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

“喂,你好,是周老師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緊急的詢問聲。

“哦,我是白夢妍,周老師她今天不上班。今天是我。嗯有什麼事嗎?”白夢妍迷迷糊糊的回答。她剛剛在休息室裡睡覺,眼睛還沒有睜開。

“是這樣的,老師這邊有人要做手術,需要輸血,想要AB型。”

“好的,我知道了。一會兒我配完打電話。你叫他們過來取。”

“好。”

掛斷電話,白夢妍揉了揉眼睛,轉身到休息室裡的櫃子取出了她的金屬近視鏡。她戴好了眼鏡,厚重的鏡片在側面一圈一圈的,但依舊看的清晰她那舒適的五官。睫毛長長的大眼。白夢妍從冰箱裡取出試管裡那例AB型備血,坐在工作臺前用碳素筆仔細的寫好了病人的名字和血型以及年齡和科室。將章蓋好。取出新的手套,又打開了一瓶新的利爾康的消毒啫喱,等一切準備就緒後來到操作檯前,開始進行交叉配血。凌晨4點,她工作完走出醫院,醫院佈滿了一股來蘇水的味道。路過急診,她想着去取外賣,吃點東西。急診門口的救護車停下,推來一位病人,那位病人躺在擔架上。從她身邊擦肩而過那一刻,白夢妍嗅到了一股生與死的冰冷味道。突然她聽到一個小孩大聲的哭泣着。“我不要打針,我不要打針。”小孩邊哭邊叫。她很好奇,回過頭去。看到了一個人的背影。那個背影似乎很熟悉。她湊近了。男人轉身後擡眼看向她。

白夢妍看到了任國超,第一反應就是低下腦袋。

“夢妍。”

他叫出了她的名字。她想要把自己藏起來,卻無法躲避。只能擡頭看看他。

“哦,是你啊國超。”她勉強擠出一點點的笑容。

“我現在改名字了,我叫任嘉倫。任國超已經不用了。”他說。

她頓了頓,開口,“這樣啊,那是哪個迦?哪個倫。

他輕微的吐了口氣說着。“嘉賓的嘉。無與倫比的倫。”

“嘉倫。”她輕言輕語唸叨着。這個名字比國超還要好聽。她再次看向他時注意到了那個小孩兒。似乎蘊含了很多的話語都被吞到了肚子裡。她問他,“這個小孩兒是誰呀!親戚家的孩子。”

“他啊,他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白夢妍驚呼起來。“你什麼時候結的婚?我沒記錯的話,高中後我們就沒有再見面了吧?”

“嗯,是。大概有一年左右了吧。你呢?”他開始問白夢妍,“你男朋友現在在哪工作?”

白夢妍輕笑道,“我萬年單身狗。”

“沒有,這不可能吧。我覺得應該會有男孩子喜歡你這種的呀。”

“我哪種的?你知道?”

白夢妍對他笑了一下,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眼睛水靈靈的。望着他。兩個人正處於尷尬又有些曖昧的氣氛中,突然白夢妍的手機響了幾下。她看了看手機上的來電號碼是送外賣的。對他說,“不好意思,我點了外賣,想去門口取一下。”她衝着任嘉倫搖了搖手機。

“好,那你先過去吧。”

白夢妍飛快的跑到門口。雖然是大冷天,但是她感覺不到一點點的冰冷,身上似乎冒出了汗。她感覺渾身熱氣騰騰,取到外賣的盒子,裡面包裹着湯圓,更加熱氣騰騰。她的臉像一隻被蒸熟了的蝦。她回過頭平靜的向任嘉倫走去,看着任嘉倫和他的孩子。

“他是生病了嗎?”

任嘉倫看着她說,“就是簡單的上呼吸道感染。”

“你現在在這裡上班。”她又問。

“短暫的出差。”他說。

“不久前剛過來的。”

“嗯,算是吧。”

“那你的妻子呢她沒有來。”

“沒有。”

“哦。”白夢妍哼了一聲。“明天就是週末了,我有一天休息日,嗯,不然我們一起出去。散散步,我知道那邊有個花園,它裡面有很多花開的,非常漂亮。雖然現在是冬天,但是那個花在溫室裡。嗯,我覺得溫室裡面賞賞花也是不錯的。你覺得呢方便嗎?”

“好,反正都是老同學,很久沒見了,對吧?”他的句子裡似乎話裡有話,讓白夢妍捉摸不透。

“我還有事我先回去了,嗯,我的聯繫方式一直沒有變。你可以隨時打給我。”她說完就走進裡面的小廳,按下電梯按鈕。隨着電梯滴的一聲,她慢吞吞的走了進去,關上。

白天交班的時候,她顯得格外精神。

“白老師是昨天做了什麼美夢呀,這麼精神抖擻。”雷老師在一旁笑眯眯的說。

另一邊在紙片鑑定的蔡老師對着雷老師說,“估計是聊到男朋友了,看她開心的。”

“沒有啦你們別亂說,這個庫姆實驗我做完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立馬去換衣服。沾了血清的白大褂脫下,掛好。換上自己紫色羽絨服。

“拜拜,我先走了。”

“誒你不去洗個澡啊,下夜班兒。”蔡姐隔着玻璃對她說。她似乎沒有聽見,急匆匆的走了。

她下電梯,正準備取出藍牙耳機。一個着急一隻藍牙掉到了電梯上,一個人看到幫她踹了一腳耳機。白夢妍連忙低頭說謝謝。撿起耳機,她已經無心聽歌了,將耳機揣在兜裡,下到一樓大廳。

她掏出手機給任嘉倫打電話。

“喂,國超。哦不是,嘉倫。”她連忙改口。

“我到醫院門口了,我一個人來的。”

“好,我現在出去。”

她小跑着欣喜的走出醫院大門。就看到了路欄杆對面的任嘉倫。

“來了。”

“嗯。”

“餓了嗎?”

“還好,昨天晚上吃了外賣。”

“吃那個東西不好的。”他的眼底透露出了關心。

“哦。那我以後不吃了。”她笑笑。貼近他,兩人肩並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