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裡幹什麼,想看可以湊近一點看的。”慕容子騫忍住心中的笑意,用極爲平靜的聲音說道。
“誰、誰看了!”程安青十分窘迫。這個慕容子騫,怎麼就算閉着眼睛也知道人家在幹什麼。爲了阻止自己再繼續對着慕容子騫的身體發癡,程安青一口氣吹滅了蠟燭,這樣整個屋子就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了,誰也看不見誰。
程安青的眼睛一下子還適應不了黑暗,所以只能摸索着往牀邊走去,等她終於摸索到了牀邊,伸手想去摸枕頭的時候,卻冷不丁摸到了慕容子騫溫暖的軀體,連忙縮回了手去,十分尷尬。
“用得着這麼畏手畏腳的嗎,兩個大男人有什麼好怕的。”慕容子騫不耐煩地說道。
“你以爲人人都像你那麼豪放啊。”程安青沒好氣地反擊了回去,她提醒自己,可不能因爲慕容子騫一脫衣服就失去理智乾落下風了,一定不能失了自己的脾氣。
“你一個江湖郎中,遊跡于山野之中,不應該更是性情颯爽不羈的麼,我怎麼看你扭捏得像個女人。”慕容子騫往裡挪了挪,給好不容易找到枕頭準備躺下來的程安青讓出了點位置,然後轉向了程安青。
“你纔像女人呢。”程安青摟過了枕頭,背對着慕容子騫,沒好氣地說道,儘量往牀沿邊靠,努力拉開和慕容子騫的距離。
“你再往外就要摔下去了。”慕容子騫拉住了程安青的手臂,不由分說地就將她往自己身邊拉,“進來點,這裡有的是地方。”
“喂喂,君子動口不動手啊!”程安青慌忙掙開了慕容子騫的手臂,避免與他的身體接觸。爲了防止慕容子騫再動手動腳,程安青只好勉爲其難地稍稍往裡面挪了挪,道,“別再動手了,快點睡覺!”
慕容子騫笑着看着葉青彆扭的後腦勺,她的身子扭來扭去,不安分地動着,挪了半天才總算是停了下來,找到了一個安心又舒服的姿勢。慕容子騫看着葉青的萬千青絲散亂在自己面前,熟悉的香氣襲了過來。他真想伸手去爲她解下藍色的髮帶,讓她輕柔溫軟的髮絲纏繞在自己的手指上。他真想牢牢地將她擁在自己的懷裡,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他想吻她遠山般的眉,吻她星辰般的眼,吻她豐潤的脣。他想吻她柔軟的臉頰,吻她修長的脖頸,吻她身上每一寸雪白的肌膚。
但是慕容子騫只是靜靜地看着葉青,什麼也沒有做。
現在還不是時候。
程安青背對着慕容子騫,心裡有點小緊張。她倒不是緊張慕容子騫會對自己做些什麼,而是緊張自己會對慕容子騫做些什麼。畢竟,有過主動強吻他的前車之鑑,程安青毫不懷疑如果再不好好控制自己的話,自己這次會主動撲到慕容子騫的身上去。
還在警校受訓的時候,程安青很經常性地看到男性的軀體。男學員們在炎炎夏日,總喜歡脫光了上衣,只穿一條軍褲,或者在訓練地操練,或者自由活動,打着籃球,或者只是想吸引女學
員們的目光,故意招搖過市。
那些男學員們的身材的確一個個都沒的說的,程安青也曾經和女同伴們聚集在一起,議論紛紛,調侃着這個那個,對他們一個個評頭論足過。但她從來沒有特別激動過,她總是好笑地看着那些男人們展示着他們的肌肉,心裡嘲笑着荷爾蒙帶來的作用讓他們的智商起碼降低了一半。當然,除非特別出色,個性又好的男學員經過,她纔會動一動心,不過她一心想着自己成爲警員後的“宏圖大業”,從來沒有在這種事情上分太多的心思。
所以有了這些經歷,就算是在溫泉之中,慕容子騫近乎赤裸着地在水中貼近自己,程安青也臉不紅心不跳,尋找機會逃離魔爪。
但是爲什麼,當此時再一次看到慕容子騫的光裸着的身體的時候,程安青覺得自己的心跳忽然那麼劇烈,面頰發熱有種不能自持的感覺。
程安青猜不透慕容子騫是不是故意的。如果是的話,那爲什麼當自己躺上牀的時候,慕容子騫碰都沒有碰自己一下?程安青覺得自己從來就摸不透慕容子騫的心思,他的心情時好時壞的,而自己也從未猜出過改變他心情的原因。
但程安青至少知道,自己改變心情的原因便是由他而起。
翌日清晨。
程安青被窗外嘰嘰喳喳的鳥鳴聲給吵醒了,睜開了惺忪的雙眼。一剎那間她還以爲自己還在青鸞閣中,這又是極其平凡、陽光燦爛的夏日中的一天。但她躺着,伸了個懶腰,正想愜意地起身,卻一眼看見牀腳屏風邊站着一個男人,已穿上了白色的褻衣,此時正披上一件羣青色的細錦上衣,長髮還未加梳理,披在他的肩頭,直達腰際。
陽光從一旁的窗子外照射了進來,灑在了他的肩頭,使他周身都好像籠着一層金黃色的薄霧。羣青色很適合他,讓他的眉目更加悠遠而清晰,顯得十分俊朗,而不再像從前那麼凌厲,滿是霸氣與冷漠,讓人隱隱總覺得看不真切他的真面目,也讓人不敢直視。他目視前方,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撫弄着上衣的繫帶,像是在思考着什麼,但並不是在憂慮着什麼。
像是猛然想到了什麼,他突然地笑了,低下了頭將細錦上衣繫好,烏髮如瀑般地傾瀉了下來,遮住了他半邊的臉龐。
程安青只覺得這一幕太美,只讓自己不願動彈或者出聲,驚擾了難得如此沉靜又放鬆的慕容子騫。她想到了與他初次相遇時,慕容子騫坐在紅紗遮掩的坐輦之中,自己當時還以爲那裡坐的是個絕世的美人兒呢,哪裡曾會想到自己的命運就此與這樣一個男人交織在了一起,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若是沒有自己偶然的穿越,附身到了剛服毒自盡的葉青身上,是否此時站在這兒的就是葉青了?而慕容子騫所會注目的,將是那個柔情如水的葉青,想必那樣的女子,也不會總惹慕容子騫生氣吧。
程安青凝望着對面站着的那個男人,有點出神。想到自己並不是葉青,總有種氣悶之感。但畢竟,現在也算一半做回了程安青了
。
近來慕容子騫好像很少再穿紅了,而是換上了更柔和的顏色。這樣的慕容子騫倒少了幾分侵略性,多了幾分柔情。
等等……程安青差點就這麼沉浸在了對慕容子騫的回憶之中了。她醒過神來,愣愣地看了屏風前的慕容子騫幾秒,才突然發覺兩人同處一室,昨晚甚至是共寢一席的。
回想起這些,程安青差點直接跳起來,不過她使勁按捺住自己緊張的心情坐了起來。還好。程安青偷偷檢視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自己作業是和衣而睡的,而現在自己還是昨晚那身,分毫未變。程安青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站了起來,輕咳了一聲,提醒慕容子騫自己已經醒了。
“醒了?稍稍梳洗一下我們就出發吧。”慕容子騫轉過身去,看也不看她一眼,擡手將自己的長髮攏成一束,又往手指上繞了幾繞,用一根碧玉簪隨意地固定了一下,任長髮垂在了腦後,頗像程安青第一次出府時所選擇的髮式,又幹淨利落又非常簡便,這樣一來慕容子騫倒顯得十分瀟灑,頗有一種江湖俠士的樣子。
“你一個王爺不應該有點王爺的樣子嗎?”程安青見他如此,忍不住沒大沒小地說道,慕容子騫擺着王爺的架勢出行公幹,就是爲了一路上暢通無阻,沒人敢找麻煩,又不是微服私訪。前幾日跟着慕容子騫時都看見他玉冠佩玉帶,身着着較正式的袍服騎於馬上,目不轉睛,板着臉氣勢十足的樣子,不過今天這一身,好像太不正式了些,倒像要去遊山玩水似的。
“因爲今日我們將要行入山野。”慕容子騫走到門邊將門打了開來,“你最好快一點,別磨磨蹭蹭問些沒必要的問題浪費時間。”
“等等……行入山野?”程安青連忙問道,要知道她身上什麼行囊裝備都沒有,一路上都是現買現用的,而換洗衣服之類的東西,也都在冷玉那兒,如果要進什麼都沒有的山野之中,銀子可就派不上什麼用場了,這樣就得提前趕緊去置辦點東西。
“不錯,離開通州後有很長的一段路程要在山野之中了,大概也就兩三天才能抵達下一個城鎮。”慕容子騫道。
“那我得先去置辦點東西。”程安青連忙道,一邊將髮帶從發端摘了下來,知道自己此時肯定一片凌亂,不過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她一邊將頭髮隨意地紮成一束,一邊急急忙忙地往門外走。
“我們要立馬啓程,沒時間讓你去置辦些什麼東西了。”慕容子騫伸出了一隻手臂把住了門框,攔住了程安青,“我相信我的行裝裡有你所需要的全部東西。更何況這一隊全部都是男人,你也不必拘束,有什麼需要儘可以問我的侍從或侍衛要。”
“可是我……”程安青有點不高興地說道,“我至少得洗個澡,我昨天到現在……”
“你總是有那麼多抱怨嗎。”慕容子騫看向了身旁的程安青,“這對你也不是什麼難事吧。當你這個江湖郎中游歷在山野之間的時候,該怎麼解決這類問題,向身邊的花草樹木抱怨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