從特殊管道買來的奴隸。
拉佩並沒有讓這兩個矮人擔任工匠,也沒有命令他們打造魔法兵刃和鎧甲,而是讓他們擔任技師。
“你不會告訴我,坩堝鍊鋼法是他們搞出來的吧?”拉佩低聲向弗雷多問道。
“當然不是,不過他們的功勞不小。”弗雷多連忙說道:“矮人有一種特別的能力,他們能夠感應到鋼水裡的雜質,而我手下的技師則按照您說的那樣,在鋼水裡加入各種材料,尋找能夠和那些雜質產生反應的物質,最終獲得成功。”
“這可太好了。”拉佩滿臉笑容地說道。
就在這時,拉佩看到其中一個矮人拿着白金打造的勺子攪拌鋼水。
拉佩徑直走過去,問道:“這一爐鋼的品質怎樣?”
“你怎麼來了?”兩個矮人沒好氣地看着拉佩,說道。
“禮貌一些,我畢竟是你們的主人。”拉佩一本正經地警告道。
“萬惡的奴隸主。”格魯希·鐵錘嘟囔道。
“不尊重主人,罰你一個星期沒酒喝。”拉佩不和兩個矮子計較,他很清楚應該怎麼對付他們。
“你不能這樣,太殘忍了!”格魯希·鐵錘嚷嚷起來。
“那麼回答我的問題。”拉佩並不會當真。
“馬馬虎虎,只能用來打造農具,根本不夠資格打造刀劍,不過用這麼爛的原料能夠煉出這樣的鋼,已經足夠了。”格魯希·鐵錘嘰哩咕嚕說了一大串。
“是啊,那些生鐵真爛,裡面的雜質多得一塌糊塗,簡直是毒鐵,不過歸根究底還是你們的礦石太爛,在我們那裡,這種礦石送給別人都沒人會要。”默達爾·銅鎖抱怨道。
“我真想念家鄉的鐵礦,鐵質至少達到百分之八十。”格魯希·鐵錘又接過話題,說道。
“你們的家鄉有白蘭地嗎?有威士忌嗎?有朗姆酒嗎?我們這裡有兩千多種酒,你們那裡有嗎?”拉佩反問道。
兩個矮人頓時說不出話來。
拉佩暗自得意,他和異族打過不少交道,很清楚應該如何對付他們。
相對於人類的複雜多變,異族要單純得多,慾望往往很簡單,譬如六臂娜迦瑟琳娜,那個女人喜歡兵刃,一把好劍絕對可以收買她。而這兩個矮人嗜酒如命,除此之外他們對打造兵刃感興趣,不過只願意打造自己喜歡的兵刃。
當初拉佩買下這兩個矮人的時候,曾經許諾過只要他們好好工作,酒絕對供應夠,每個月他們還能申請一次材料,讓他們打造自己喜歡的東西,打造出來的東西也屬於他們所有,當然也可以出售,換來的錢給他們買酒喝。
“輸給你了,你這個狡猜的傢伙。”格魯希·鐵錘嘆息一聲,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當初剛被抓的時候,這兩個矮人確實非常憤怒,但是這一段日子待下來,他們發現這裡的生活倒也不錯。
“帶我去看成品。”拉佩說道。
格魯希·鐵錘放下手中的白金勺子,朝着拉佩招了招手,然後沿着專門爲裝鋼水的容器所準備的鐵軌走下去。
整座工業島上到處都是這樣的鐵軌,這座島就像是用鐵軌、鐵架、鐵鏈和鐵質滑輪組合而成,空氣中都瀰漫着一股鐵鏽味。
一輛平板車就停在前面的鐵軌上,車上裝滿閃亮的鋼條。
格魯希·鐵錘抽了一根鋼條,隨手扔向拉佩。
拉佩連忙接住鋼條,先掂了掂分量,然後用力一拗。
原本拉佩並不以力量見長,但是不久之前洗劫蘭頓家族的錢莊,從大教堂區的錢莊裡偷出來很多好東西,其中有一件小神器,是一條腰帶,名爲“巨人之力”,只要戴着它就可以擁有恐怖的力量。
只聽到叮的一聲輕響,鋼條斷了,就好像那只是一根稻草似的。
不過拉佩並沒有因爲鋼條被拗斷而不滿,反而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比熟鐵要強得多。”
“那當然,也只有你們人類把熟鐵當作寶,那麼柔軟的東西怎麼能用?”格魯希·鐵錘不屑地搖頭說道。
“我倒是要問你,你們矮人也曾經輝煌過,在你們最強盛的時候,一年出產的鋼鐵有多少公斤?”拉佩反問道。
“當年我們的山洞裡滿是黃金和白銀,白銀匯成海,黃金集成河,誰還在乎銅、鐵之類的東西?”格魯希·鐵錘避而不答,因爲他沒辦法回答。
拉佩輕嗤一聲,他纔不相信矮人的描述,什麼黃金河、白銀海都只是傳說,根本就沒有證據。
太陽帝國的時代也有類似的描述,古帝國也差不多,不過嚴格考證下來,那時黃金和白銀的開採量遠沒現在這麼大,所謂的白銀海、黃金河,大概和蘭頓家族在碼頭區的金庫差不多規模。
至於鋼鐵的產量就更不用說,人類就是從矮人那裡學會冶煉技術,矮人的鋼鐵全都是一錘一錘敲打出來得,在坩堝鍊鋼法發明之前,人類的鋼鐵產量比不上矮人,畢竟矮人全民都是鐵匠,連女人和孩子都會打鐵。但是有坩堝鍊鋼法後,一爐鋼抵得上一個矮人全年的產量。
拉佩隨手扔掉兩截被折斷的鋼條,這東西只能回爐,然後走到平板車的旁邊,又拿起一根鋼條輕輕一捋。
只聽到一陣丁零當啷的聲音,一根圓形的鋼芯和四根三角形的邊角料就掉落下來,只剩下一根圓管。
拉佩轉身把圓管遞給弗雷多,道:“立刻處理一下,然後組裝起來,我想試試效果如何?”
弗雷多立刻打了一個響指,旁邊的技師連忙跑過來。
這幫技師早就來了,只是遠遠地站着,不敢靠得太近,現在有老大的召喚,立刻圍攏過來。
“趕快動手。”
弗雷多將圓管遞到其中一個技師的手裡,頓時那幫技師飛也似的跑了。
弗雷多立刻換了一副面孔,點頭哈腰地朝拉佩說道:“老闆,您是要先看別的地方,還是先……”
拉佩直接打斷弗雷多的話,擺手說道:“反正處理槍管並且組裝成火槍肯定需要時間,我們先看看別的地方。”
在工業島的另一側有一片空地,那是實驗室和靶場。
那羣技師捧着鋼管跑來這裡,立刻就行動起來。
製造一把火槍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所有零件都是現成的,甚至裝配好的火槍也有不少,這羣技師要做的只是替換槍管。
當然,替換之前得把槍管內壁鏜一遍,不過這沒什麼難的,全靠機器完成,只要把鋼管固定在鏜牀上就行。
一個小時過去,當拉佩帶着人過來的時候,一把火槍已經組裝完畢。
迎接拉佩的是另外一個技師,這裡的首席技師肖恩,他也是拉佩的老部下。
那時候拉佩化名佩拉德,負責組建軍械所,搞出重槍管步槍,肖恩提出幾項改進意見,包括安裝撐腳、替槍配上瞄準鏡,效果都很不錯。當拉佩離開馬內的時候,就把肖恩挖角了。
整座工業島其實是由弗雷多和肖恩共同負責,弗雷多負責管理,而肖恩負責技術。
肖恩確實是個天才,短短的半年內,他又做出幾項改進,其中一項就是用黃銅代替熟鐵製造子筒,而且子筒採用薄壁結構。
原本肖恩只想減輕重量,沒想到效果出乎預料,因爲黃銅很軟,又因爲是薄壁,發射藥爆炸的時候子筒會膨脹變形,恰好產生密封的效果。
“最近過得還好嗎?”拉佩從肖恩手裡接過火槍,隨口慰問道。
“很好,好極了,我還買了房子。”
肖因不怎麼會說話,也正因爲如此,工業島成了弗雷多的地盤。
“好好幹。”拉佩拍了拍肖恩的肩磅,說道。
拎着火槍,拉佩走到靶場前。
工業島的靶場和其他地方的靶場完全不同,由近到遠豎着好幾塊靶子,最遠的靶子在一公里的地方。
砰——砰——砰——砰——砰——砰——
拉佩舉起槍迅速扣動扳機,現在都不需要撥動轉輪,每一次扣動扳機,轉輪就會轉動。
遠處的靶子一塊接着一塊炸開,工業島靶場的靶子也是放在木樁上的陶罐,裡面裝滿白粉。
拉佩甚至沒有瞄準,因爲他可以控制子彈飛行的軌跡,雖然只能調整幾度,但是已經足夠。
“這把槍很不錯。”拉佩把六發子彈全都射光後,隨口讚道。
那些技師自然眉開眼笑。
不過兩個矮人卻不以爲然,格魯希·鐵錘搖頭說道:“其實槍管的管壁用不着這麼厚,火炮也一樣,畢竟鋼要比熟鐵硬得多。”
“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我們現在已經有十幾萬把南方式步槍,所有子筒也是爲其配套,如果要改的話,很多東西都要改。”弗雷多立刻反對道。
“內徑不變,縮小外徑就行了。”肖恩說道。
“沒必要這樣,你們不覺得當中那麼粗的一根鋼芯實在太浪費嗎?但是想要利用卻又很雞肋,而管壁變薄後就變得不那麼可有可無,還可以再來一刀,製造一根細一些的槍管。”默達爾·銅鎖提出另外一個建議。
“負責軍需的人肯定會把我罵死,一下子多出來三種槍管,配套的子筒也要三種。”弗雷多絕對不會認可,抱怨道。
但拉佩卻不這樣想,他可不在乎軍需後勤方面的困難,大不了原來的槍全都賣掉,畢竟現在有鋼製槍管,爲什麼還用熟鐵槍管?
更何況一個月之前的那場戰爭暴露很多問題,首先是火槍的射程超過需要,以普通人的視力,三百米外的目標就已經很小,裝上瞄準鏡當然能夠打得很準,但是瞄準鏡需要緊密的調整,一般人根本沒這能力,所以那場戰爭中,兩邊的士兵大多在放空槍。
因爲如此,默達爾·銅鎖的建議讓拉佩心頭一動。
實驗室內就有鋼條,拉佩隨手拿起一根鋼鐵用手比劃兩下,然後輕輕一捋。
又是一連串丁零當啷的輕響,不過這一次不但鋼芯滑出來,還滑出一根細得多的鋼管。
“幫我組裝一下。”拉佩朝着肖恩說道。
肖恩當然不會反對,他撿起那兩根鋼管,轉身工作起來。
這一次的工作量就比較大,因爲內徑不對,鏜刀必須更換,子筒得重新做,子彈當然也一樣,好在這裡的技師數量夠多,大家一起動手,只花一個多小時,兩把火槍就出來了。
靶場上再一次響起槍聲,不過這一次拉佩各射了二十四發子彈,靶場上白粉亂飛,落下的白粉把地面染成一片白色。
此次的區別非常明顯,那根粗的槍管比原來的槍管口徑還大,子彈也更重,發射藥更多,射程自然更遠,如果經過精心的調整,再配上瞄準鏡,射程或許可以達到一點五公里,甚至可能更遠——不過,這玩意絕對不是普通人能用,因爲後坐力太大。
拉佩並不打算捨棄這種火槍,現在他的手底下不只有普通士兵,還有一羣職業槍手,這種槍後坐力再大,對於那幫職業槍手來說卻不算什麼。
另外一根細的槍管則讓拉佩感到非常滿意,槍管細,子彈輕、發射藥少,射程同樣能夠達到六百多米,後坐力卻小得多,反正他幾乎沒有感覺——這玩意恐怕連女人和孩子都能夠用。
拉佩又看了剩下的鋼芯一眼,臉上露出微笑。
鋼芯也用不着回爐,乾脆直接拿來製造箭彈,這玩意的尺寸對外面那層槍管來說正合適。
塔倫再一次變得喧鬧起來,老人、女人和十二歲以上的孩子全都聚集在一起,在市政廳前的廣場上等着領取槍支。
不只塔倫,沙利爾和德文尼也一樣,不同的是塔倫是按戶領取,每一戶都能擁有一把槍,總共被領走的火槍達到一萬三千把。沙利爾也一樣,總共被領走七千多把。德文尼則是按照編隊領取槍支,一支小隊一把槍,總共五千五百多把。
這些槍比原來的槍明顯要小得多,槍管更細,重量更輕,被召集起來的人打過靶後全都讚不絕口,因爲女人和孩子也能用。
原本已經變得寂靜的靶場再一次喧鬧起來,每天有人在那裡打靶。
砰——砰——砰——
一個禿頂中年人正不停扣動着扳機,這個人是從馬內下來的調查團中的一員,他是跟着喬治·雅克過來,喬治·雅克帶着尤特人捐助的物資走了,他留在這裡等待後續物資的到來,沒想到物資沒到,卻等來這個消息。
禿頂中年人的槍法並不好,他用過重槍管步槍,也只能擊中一百米內的目標,遠了就不行,但是這一次靶子在兩百米的距離,他居然三發裡就有一發命中。
禿頂中年人看着遠處被打得搖搖晃晃的靶子,臉上卻沒有絲毫高興的神情,相反的卻一臉陰沉。
禿頂中年人拎着那把槍走出靶場,外面有一輛馬車等候在那裡,是一輛輕便旅行馬車,車伕看上去很年輕,也就二十歲出頭。
“送我到路口就把我放下來,然後你帶着這把槍前往馬內。”說着,禿頂中年人把槍扔在馬車後面的掛斗裡。
“情況很糟糕?”青年問道。
“是很糟糕,讓人無法想象的糟糕,這下子南方的兵源又擴大了,除了十二歲以下的兒童和視力有問題的人,其他人都可以拿起武器戰鬥。”禿頂中年人輕嘆一聲,說道。
“這不是很好嗎?這不正是咱們的追求?”青年覺得奇怪,這有什麼想不開的?
禿頂中年人沒有回答,他沒辦法告訴青年,雖然喊着同樣的口號,雖然大家面對的是共同的敵人,但是兩邊的利益從根本上就是對立。
塔倫,甚至整個南方已經成爲獨立王國,這裡的公民拿起武器,爲了捍衛自己的利益,不但會和外國勢力戰鬥,如果馬內頒佈的政策不合他們口味,他們同樣也會用武器說話,偏偏這種可能性實在太大。
三天後,這輛輕便旅行馬車進入了馬內。
此刻的馬內已經變成另外一副模樣,西面和北面成了戰場,大街上全都是街壘,桌、椅、板凳、推車、拖車、拆下來的柵欄之類的東西把路全都堵死,很多房子也被徹底推倒。
所有這一切都是當初拉佩還在的時候研究的結果,不按照正規軍的打法,不敲着鼓,不打排槍,而是依託工事進行防禦戰。
在非常靠近前線的地方,一幢五層的大樓頂部,杜瓦利派主席列昂納多·帕瓦蒂埃和喬治·雅克站在那裡,他們全都拿着望遠鏡眺望遠方,這裡是附近最高的一幢房子,有可能妨礙到視線的建築物全都被推倒,站在樓頂上的他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前線的戰鬥。
像列昂納多·帕瓦蒂埃和喬治·雅克這樣的人都不得不跑到第一線,可見局勢有多麼糟糕。
“不知道馬克西米那邊怎麼樣?聽說森克麥倫公爵的軍隊打得很兇猛,光是昨天一天,馬克西米就丟了五座街區。”列昂納多·帕瓦蒂埃搖頭嘆息,他和馬克西米之前很不和睦,彼此做了不少拆臺的事,但是此刻他卻希望馬克西米能夠挺住。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年輕車伕在幾個人的陪同下朝着這邊走來,那把新式火槍被一個軍官拿在手裡。
對於塔倫發生的一切,列昂納多·帕瓦蒂埃和喬治·雅克都一清二楚,這三天裡不停有消息過來。
“你們測試過了嗎?性能怎麼樣?”喬治·雅克接過槍,搶先問道。
“測試過了,和報告裡說的一樣,射程比南方式步槍要近,不過也能達到四百米,後坐力很小,女人和孩子都能用。”軍官連忙說道。
喬治·雅克和列昂納多·帕瓦蒂埃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憂愁。
“既然他們有那麼多槍,不如讓他們支持一些過來,我們這邊戰事吃緊,多一把槍都是好的。”旁邊一個杜瓦利派的成員不負責任地提議道。
喬治·雅克冷眼看了看說話的人,他很清楚這個人是針對他來的,根本就是替他找麻煩。
此時喬治·雅克當然不適合開口,不過他也有一羣手下,其中一個人立刻插嘴道:“沒錯,不過嘴巴說一般都很容易,實際去做卻難得多,所以我認爲誰提出建議,就應該由誰負責。羅爾巴特先生,既然這個建議是您提的,您走一趟塔倫怎麼樣?”
“我和那個人不熟,不像雅克先生是他的舊友。”剛纔提議的羅爾巴特當然不會同意,他很清楚拉佩不是慈善家,何況沒有好處的事,沒人願意做。
“短短一個月,副主席已經兩次南下,我想重擔不能總是落在同一個人身上吧?更何況這種突然間冒出來的事。”喬治·雅克的手下當然不會輕易放過羅爾巴特。
“能者多勞嘛!”羅爾巴特不負責任地說道。
“好了,羅爾巴特,你住嘴吧!以後這種沒腦子的話不要再說。”列昂納多·帕瓦蒂埃板着臉訓斥道,但他忌諱的是能者多勞這句話,如果把這話放在喬治·雅克的頭上,豈不是意味着其他人都很無能?
當初把那些貴族趕下臺的時候,其中一條口號就是“地位必須和能力相符”,這句話可以用在貴族身上,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很多是沒什麼能力,但同樣也可以用在自己人的身上。
“這也不能說是沒腦子的話。”喬治·雅克的另外一個手下接過剛纔的話題,說道。
在場的這些人都是搞政治的,最擅長的就是抓住話裡的漏洞。
這段日子以來,從賓尼派過來的人全都很鬱悶,合併之前說好的,原杜瓦利派的成員和他們共同執掌權力,以後大家都是同個黨派的成員,不分彼此。但是合併之後,特別是組建內閣後,情況立刻就變了,好位置全都被原來的成員佔據,之前是賓尼派的人只能吃一些殘羹剩飯。
“好了……”喬治·雅克連忙阻止道,現在可不是爭吵的時候。
喬治·雅克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耳邊響起一聲爆炸,一顆炮彈就落在離他們百米的地方。
“看來這裡已經不安全,咱們往後撤一些吧?”一個軍官低聲問道。
不管是喬治·雅克,還是列昂納多·帕瓦蒂埃全都沒有拒絕,他們並不是沒有直接面對死亡的勇氣,但是這要看值不值得?
一邊往後撤,喬治·雅克一邊走到列昂納多·帕瓦蒂埃身邊,低聲說道:“剛纔那個提議也不是完全不可行,以我對拉佩的瞭解,他是不會真的讓女人和孩子上戰場,而且他對新技術特別感興趣,有了新的,他會捨棄舊的東西。”
“不至於吧?那是十幾萬把槍。”
列昂納多·帕瓦蒂埃嘴裡這樣說,心裡卻不是這樣想,他想到的是那些炮艇和小型炮船,後者還好說,只是賣給別人,前者乾脆成了浮橋,而那些東西到拉佩手裡連一年都不到。
喬治拿起那把槍,從腰際拔出一把小刀,猛地在槍管上砍了一下。
“看到了嗎?”喬治指着被砍出來的印痕說道,那印痕非常淺。
“有什麼不同?”列昂納多·帕瓦蒂埃顯然沒什麼經驗,他不是律師,如果是律師,需要了解很多有關武器方面的知識。
“這不是熟鐵,如果是熟鐵的話,砍出來的印痕要比這深得多。”
喬治·雅克一看到那把槍就感覺不對,當初賓尼派研製火槍的時候,曾經試過馬提蘭進口的坩堝鋼,性能當然沒話說,不過價格太貴,而且馬提蘭限制坩堝鋼的出口,他們只能放棄,不過喬治·雅克對這種鋼打造的槍支記憶猶新,因此一拿到手就發現問題。
“難道……這是鋼?”列昂納多·帕瓦蒂埃眼睛一亮,雖然沒有喬治·雅克那樣的見識,但是基礎知識他絕對不缺,重新低頭看了一眼。頓時明白過來,道:“這是馬提蘭的坩堝鋼,他們連這東西也能仿造出來?”
鋼分成好幾種,譬如異教徒的花紋鋼、北方蠻族的麻鋼、矮人出品的精鋼,這些鋼全都有各自的特徵。花紋鋼擁有絢麗的花紋,麻鋼有星星點點的雜質,精鋼色澤深黑,帶有云母般的紋路,而且比重也稍微大一些。
唯獨坩堝鋼沒有特徵,或者說特徵是均勻,沒有任何花紋或者其他東西。
“他在這方面花了不少精力。”喬治·雅克嘆息一聲,說道:“聽說他爲此特意買了兩個矮人奴隸。”
“我也聽說過。”列昂納多·帕瓦蒂埃點了點頭,突然他問道:“能不能試探他的口風?如果他肯出售這方面技術,花再大的代價都沒問題。”
“恐怕很難,不過我們沒必要買,既然他能夠摸索出坩堝鋼的煉製方法,我們也一樣能夠做到。”喬治·雅克看上去非常自信地說道。
列昂納多·帕瓦蒂埃猶豫一會兒,不過最終還是選擇相信喬治·雅克,道:“還是你想得周到。”
突然列昂納多·帕瓦蒂埃輕嘆一聲,說道:“那小子最大的優點就是不在乎錢,也肯花錢,也只有他能夠承受一次次失敗,最終仿造出馬提蘭坩堝鋼。”
“我馬上召集一批人,專門負責這件事。”喬治·雅克說道。
“這件事我會派人去做,你還是跑一趟南方吧!你剛纔說得沒錯,他手裡的那些槍很可能會出售。”列昂納多·帕瓦蒂埃沒安好心,他想把這件事抓在自己的手裡。
“那也好。”喬治·雅克也沒爭辯什麼。
喬治·雅克說出這番話,並不意味着他爲人高尚,而是他太清楚列昂納多·帕瓦蒂埃的想法,他和當初的約瑟夫一樣,根本沒想着怎麼做成這件事,而是想着趁機抓權,這麼想的人十之八九會失敗。
再說,喬治·雅克根本就不看好杜瓦利派原來的那些人,杜瓦利派耍嘴皮子的人一大堆,真正能做事的卻沒幾人。
最後,也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沒錢。現在的馬內,處處都需要花錢,戰後的撫卹金都沒有着落,更不用說搞坩堝鍊鋼。
因此喬治·雅克打算偷偷做,雖然他也沒錢,但是有門路。
坩堝鍊鋼是一門非常賺錢的技術,願意投資的人絕對數不勝數,別看國庫空蕩蕩,但馬內有錢的人很多,喬治·雅克隨隨便便就可以拉來幾百萬比紹的投資。
除此之外,喬治·雅克還藏着一顆禍心,他相信杜瓦利的人不會成功,如果他成功了,那麼對比就出來,足以證明杜瓦利派的人根本不能成事。
喬治·雅克並不擔心杜瓦利派那幫人逼他把技術交出來,他還巴不得對方這麼做,因爲他找來的那些投資者絕對不會答應,而且這有悖於“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的原則,如此一來反倒給他公開翻臉的機會。
在馬內的另外一個地方,在另一側的前線,馬克西米正在和一羣人議事,他們討論的同樣也是拉佩和他的新槍。
“看來得讓西文思再跑一趟塔倫。”馬克西米摸着下巴,自言自語道。
當初喬治·雅克前往南方的時候,馬克西米並沒有動心,因爲想得到槍支要付出代價,而且得到槍支後卻又不能獨吞,必須拿出來大家分,要不然沒人願意上戰場,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馬克西米當然不願意做。不過現在就不同,戰區已經劃分,誰能夠得到更多槍支,肯定讓自己人用,用不着拿出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當初馬克西米手裡什麼都沒有,現在的他寬裕許多。並不是說他有錢,他有的是物資,而喬治·雅克與拉佩的交易也已經傳開,現在誰都知道拉佩的槍支可以用生鐵或者其他物資來換。
“不知道坩堝鍊鋼法能不能交易?”一個異常俊美的年輕人低聲說道,這個人正是現在賓尼派的二當家——萊昂·弗羅萊。
“別琢磨這個了,他不會出售技術的,不過我們可以自己搞。”馬克西米的想法和喬治·雅克一樣。
“自己搞?憑某個人的能力真的能夠搞出來?”萊昂輕笑起來,他指的當然是約瑟夫。
“那麼我把這件事交給你。”馬克西米順勢說道。
萊昂思索起來,好半天他搖了搖頭,他雖然喜歡攬權,但是也知道取捨,這種事吃力不討好,得到後還會佔用大量時間,他絕對沒興趣。
“不如交給西文思,他其實挺有用,又領導過軍械所,至少比某個人強。”萊昂找了一個說得過去的人選。
馬克西米微微一愣,緊接着就醒悟過來。
西文思確實是最合適的人,身爲歷史學家,西文思認識很多學者,其中肯定有專門研究金屬冶煉技術的人,而且西文思不是好大喜功的人,做事紮實,還有一股深入鑽研的勁頭,恰好是馬克西米身邊的人所沒有的品質。
現在馬克西米也已經意識到,他身邊有太多政治投機者,有太多隻會喊口號和出主意,卻不會做實事的人。
見馬克西米採納自己的意見,萊昂打鐵趁熱地說道:“您不覺得南邊那位有些失去控制了嗎?”
“我們從來就沒能夠控過他。”馬克西米苦笑道。
“不過以前至少還能限制他的發展,現在就不同了,喬治·雅克兩次南下,等於徹底鬆開籠頭,您看着吧,他們遲早會後悔的。”萊昂冷笑一聲,說道。
馬克西米笑而不答,他很清楚喬治·雅克已經後悔,因爲拉佩的想法和馬內普遍的想法背道而馳,拉佩更在意地方上的利益,擺明想搞地方自治,弱化中央,建立一個由下而上的架構,而喬治·雅克他們則希望把資源往馬內集中,由上而下進行改革。
“或許……我們可以把這些消息透露給西南面的那幾個人,那幾個人肯定也不希望看到塔倫變得越來越強。”萊昂趁機誘惑道。
萊昂所說的那幾個人,當然指的菲戈特親王和另外兩位公爵。
誰都知道拉佩和菲戈特親王、兩位公爵之間有某種默契,那三個人揮軍北上攻打馬內。拉佩則移師東南,和南方諸國對峙,擺明了互不相干。
不過這只是一種脆弱的平衡,一旦拉佩真的把女人、老人和孩子全都發動起來,這種平衡就有點歪斜,只是這點歪斜還不足以讓菲戈特親王和兩位公爵撕破協議,但是加上坩堝鍊鋼法就足夠。
坩堝鍊鋼法不僅代表着驚人的財富,同時也意味着品質優異,而且成本低廉的武器。
對於萊昂的提議,馬克西米發自內心不怎麼喜歡,但是也沒有開口反對,因爲他也希望菲戈特親王和兩位公爵去找拉佩的麻煩。
不過馬克西米的心思和萊昂不一樣,他想的不是怎麼削弱拉佩的實力,而是如何減輕馬內這邊的壓力。
之前南方的那場戰爭讓馬內的高層產生錯誤的印象,以爲只要有地利和武器上的優勢,再加上是爲了保衛家園而戰,就可以彌補民兵在素質上的劣勢,可是一打起來,他們才知道這個錯誤有多大。
現在兩路大軍就讓馬內的高層感到承受不住,如果再來一路大軍,而且是從背後攻上來,他們肯定會立刻崩潰。
還有一點馬內的高層事先也沒想到,菲戈特親王統率的這支軍隊一路北上,沿途的城市和省份紛紛被攻破,這對於士氣的打擊絕對太大。
隨着菲戈特親王那支軍隊的進逼,現在馬內人心惶惶,士氣已經低落到極點,最近這段日子前線頻頻吿急,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很多人不想打了。
爲了保住馬內,就算得罪拉佩也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