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銜道兩旁的民房內,接二連三地響起了霹靂雷的爆炸聲。碎磚殘木飛濺,硝煙瀰漫,百姓驚恐的哭號,傷者絕望地慘叫,城門駐軍力竭聲嘶的怒吼,讓這通向徐州城門最後的一條街道變得混亂不堪。
三十幾個武藝高強的黑衣蒙面人拿着手中的兵刃,在人羣中肆無忌憚地砍殺着那些手無寸鐵的大楚國百姓。而百姓驚恐之下,盡皆選擇往城門處逃命。因爲那裡還有大楚國的守城駐軍,那裡的駐軍此刻成爲了逃命的百姓心中唯一的依靠。
徐州城門樓上,一百五十名軍中健兒一臉悲憤,拉弓如滿月,箭簇在陽光下閃着寒光,瞄準城樓下方的那些黑衣蒙面人。但,他們的手在發抖!
這羣黑衣蒙面人十分狡猾,只是砍傷百姓並不下死手,其目的就是逼着這羣百姓衝堵城門,讓其城門無法關閉。
城樓上,守城副將吳正浩一臉鐵青,感覺自己舉起的右手重逾千千,遲遲不能用力揮下。他明白自己手下的弓箭手爲什麼手會發抖,那是因爲城樓下的敵人與百姓已經混在了一起,他們心中沒有十足的把握。自己的箭一但射出後的結果到底是取敵性命,還是會誤殺百姓?
做爲守城之將,吳正浩他有權下這個決定,必竟大楚國陪都的安危重於一切!但若要讓無辜的百姓給敵人陪葬,吳正浩狠不下這個心,他的良心還在,血仍未冷。
“衆兒郎們聽令!收弓取刃,火速從城門外殺入解救被困百姓,此戰爾等須力保徐州百姓的安全,將賊人盡數斬殺。倘若爲此今日城門有失,敵賊奸計得逞,所有罪責本將軍一人承擔!”
“喏!將軍高義,讓人佩服。如若今日城門被破,屬下們願與將軍共擔此責,絕不苟活!”
說完,城樓上的守城駐軍棄弓撥刀,攜同城門處的巡防軍士,從城門外向內殺了進去。
吳正浩望着提刀而去的衆屬下,心中暗暗地點了點頭,隨後向身後的傳令兵道:“傳我將令,向城外徐州節度使駐軍兵營,鳴號示警城門危急,讓他們火速派兵來此增援!”
“嗚!………”
淒厲的號角聲隨風飄起,徐州城內外方圓十里一片肅殺之氣。
徐州城內“寒園”賞花堂內,汝陽公主楊婉兒聞號而起,如桃花般的嬌容立顯蒼白,鳳目之中閃過一絲慌亂。
“城門告急了,看來咱們低估了此番來犯之敵的實力。備馬!爾等跟隨本宮速速趕去瞧個究竟。”汝陽公主大袖一揮,急聲下令。
徐州城南,丐幫徐州分舵大堂內。隨着號角聲的響起,方纔還熱鬧非凡推杯換盞的中原羣雄幾十桌酒席,此刻卻變得鴉雀無聲。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杯筷,人人眉頭緊鎖。
其實早在半個時辰之前,敵國殺手以響箭嘯空之時,在座的大多數人心裡都明白,徐州城內朝庭勢力這邊兒似乎遇到麻煩了。但自古以來因爲俠以武犯禁,所以江湖中人若非逼不得已,一般來說都不隨意插手官家事務,以免殃及漁池。
而其間,倒是那欲魔神教的向弒天,在其愛女向雪梅的苦苦哀求之下,咬牙痛飲一番之後。率全教一百多位好手,出得丐幫分舵,尋聲策馬而去。
中原羣雄當時見此情景,心中也不由得暗道了一聲:佩服!本想着那向弒天一身武學已不弱一派之尊,且此次徐州之行全教高手更是傾巢而至,就算有敵國細作欲在此興風作浪,憑朝庭與欲魔神教的實力也足以穩定局勢。哪知形勢卻大出衆人的意料,徐州城門駐軍竟然吹響了號角示警求援!
這哪還是賊子作亂的動靜?從某種意義上上來講,徐州城此刻的局勢,已經演變成了一場戰爭!
國家有難、匹夫有責!這酒再也沒有人喝得下去了……
大堂內的江湖羣雄紛紛起身,由幾大派的掌門名宿領頭,抄起兵刃就直奔徐州城門。
徐州“思賢堂”外,行宮侍衛軍士刀劍出鞘、個個瞪大了雙眼嚴陣以待。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死守行宮與思賢堂的安全,從下令時起不許任何生人靠近行宮與思賢堂。若有違令者一律格殺勿論!
思賢堂內,衆學子們已經放下手中的書巻,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方纔那淒涼的號角聲響徹整個徐州城,這讓思賢堂內衆人疑惑不安,憂心忡忡。
“唉!他們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接下來的棋雖容易,但我卻真不想這麼走。不過事已至此,這一局最終會怎樣,已非人力可測了。”
堂院的一棵李樹下,隱墨白衫似雪劍眉微皺,輕捋胸前的束髮,幽幽嘆道。
徐州城南的街道上空,無數人影掠空而行。幾百號中原武林人士腳踏屋脊,朝城門方向飛掠馳援。而下方街道上,一隊隊的行宮侍衛,也馬不停蹄地朝城門方向飛奔。兩方人馬取道一致,卻無一人開口詢問。
求援的號角聲就是命令,所以雙方人馬用眼神互視點頭之後,就達成了共識:今日無論是俠或者是兵,都是大楚國的子民,而敵人只有藩邦亂賊。
“義父,看現在這情勢,徐州城內的所有勢力只怕都朝城門方向去了。此次徐州城內的江湖人士衆多,咱們不如也混跡其中,悄悄尾隨去看個究竟如何?”
城南丐幫分舵大街街首客棧二樓的窗戶旁,一絕代風華的綠裙女子,正朝身旁負手而立的白衣老者請示詢問。
白衣老者巍然不動,眼中卻閃過一絲迷惑。撫須笑道:“城門一戰結局已無懸念,那裡的北燕死士已成棄子。他們此刻的作用,只不過是用來吸引大楚國各方勢力的注意力與拖延時間罷了。但此局北邊的執棋之人,尚不知其身在何處。爲父心裡很是好奇,如果他是要聲東擊西,拖延時間。那他還可以用什麼做籌碼,能夠在今日這徐州城之局中翻盤?”
綠裙女子小步款款,將茶杯遞到白衣老者的手上。嫣然一笑道:“馨兒可沒義父想得那麼深,但今日的徐州城內大楚國一方,事先就設計埋伏對手,想來朝庭派來的高手必不會少。丐幫的傳位大會又聚集了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的幾百高手,一但封死了城門,就算是北邊來的那人有通天的本事,也敵不過大楚國朝野上下這麼多高手的圍捕吧?所以馨兒覺得北邊的人此局必敗,至於抓住那幕後的執子之人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白衣老者聞言也並不以爲以忤,只是抿了一口茶後淡淡地笑道:“你這丫頭還是年輕啊,有的時候,謀局的成敗並不體現在雙方實力的強弱上,而是體現在執子之人的智慧上。”
與此同時,歐陽世傑衆兄弟與花笑秋及武當諸俠等人,也正向城門方向飛馳。身後,七十二位朝庭侍衛高手緊隨其後。凌陽子於誅殺金甲人一戰之時,將那一掌所中的殘毒運動逼出體外,時刻已無大礙。其實並非凌陽子的武功高絕到不懼魔功掌毒,而是那金絲軟甲人的天魔噬佛邪功,只學得個皮毛而已。
歐陽世傑的心中並不太平,雖然敵人的強援與瘋狂讓他有些意外,但敵人此刻這飛蛾撲火般的行爲,卻讓他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安。
從城西荒宅外的響箭嘯空,再到此刻徐州城門的號角求援,看似合乎邏輯的敵人亡命之舉,卻讓歐陽世傑隱約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
難道自己還算漏了什麼?汝陽公主與郡主隱於寒園,且還有兩位侍衛高手保護。歐陽世傑不覺得她們會有危險,因爲狼牙告訴自己,公主身邊的那兩個人很厲害,若論單打獨鬥,狼牙都沒有必勝的把握。
狼牙的武功高強且性格孤傲,能讓他都感到忌憚的人守在二女身邊,那她們的安全就絕對出不了問題。況且即使有什麼事兒發生,公主身邊還有個文致明可出謀劃策。
徐州丐幫分舵大會那邊就更不可能出事了,幾百中原武林高手,又有飽經世故武功高絕的各派前輩坐陣。先不說敵人能否混入,就算混進去了也沒用,一有異動就等同作死。
而這一路上老太監花笑秋也表示,汝陽公主於事前,就已將徐州城內朝庭的重要官員,安排進了行宮御苑暫避,以確保安全。行宮侍衛配有三隊神弩營,這等力量足以自保了。
但這些消息並沒有讓歐陽世傑掉以輕心,反而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直覺告訴他,自己可能算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