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以後,可兒慢吞吞的回來了,藍王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你掉了進去了麼?”
“恩!”可兒點點頭,掩着面,“總是惦記着黑木崖的精湛的鞭術,沒踩穩!”
藍王幾近崩潰,天下真有這麼蠢的女人?
“我扶住了,我扶住了!”可兒看着藍王幾乎絕望的面孔,忍不住爲自己辯解道,“就是臉被擦到了……”
藍王一看,一張姣好的面容上髒兮兮的,還有幾處蹭破了,難怪總遮着臉。
“過來!”藍王向她伸出了手。不知爲什麼看到她那副委屈的神情,忽然很想將她擁在懷中。
可兒卻躲開了,“我身上髒,不想弄髒了王爺的袍子!”
藍王大手用力一拉,可兒立即跌落在藍王的懷中。手臂暗暗的用力,防止她掙脫。
可是懷中的可兒卻安靜的很,擡起臉看他,帶着甜甜的笑,如一個心滿意足的孩子。
這神情……一時間,藍王竟覺得自己有些僵住了。——她在笑什麼?
還沒有反應過來,黑木崖突然縱身飛躍而來,長長的鞭子直直的伸向可兒和藍王的方向。像一條蜿蜒靈活的響尾蛇,帶來陣陣奪人的勁風。
藍王眸子微沉,一手擁着可兒,一手抽出了軟劍,在空中劃出了幾道優美的曲線……
嘶……空氣中劃過一道尖銳的聲音,軟鞭和軟劍牢牢相纏,纏繞了好幾道,兩個同時發力,卻怎麼都拉不開。
藍王站起來身來,看着黑木崖,眸子中充滿了警告,一字一句道,“本王的女人!”
黑木崖握着軟鞭的手捏的更緊,關節發白,彰顯着心頭的怒意,微微的搖頭,聲音低沉而堅定,“是我的!”
藍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目光灼灼,將可兒擁的更緊,“本王再說一遍,本王的女人!”可兒衝着他笑的那一剎那,黑木崖的軟鞭甩向她的那一瞬間,他驀然間,明白了自己的心。他要保護這個女人,一生一世。——因爲她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
黑木崖冷冷一笑,挺立的站於藍王的面前,氣勢奪人,一雙好看的眸子中帶有不屑和鄙夷,“不妨問問她,願意做誰的女人?”
藍王看着黑木崖清冷的面容,內心深處一陣躁動,難道……
一沉眸,卻覺得自己的手被一雙小手牢牢的握住了。
下一秒,一個小小的聲音說道,“我要做藍王成的女人!”可兒靠在藍王的身上,一臉幸福。
這小到幾乎猶如耳語的低吟,對於藍王來說,卻猶如平地驚雷,炸的他久久回不過神來;也猶如天籟般動聽,讓他的波瀾不驚的心蕩起了層層的漣漪。
黑木崖的表情有些頹廢,眸子中帶着傷心和不捨,“當真?”
可兒點點頭,堅定道,“當真!”
藍王握着可兒的手,用力的捏了一下,嘴角浮現出難得的笑意。
女人,你,還真叫本王驚喜!
黑木崖輸了。
低頭,長嘆一口氣,頹然道,“罷了,藍王,她執意如此,我亦不再強求。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能夠好好照顧她麼?”
藍王的長袍在風中招展,軟劍一扔,冷冷道,“當然!”
聞言,黑木崖點點頭,道“好,如果你敢負她,我定舉傾城之兵,將你碎屍萬段!”
藍王看着黑木崖,漆黑的眸子閃着難測的光芒。
傾城之兵?他這是何意?
古可兒是他的王妃,他對她不好,只是家事而已。就因爲家事,他就要舉傾城之兵?他們倆什麼關係?
目光嚴厲的看了可兒一眼,卻只是看到她無辜的眸子。
這個女人,怎麼到處留情?
真賤!
黑木崖無心再戰,一轉身,對着宏王抱拳道,“陛下已經看到,我心儀的女子早已名花有主。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強求了。陛下的一番好意,黑木崖只能心領了!”
宏王的臉上,表情十分奇怪,映襯着他此刻的心情!
早知道,早知道這黑木崖這麼迷戀藍王妃,順水推舟的賜給他便是。
現在他的弟弟藍王成像個母雞護小雞似的牢牢護住古可兒,這叫他,如何施展他的絕妙計劃。
真是……真是氣煞我也!
當日,黑木崖便告辭了。太子妃沒選,白白賣力了舞了那麼久的軟鞭,
他給了一干待嫁的女人中獎的希望,又殘忍的剝奪了……
城門口,黑木崖看着藍王,對着木莎,“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不再多說兩句?”
木莎淡淡一笑,不看藍王,“不用,無話可說!”轉向可兒,“你保重!”
可兒的眼淚噗噗就流了出來,“你們要經常回來看我,我會想你們的!”
木莎拉着可兒的手,“如果你受了委屈,記得來找我們!”
可兒一抹眼淚,用力的點點頭。
黑木崖也是深色複雜的看着可兒,“真的不後悔麼?”
可兒揚起小臉,滿臉淚痕,“不後悔!”
黑木崖不禁伸手去觸碰可兒的臉頰,卻被藍王一把打下了,“太子請自重!”
黑木崖咬了咬脣,猛然轉身,拉着木莎大步流星的離開。
真傻,愛上,竟是這般的奮不顧身,委曲求全……
他真值得你如此嗎?
你一定要幸福,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藍王成,絕對不會!
看着兩個人越來越遠的背影,可兒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流,沒有絲毫停止的趨勢。
“還哭?”藍王看着戀戀不捨的可兒,心頭陡然不適起來。
可兒卻一把抱住了藍王,抓起他的前襟擦眼淚,“就這一次,以後,再也不哭了……”
藍王一愣,隨即輕輕擁她入懷,哭就哭吧。
女人,就是好哭,沒什麼值得難過的事情,也要哭個半天,真煩人!
想着,嘴角卻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剛纔她怎麼說來着,她要做藍王成的女人?
回到了藍王府,可兒嚷着頭痛,不想用膳,要求徑自回了聽雨閣睡下休息。
剛好有人前來拜見藍王,他便允了。
來人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拜見,若硬要給他的到來言簡意賅的概括一下的話,就是他是來溜鬚拍馬的。他說他的府中有一名舞姬,驚若翩鴻,琴棋詩畫,無所不通,是一位難得的佳人。
美女贈英雄,此次前來,他就是想要將此女贈與藍王。
藍王喜好女色,衆所周知。三年之內,納妾十位有餘。不是好色,是什麼?
藍王看着眼前的嘴脣翻動,卻漸漸聽不清他在說什麼,耳邊只剩下可兒輕輕的低喃,“我要做藍王成的女人……”
來人把此舞姬天上地下的吹捧了半天,看到藍王的眸子噙滿笑意,本來以爲是好事將近,仔細一看,卻發現藍王根本沒有在聽他說話,而是完完全全的沉浸了在了自己的思緒之中。不禁試探着叫道,“王爺……”
藍王的目光漸漸有了焦距,緩緩回過神來,脣邊的笑意仍然不減,站起身來,道,“心意本王領了,回去吧!”
“王爺……”來人大驚失色。
藍王卻大步流星的向門外走去,丟下來人驚慌失措的站在前廳中央。
女人,本王來了……
三步並作兩步的跨進了聽雨閣,大掌一伸,推開了房門,幾步跨到牀前,看着蜷縮成一團,背朝着他,像個小貓一樣安靜睡的着女子,脣邊的笑意更甚。
她在等他,真好!
輕輕的在牀邊落坐,默默的看着她靜靜的躺着,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心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
她願意等他,真好!
撫着她烏黑的長髮,纏繞到手指頭,享受着指尖的溫柔。
下身一陣悸動,藍王的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竟如同一個未經世事的男子般心中怦怦跳的厲害,俯下身,在她的臉頰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她醒了。
轉過身來,看見了藍王,燦然一笑,輕輕喚道,“藍……”
藍王一怔,遲疑道,“叫我什麼?”
“藍……”女人極盡溫柔的喚着,雙肘撐着牀,坐了起來,笑靨如花的看着藍王成。
藍王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心臟有一瞬間的停頓,呼吸陡然急促起來,“你是誰?”
“你希望我是誰?”女人仍然是笑着看着藍王,眉毛輕挑,笑意吟吟,“驚喜吧?”
藍王的眸子一沉。
喜從何來?
“她呢?”下意識的問道。
“走了……”女人向藍王成靠了靠,一手勾住他的脖子,“怎麼了?”
她……
藍王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腦海中模糊的影響忽然的就清晰起來——京城外,黑木崖問她,“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不再多說兩句?”
她只淡淡一笑,看都不看自己,“不用,我和他無話可說!”
藍王成只覺得心頭一緊,疼的心都揪了起來。猛的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握緊拳頭,狠狠的砸向了窗子,窗子因爲這一記重拳,立即變了形狀,聲音冷成寒冰,“賤人,敢逃!”
“來人,備馬!”轉過身來,大步流星的向門外走去。
“藍……”女人站起來,高聲喚道。
藍王成的身子一怔,卻沒有回頭,臉上明顯寫着不耐,語氣卻還算和善,“木莎,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說完,毫不留戀的邁開長腿,離開了聽雨閣。
握緊拳頭,咬牙切齒!
她居然敢逃!
她居然聯合了黑木崖黑木莎兄妹合起夥來騙他。
怪不得,黑木崖會說,舉傾城之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抽出隨身軟劍,對着眼前的草木一陣亂砍,枝葉紛紛凋落,一片頹廢的景緻。
心頭的疼痛更甚,她,竟騙他至此。
“鳳雛!”藍王低低的喝道!
“屬下該死!”鳳雛跪下。
“說!”藍王狠狠喝道。
“王妃和公主離開以後,屬下一直跟着。”鳳雛有些心虛,他太大意了,“屬下看到王妃和公主互相換了身上的衣衫,互相換了彼此的髮式!”她們兩人互相讚賞互相欣賞互相吹捧,都說自己的衣服穿在對方身上讓對方看起來美若天仙。說來說去,就那麼幾句話,聽的他都快膩煩了,但是他還是非常敬業的盯住她們倆,防止她們耍花招。
直到木莎神秘兮兮的說,今日,她哥哥會和藍王成有個了斷。
王妃連忙緊張的問,什麼意思。
兩個人頭碰頭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通,他自然什麼也沒有聽到。可是木莎志在必得的笑容,和王妃緊張的面容,讓他陡然升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王爺有難?
來不及多想,縱身飛躍回了選妃的現場,看見藍王成仍然鎮定自若的坐着,這才放心的回去。
待他回去的時候,發現兩個人的衣服早就換了回來。
木莎道,“我們可能今日就要離去了,我回去收拾收拾。”
王妃點點頭道,“好,你慢走,我回去找王爺!”
然後,兩個人就散了。
他自然是跟着王妃。
一切如常,沒有什麼變化。
“你看到她們換回來了麼?”藍王冷冷問道。
“沒有!”鳳雛整個人,都匍匐到了地上,驚慌不已,居然在他的面前上演了一出公主換公主的把戲。
“她二人,如此反常,爲何不報?”藍王狠狠的一甩衣袖,手中的軟劍扔向遠方。
鳳雛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王妃交代過,如無重要的事情,不需事無鉅細的向王爺稟報!”儘管和王爺的要求不盡相同,可是他自己仔細想了一下,覺得王妃說的沒有錯。王爺日理萬機,太忙了,是在是太忙了。如果能夠讓他省心,這也是他樂於看到的。
“混賬!”藍王聲音更冷,“本王的話,你全都忘了!”
“屬下該死!”
藍王一把牽過鳳雛牽來的馬,縱身躍上,“把她追回來,將功補過!”
話音剛落,狠狠的一甩馬鞭,人已經如同脫了弦的箭一般,疾馳而去,轉眼間就不見了影。
木莎呆呆的站着,疑惑的看着急切而去的藍王成,眼眸是滿滿的失落,低低自語,“藍,你是真的愛她麼?”
明明對她那麼惡毒,對她那麼狠絕,大庭廣衆之下讓她難堪。
她還以爲,他其實是從內心裡希望她離開的。
她還以爲,藍王成對她露出的笑靨比對她露出的要多得多,就足以證明,他對她有更多的好感。
可是,爲什麼,他會如此在意於她的離去?
難道,他是真的愛她?
可是,愛情,怎麼會是這樣?
哥哥也許說的沒錯,就算她在精明,這世界上,也總有她駕馭不了的東西,比如說命運,比如說,藍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