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石府內充滿一種森森的陰煞氣息,好像溫度驟降到冰點以下。
林熠看到,絨毯上一顆顆渾圓的綠色球體,宛如柔韌的水泡不斷幻變衍生着形狀,先是前端延伸出一根細長銳利的錐形尖刺,而後有了圓鼓鼓的軀幹和九對從腹下長出的短足。
緊接着背脊上冒起兩團綠泡像是充滿了氣,飛速地擴大,漸漸變成一對嬰兒手掌般的半透明薄翼。
扇動的薄翼發出“嗡嗡”顫鳴,千百道這樣的聲響合在一起,恍若沉悶的滾雷在石府並不算寬敞的空間裡,反覆翻動盤旋。
一隻只慘綠色的球體便如此活了過來,開始爬行低飛,密密麻麻充斥着視野的每個角落。
這景象既駭異,又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強烈的噁心,尤其是望見從它們尖刺頂端滴落的,一根根乳白色細長絲線,盤根錯節在絨毯與牆壁上,斑斑駁駁散發出腐屍一樣的氣味,足以讓人翻江倒海到連腸胃也一起嘔出來。
林熠吞下一顆釋青衍配製的怯毒丸,感覺胸口的脹悶與噁心減輕了許多,沉聲問道:“你的太極青虛鏡能不能將這些腐魘蟲收去?”
雁鸞霜搖頭道:“不成,太極青虛鏡只能攝取類似冤魂鬼魄那樣,具有獨立意識的靈體,對腐魘蟲卻無能爲力。因爲它們本身並不具備思維,完全是依靠施術者的意念驅使纔有了生命。”
林熠道:“所以說,只有找到藏在暗處的那個施術者,才能徹底解決腐魘蟲。”
雁鸞霜輕嘆道:“那人一定藏在附近,否則難以召喚這麼多的腐魘蟲向我們發動攻擊。可惜我的靈覺卻感應不到他的存在,想來他是施展了冥教獨有的秘術,將自己形神完全封閉起來,除非肉眼直接看到,不然誰也不知道他的位置。”
林熠點點頭,曉得雁鸞霜所說的這種冥教秘術,應和他修煉過的“青冥滅寂訣”大同小異,將全身的氣血封閉,使得靈覺難以探察到。
稍有不同的是,對方施展的秘術顯然不會進入假死狀態,否則如何召喚、驅動腐魘蟲?
他暗暗流轉太炎真氣,向懷中收藏的空桑珠輸入一道心靈訊息,藉此聯繫青丘姥姥,隨即揚手祭出一張神雷驅魔符,念動真言向壁頂腐魘蟲最密集的區域轟去。
“砰”地巨響雷光爆裂,整座石府都猛烈地搖晃了數下,一團濃濃的黑煙翻騰擴散,數百隻腐魘蟲“嗤嗤”蒸發在耀眼的光瀾中。
林熠低喝一聲道:“衝!”亮起心寧仙劍一馬當先衝向石門。
雁鸞霜玲瓏睿智,一看林熠祭出雷符,便已明白他準備強行突圍,闖出瀑藏石府。
只要到了外頭空曠的山野中,這些腐魘蟲也就沒什麼可怕了。
數千只腐魘蟲彷佛收到了指令,從尖嘴中射出一道道乳白色的濃稠液汁。
這種液汁一進入空氣,立刻凝固成細長的粘稠銀絲,從四面八方幕天席地卷向兩人。
兩人視野裡的所有景物倏忽消失,眼前除了一團團白色的絲,就是綠色的蟲。
雁鸞霜揮手又祭起一張靈符,符紙燃盡赫然生出一道青色風柱,在兩人身前舞動旋轉宏聲呼嘯,硬生生劈開一條狹長的路徑。
兩人循着風柱激盪出的縫隙掠身疾馳,周圍綠雲乍開乍合,在身後迅速匯攏,形成聲勢更加浩大的洪流緊追不捨。
風柱轟然撞擊到厚重的石門上,將後者炸塌大半,一時塵土碎石咆哮橫飛,門後亮起一蓬五顏六色的絢爛光彩。
然而雁鸞霜和林熠見到這蓬彩光時,心裡都陡然一沉。
這光是從瀑布後方懸浮着的一道符印上發出的,巨大的符印將洞口封閉得嚴嚴實實滴水不漏。
乍看上去,它像一頭盤踞在洞口的巨型七彩蜘蛛,一根根觸角和長腿蜷曲着,緊搭住四面的石壁,釋放出的妖豔光霧朦朦朧朧,猶如水氣蒸騰不停,順着外來的風勢向洞內飄散。
林熠一咬牙,激射出全部五枚璇光鬥姆梭,“啵啵啵啵”連聲擊中光符。
光符立時被轟開五個碗口大小的缺口,“嗚嗚”如鬼哭狼嚎似的劇烈顫動不已,但周圍的光暈流動,眨眼就將缺口填補恢復如初。
光符中央宛似蜘蛛巨眼的兩團斑斕光球一閃,“喀喇喇”打出兩束凌厲而充滿邪意的彩光,分擊林熠、雁鸞霜。
雁鸞霜左手輕帶林熠虎腰,將他擋在自己身後,右手已掣出仙劍寒煙翠,一道樸實無華的碧波漾動,行雲流水般切入迎面撞來的彩光。
“叮叮”脆響,仙劍向左側一引,將光符射出的彩芒擊偏走空。
洶涌的衝擊力仍震得雁鸞霜向後飄退,險些撞到林熠身上。
林熠反應奇快,順手攬住雁鸞霜纖細而充滿彈性動感的腰肢,側身閃轉卸去餘力。
如此一滯,背後腐魘蟲噴射出的銀絲已然追到,林熠身上空負各種琳琅滿目的奇珍異寶,獨獨對這羣蠕蟲毒物無可奈何。
他無暇細想,心寧仙劍揮灑飛舞,散發出一蓬凜烈無比的陽剛劍氣,在身後築起了一道無形壁壘。
數十條銀絲被劍氣擊落,更多的禁受不住澎湃跌宕的狂飆,席捲朝後倒飛飄蕩,可終究有兩條漏網之魚貼着地毯侵入劍幕,牢牢粘在林熠的腳底心上。
只在電光石火間,那兩隻擊中林熠的腐魘蟲驟然化作慘綠色液體,沿着銀絲激射向林熠,又不斷把後端的銀絲融回綠液內,軀體中惟一沒有液化的犀利尖嘴狠狠刺入他的肌膚。
這感覺就像被馬蜂不小心蟄了口,有些麻癢難受。
對於普通人來說,腐魘蟲一刺之下毒素沿着血液流入五臟六腑,頃刻便會氣絕而亡,好在如林熠這般的散仙級人物,自有體內真氣抵擋化解,一兩口之下尚不礙事。
不過正如同馬蜂蟄人,要是一口氣捱上幾百下,再硬的小命也得交代。
但若以爲這就是腐魘蟲所有的殺招,那也太小看了它們。
兩隻腐魘蟲宛如流動的水銀,從破開的小孔鑽入林熠體內,一陣冰涼麻癢的刺疼從林熠雙腳生出,這兩個小傢伙竟開始貪婪而肆無忌憚地,吸吮起他的血肉、骨髓與陽氣精元。
林熠低低一哼,施展破日七訣中的“和光訣”,意念稍稍閃動便將那兩隻液態形體的腐魘蟲包裹起來,一面以牙還牙煉化吸納其中蘊藏的魔氣菁華,一面用太炎真氣將包裹的毒素排出體外。
洞口的光符再次發威,接二連三激射出七彩光飆。
雁鸞霜翻手取出太極青虛鏡,用鏡面將光飆又一一反射回去。
可能是構成物質相同,那些光飆轟落在符印上並未產生多大效用,很快就融合了進去。
林熠打出兩道東帝釋青衍贈送的攻擊靈符,炸通了身後退路,道:“退回去!”兩人風馳電掣般,趕在腐魘蟲合圍之前,從炸開的縫隙間掠過,又回到了石府內部。
那道懸浮在洞口的光符,果然有一定的攻擊範圍,一俟退出十丈立即安靜了下來,不再射出光飆,然而室內的腐魘蟲卻越來越多,彷佛生之不絕,死之不盡。
由於這些毒物可以透過石壁絨毯冒出,所以石府之內幾乎無處可藏,也沒有任何地方能夠憑依遮擋。
林熠劇戰之下甫一退回石府中,丹田真氣便遽然告罄,身子下沉往地上墜落。
雁鸞霜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林熠胳膊提將上來。
林熠低哼一聲,左肋結痂的傷口赫然崩裂,滲出殷紅血水。
雁鸞霜見事態危急,櫻脣輕喝,銅鏡鏡面一閃,正中浮現出太極圖形如風車般急速轉動,很快化作黑白兩色的光圈。
那光圈愈轉愈大蔓延出鏡面,煥放出一**奪目的光環,從上往下層層瀉落罩定兩人。
成百上千束風馳電掣而來的銀絲,激撞到光環上劈啪飛彈。
林熠再扔出一張靈符,轟散聚集在壁上的百多隻腐魘蟲。
這些腐魘蟲墜落到絨毯上,碎成一顆顆細小的珠子,可沒過多一會兒,這些珠子又集結凝聚成形,爭先恐後地涌上,而牆壁和絨毯表面還在不斷滲出慘綠色液體珠子,源源不絕地形成新的腐魘蟲。
更有些腐魘蟲逐漸開始變異,兩三隻融合到一起,凝成拳頭大小模樣與威力愈發恐怖的腐蟲霸王。
依照這樣的趨勢持續下去,林熠懷疑,到最後這數千的小腐魘蟲,是否會匯聚成一頭龐然怪獸。
這些腐魘蟲本身是無意識的液態產物,在施術者的操縱下,洶涌地朝兩人發起一波又一波毫不間歇的猛攻。
而隱藏於暗處的那個兇手,卻始終沒有露面。
林熠此刻也就不難理解,爲何堂堂的西冥教主夫人,手握冥教未來命運方向的薩滿預言師,也會無聲無息地被吸乾精元,慘死在自己的洞府裡。
但眼前更緊迫的,是自己和雁鸞霜應該如何儘快脫困,要是真死在這羣鬼玩意兒嘴裡,那未免太冤了一點。
他的左手兀自挽在雁鸞霜的纖腰上,可以清晰感覺到爲了駕馭太極青虛鏡,釋放出龐大的靈力抵禦腐魘蟲攻擊,她體內真氣消耗的速度亦十分厲害。
雖然雁鸞霜號稱觀止池千年一遇的不世嫡傳,可人力終有盡時,這樣的做法,無異於飲鴆止渴絕非長久之計。但是,自己就有更好的辦法了麼?
果然他聽到雁鸞霜開始細細地喘息,儘管不是非常明顯,但無疑是個極其危險的信號。
她挺直小巧的鼻尖上,慢慢滲透出一粒晶瑩的汗珠,貼在皎潔無瑕的肌膚上微微晃動着,卻沒有立刻滴落。
由於周身的真氣在急速流轉,雁鸞霜體內散發出大量的熱力,一股淡淡的幽香亦隨之飄散,吸入林熠鼻中。
這股幽香與容若蝶的體香略有差異,少了點如蘭似麝的淡雅空靈,卻更多了一種沁人心脾的寧靜端莊感。
雁鸞霜彷似也有覺察,又或許是她氣血運轉太快的緣故,素來白淨如玉的玉頰上,不知不覺間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暈紅。
林熠心神微蕩,握着纖腰的手不自禁地緊了緊,於是更能清楚體會到那柔若無骨的曼妙感覺。
她的青衫單薄柔軟,以至於林熠的手指尖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她滑潤細膩的肌膚,和幾不可發覺的微微顫抖。
林熠心頭掠過一陣快意,能令雁鸞霜這般的謫塵仙子出現窘迫情態,任何一個男人都足以自豪。
忽地,耳畔有人傳音入秘嘲笑道:“臭小子,生死關頭還有閒情胡思亂想,占人家姑娘的便宜,真是好逍遙好快活啊。”
是青丘姥姥到了,林熠心神大定,懷裡的空桑珠微微一涼,充盈起靈動的感覺。
他同樣用傳音入秘道:“你大可再晚來一會兒,等我被腐魘蟲吸乾後,再來欣賞我美妙的死相。”
青丘姥姥道:“你不想曉得背後的操縱者到底是誰麼?”
林熠心中一動,問道:“你已找到他了,爲何不順手將他解決?”
青丘姥姥回答道:“首先那人的修爲不弱,很容易暴露我的形跡,讓雁鸞霜有所警覺;其次他一定還有同謀,我不想打草驚蛇。”
林熠道:“我很好奇,你還有什麼法子,能夠把周圍這羣討厭的蟲子統統趕走?”
青丘姥姥從容道:“當然有,別忘了我是誰?剛纔我已將一包特製的藥粉傳遞到你懷裡,將它取出漫天拋散就成了,也不用計較什麼準頭。”
這麼容易?可如果說話的人是青丘姥姥,林熠似乎毫不懷疑她是在誇誇其談。
他探手取出一個小紙包,掌心微吐一道勁力“砰”地震碎,包裹在裡面的黃色粉末一下子飛揚散開。
黃色的粉末粘到腐魘蟲的軀體上,立刻燃燒起來,躍動着詭異的黃綠色光焰。
腐魘蟲的軀體宛如冰塊一樣慢慢地融解,化開的慘綠色液體卻形同天然的燈油,讓火勢越燒越烈,很快遍佈石府處處。
雁鸞霜嬌喝一聲,太極青虛鏡的光環快速轉移,罩定唐夫人的屍身。
林熠暗自臉紅,想那唐夫人的屍身內外和法杖上都沾滿腐魘蟲的綠液,自己只顧放火驅蟲,卻差點連唐夫人也一起燒了。
再看剛剛還在肆虐亂舞的數千腐魘蟲,剎那變成一根根乾燥的蒿草,層層傳遞熊熊燃燒。
不可思議的是,除了腐魘蟲及綠液外,石府中的其它物品乃至最容易着火的竹器都安然無恙,沒冒起半點火星。
四周綠霧瀰漫,散發出一陣陣腥臭欲嘔的腐屍氣息,林熠體內的水分好像也被燃燒的火焰蒸乾,驀地感到強烈的口乾舌燥,血脈怒張心跳咚咚敲擊個不停。
一種難以言喻的強烈慾念再次油然竄升,他悄悄瞥了眼身旁的雁鸞霜,驚訝地發現,她竟也是滿臉流霞秋波如水,只是眉宇間晶瑩的玉色依舊顯得凜然不可褻瀆。
他的胸口急遽變熱,抿抿髮乾的嘴脣,傳音入秘怒道:“你給我的是什麼東西?”
青丘姥姥冷道:“”醉火翠蓮“,說了你也不知道,它是腐魘蟲天生的剋星。”忽然話鋒一轉,語氣裡含着不可掩飾的驚訝與嫉妒喃喃道:“了不起,真了不起,不愧是天宗嫡傳!”
林熠低低哼了聲,懸掛在胸口的執念玉悄然啓動,注入一道汩汩綿綿的清涼甘泉,讓他全身的熱意與躁動頓減。
他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青丘姥姥道:“你還沒看出來麼?腐魘蟲本身蘊含極爲濃烈的淫毒,偏巧醉火翠蓮火上澆油,會將這種淫毒完全揮發出來,而且進一步腐蝕人的意志力,很容易慾火焚身喪失神志。
“你有執念玉剋制消弭淫毒,能夠化險爲夷自不稀奇,可雁鸞霜卻全憑本身的苦修和毅力守護,至今保持靈性不泯實在難能可貴。”
頓了頓,她又嘿然冷笑道:“可惜,腐魘蟲的淫毒一旦滲入人體便立刻化作千絲萬縷融入全身血液,萬難僅憑仙家真氣祛除驅散。
“再加上醉火翠蓮推波助瀾,此處又是密封的環境,時間稍久,雁鸞霜真氣耗損劇烈,淫毒在血液裡積壓愈甚,她還是免不了要着道。而且忍得越久,發作起來也就會越厲害!”
林熠道:“你說這話時,幸災樂禍的味道很濃啊,連傻瓜都聽得出。”
說話間周圍的火焰逐漸熄滅,綠霧也徐徐飄散。
青丘姥姥似離開了一小會兒,旋即收回空桑珠冷哼道:“那人走了,不過臉色可難看得很。”
林熠飄落在地,稍稍鬆了口氣,但那種煩躁的悶熱感覺猶在蠢蠢欲動。
可是雁鸞霜居然還能向林熠展顏淺笑道:“還好,只是虛驚一場。”收起太極青虛鏡落回林熠身旁,不防心神短暫地一記恍惚,嬌軀一軟向後倒去。
林熠探手挽住她的腰肢,低聲道:“小心了!”
雁鸞霜只覺得自己體內像烈火一般在燃燒,偏偏林熠貼着自己纖腰的那隻手令她通體酥軟舒適無比,有一瞬間她幾乎靈堤崩潰,要不顧一切地投入這個俊挺男子的懷抱。
但這念頭在腦海裡一閃即逝,反而令她猛然警醒,恢復了些許靈志,向着林熠歉然一笑道:“我恐怕是中了腐魘蟲的毒,一時失態教林兄見笑了。”
林熠也在強忍充滿誘惑力的慾念,他已醒悟到,爲何早先自己會產生對雁鸞霜的衝動。
此際他不敢再吸進一口渾濁腥臭而又混合辛辣味道的嗆鼻空氣,鬆開左手努力鎮定心神道:“你趕緊打坐祛毒,我會在一邊護法。”
雁鸞霜毫無猶豫,只在眸中掠過一絲詫異頷首道:“多謝林兄。”在竹榻前盤膝坐下,雙手虛抱在小腹前合上雙目凝神入定。
林熠艱難地,將視線從雁鸞霜嬌豔欲滴的臉龐上移開,聽到青丘姥姥冷笑道:“我錯了,本還以爲**你會乘勢奪了她的貞操,像個正常男人一樣,完成征服天宗謫塵仙子的夢想。卻沒曾想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居然還能忍,更能忍得住。”
林熠一笑,掏出兩顆極冥魔罡丸握在左右掌心回敬道:“正因爲我是正常男人,所以纔不會笨到當着別人的面去幹那種事。”
青丘姥姥哼道:“你的意思,是我在這裡礙手礙腳,耽誤了閣下的好事?”
極冥魔罡森冷的寒氣注入林熠體內,讓他的神志陡然再是一清,思維越發順暢活躍,立即答道:“這回就算你欠我的吧,下次連本帶利還了就是。”
話一出口他頓時驚覺到其中語病,不由呆了一呆。
孰知青丘姥姥並沒有即刻發作,相反沉默許久才狠狠地道:“這話留着和容若蝶去說,再有下次我就殺了你。”
林熠一震,終於意識到,青丘姥姥從他記憶裡窺探到的秘密,遠比自己預估的還要多。
他心間遽然閃現一縷寒意,用比青丘姥姥更森寒百倍的語氣警告道:“如果她有任何意外,我會要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青丘姥姥陰冷地笑起來,回敬道:“威脅,從來只會激起我試一試的衝動。”
林熠的心冰寒到極點,渾然忘卻體內肆虐的熱毒,淡淡道:“很好,大不了就玉石俱焚。失去了她,我就毀了你,毀了這一切!”
青丘姥姥的心絃情不自禁地一抖,再次感應到林熠身上傳遞出的可怕魔意。終於,她寒聲怒笑道:“不可救藥的傻瓜!”空桑珠輕輕振動,靈魄閃遁而去。
林熠一愣,突然升起一種悵然若失的空虛與寂寥,他搖搖頭,默默盤坐在地,催化煉轉手心中握着的兩顆極冥魔罡丸。
最後一盞油燈熄滅,石府陷入一片近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只有從塌落半邊的石門外照進來的彩光,朦朧地讓所有的景物蒙上了一層奇異的色彩。
由於沒有風,熱毒很難在短時間內散盡,林熠聽到身畔雁鸞霜的嬌喘漸漸急促沉重,影影綽綽的嬌軀,猶如寒風中戰慄的燈火不停地微微顫抖着。
可那嬌喘傳入他耳裡,分明充滿難以抵擋的誘惑,再加上幽暗無人的密室,空氣裡沒有完全消散的淫邪氣息,使他本已漸漸沉靜的血液重新沸騰起來。
青丘姥姥已經走了,這裡再沒有障礙存在。
林熠緩緩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雁鸞霜身後。
他明顯覺察到她的嬌軀抖動得更加厲害,那是一種掙扎,更是一種無聲的刺激。
他靜靜佇立在她身後,半晌沒有動,似在遲疑似在等待。
雁鸞霜的氣息婉轉盪漾着,如同難以抗拒的呻吟聲在挑動着他,撩撥着他。
他慢慢地跪坐下來,身子幾乎貼到了她的背心,青衫潮溼而燥熱,釋放着令人心醉的幽香,林熠的目光越過她的香肩,落在挺茁顫動的胸脯上,低聲道:“別動!”
他伸出雙手,從她玫瑰色燃燒的玉頸邊滑過,手指準確地觸及到胸襟第一顆釦子。
雁鸞霜驀然睜眼,微微後仰用一雙複雜難言的目光注視着他,是驚駭,是鄙視,還是渴望與憤怒的混和?
她奮力擡起右手,切向林熠的左腕,卻被對方輕鬆躲過,現在,她恍然意識到,自己已不是睥睨四海的天宗仙子,竟無助地淪落到手無縛雞之力的可怖境地。
更恐怖的是,她的心中對林熠的進犯竟充滿欲拒還迎的矛盾,否則未必不能拔劍而出,拼得同歸於盡。
“不要─”她的櫻脣發出低微的警告,狠狠一咬舌尖,濃烈痛楚令她稍醒。
然而與此同時,扣解衣分,林熠一雙冰涼的手已觸摸到她的脖頸,她的**劇顫,眼眸再次合起,縫隙中流出兩滴晶瑩的淚珠,輕聲道:“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