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這秋水鎮上的人,並不是每一個人都不睡覺。白石與龍吟月便是這樣的人。
或者說,在這秋水鎮上能睡上一個安穩覺的人,那便是修爲在子虛期之人。
這一夜,白石睡覺之前,將一絲修爲之力下意識的擴散出來。使得那些想從別人睡去之時而偷襲的人,一個個知難而退。
於是他們,睡了一個安穩覺。
第二天清晨的時候,白霧繚繞山間,有一些隨風飄到這秋水鎮,使得清晨的秋水鎮,有陣陣寒意傳來。
白石推開窗戶,伸了伸懶腰之後,渾身筋骨嘎吱作響,露出舒適之感。於是洗漱了一番之後,他走出了房間。
清晨的秋水鎮上,沒有夜晚熱鬧,街上行人寥寥無幾,如同一個被遺棄了的小鎮。
直到正午時分,人才漸漸的多了起來,吃了早餐之後,白石就一直在房間裡盤膝打坐,閉目養神。直到此刻,龍吟月敲響了他的房門。
對於前往第二天沒有任何經驗的白石來說,龍吟月成爲了他導師。走出了房間之後,與龍吟月吃了午餐,他們便望小鎮最爲繁華的地段走去。
第二天通道即將開啓,在進入第二天之前,他們要做好充分的準備。這並不是要儲備大量的錢財,而是要用錢財去購買一些東西。因爲他們內心已經有了決定,他們要去接受考驗,去洪荒古塔內,尋找那所謂的令牌。於是,在前往洪荒古塔之時,他們要購買一些防禦用的鎧甲,這些鎧甲,在這秋水鎮上並不昂貴,但卻能抵禦一次致命的攻擊。
但這些鎧甲只對那古塔內的異獸有用。可以用來防止他們的利爪,對於修爲強橫的修士來說,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裡面的異獸擅長偷襲,往往在你分神的時候,會給你出其不意的攻擊。
事實上,白石並不擔憂裡面的異獸,因爲他有殺手鐗,他有白狐,所有異獸看到之後都躲得遠遠的白狐,於是他並沒有買防禦鎧甲。再者。可以這樣說,這秋水鎮上的任何防禦鎧甲,都沒有他體內那金色鎧甲強,那是……混沌之甲!
但龍吟月有購買,他知道進入洪荒古塔之後,會與白石分開,於是他花了兩百個晶幣,夠買了一副鎧甲之後,又帶着白石。往秋水鎮的外面走去。
那第二天的通道之門,距離這秋水鎮還有三十里的路程。但三十里對於白石來說,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可是這僅限於平時。因爲從這秋水鎮前往第二天的通道的路程,是用不了飛行術法的。於是他們必須選擇步行,而且要在通道之門打開之前,到達那裡。
出秋水鎮的時候。白石故意的買了一個面具戴在臉上,他不想出名。此刻除了龍吟月知道他是白石之外,幾乎沒有人能認出他。
一路上。不少修士正匆匆的往前往第二天通道的路程趕去。秋水鎮因爲這波修士的離去,而變得安靜下來,除了那些駐紮在秋水鎮上的人及街上寥寥無幾的修士,基本就看不見他人。
出了秋水鎮之後,便是一片連綿不斷的大山。若是早晨的話,這片大山中必定因爲白霧的願意,而看不見前進的露出,很容易迷路。但此刻是正午,白霧已經散去。所以要到天黑之前,越過這片大山,到達龍吟月口中所說的,那條大河。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相兩岸。
夜晚,當繁星點點,白石看見了這條大河,河很寬,岸上有無數稻草隨着晚風搖曳,有陣陣稻香傳來。岸邊站着許多人,也停了很多小舟,每一葉小舟,上面都站在一個戴着斗笠之人。
小舟之多,如這岸邊的稻草,一眼望去,無邊無際。
河水很清,有繁星迎在河裡,如這沉浸在這河裡的螢火蟲,又向一顆顆微弱光芒的晶石。讓人一眼望去之時,都不由得泛起一種想伸手去觸摸的衝動。
透過這些緩緩蠕動着的白光,白石能判斷出正在流淌着的河水,事實上這些河水在涌動,但因爲河面很寬的原因,緩解了它們涌動的節奏。縱然如此,但依舊能聽到河水急湍的潺潺之聲。白石無法相信,在這急湍的河水中,這些小舟之上的人,是如何將小舟駛過去的。
河寬得幾乎無法想象,一樣望去,就猶如與天相接,看不到邊緣。與其說是河,倒不如說是一片大海,一片無邊無際,汪洋的大海。
龍吟月告訴白石,這些小舟上的人,都是水手,他們水性之好,可以從這急湍的河水中,將你救出之後,而不用費什麼力氣,所以自然不用擔心這些小舟會在河裡翻船。
駛向河的對面,需要一天一夜的功夫,所以每一個登船之人,都要付上一百個晶石。重量不論,身高不論,年紀不論。而一葉小舟,只能連划船之人,只能載四個人。所以這些修士過去之後,身上還有留最起碼一百個晶幣,方便他們,失敗的時候,再次返回。
一些小舟已經撩開涌動的河水,向着河的對面駛去。
白石與龍吟月走上了離自己最近的那一葉小舟,小舟之上是一個戴着斗笠的老者,這老者看見白石和龍吟月走上去之後。露出一個笑容,說道:“兩位客官稍等,在等一個人,我們就可以出發了。”這老者說着,露出恭敬之意。
在這裡工作了無數年,他奇奇怪怪,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了。所以對於戴着面具的白石,他並沒有感到絲毫的好奇,而是從小舟裡面取出了兩杯茶水,遞給了龍吟月與白石。
這老者面容佈滿了皺紋,就連眼睛也是凹下去的,但眼珠卻閃出靈動,若能將這黑夜看透,望着遠處,望着那片大山到達這條河流的路徑。
此人看上去並不會讓人覺得奸詐與狡黠,反倒有一種和藹可親。白石想着這麼大的年紀了,還要在這裡日夜奔波,心裡不免有所感嘆。
漸漸的,岸上的小舟都已經劃去,獨留了這一葉小舟,讓白石和龍吟月沒有心情去觀望此刻的夜景,而是將目光投向遠方,等待着那一個人的來臨。
相比較白石來說,龍吟月的神色較爲平淡一些,他記得這個老者,他知道這個老者划船的速度。上一次他就是坐的這一葉小舟,同樣的狀況,同樣的人,同樣的船。
他知道這個老者,有足夠的把握,在第二天通道還沒有開啓之前,達到河的對面。
這老者將目光從遠處收回,緩緩的坐了下來,輕嘆了一口氣,看向龍吟月,說道:“我記得你,上一次你也是坐我的船。”
龍吟月一笑,說道:“是啊,所以我不用擔憂,在第二天通道開啓之前,船還沒有到岸。”
老者微笑了一下,說道:“這些人的生意不好做,岸上的船越來越多,但修士卻越來越少,以往我們載修士過去之時,還有不少修士無法到對面。但現在,我們卻要等待。”
聞言,白石好奇着這老者的家眷都去那裡了,但他並沒有直接言語,冥冥中,看着這老者的背影之時,覺得有些悲涼與滄桑,這種背影,讓人一眼望上去之時,便知道在這個老者身上,發生了一些故事,一些悲催的故事。
“這樣吧,我們再等一會,若真的沒有其他人來的話,我便少收你們二十個晶幣,你看如何?”
這老者說着,看向龍吟月。
龍吟月心知這般年紀的人,還如此勞碌,着實不易,旋即微笑着說道:“沒事,該是多少就是多少,慢慢等,我們不急。”
迎着龍吟月的話語,這老者感激的道謝了一聲,旋即站起來,走上小舟的另一頭,將一根木杆支起,然後在上面颳了一盞油燈。說道:“夜色越來越晚,視線也越來越模糊。待會夜深的時候,在河面上會泛起白霧,沒有油燈,怕迷路。”
這老者一邊說着,又在小舟的兩邊拉起了帳篷,連在了小舟的兩邊,然後將其支起,繼續說道:“晚上夜涼,想必你們在那秋水鎮沒有睡上好覺,待會船劃去之後,你們可以在這裡安心睡上一覺,放心,在這裡沒有人會打擾。”
說完,這老者方纔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似極爲費力的坐了起來,望向遠方之時,嘴角忽然露出一個笑容,說道:“有人來了。”
隨着老者的話語落下,白石與龍吟月將目光齊齊投向遠處,此刻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一邊奔跑着,一邊招手,還在叫嚷着,雖然聽不清聲音,但卻能判斷出此人應該是在叫等等。
隨着此人越跑越近,白石也看到了他背上揹着的書架,還有手中拿着的畫卷,應該是一個書生。跑到小舟前面的時候,彎着頭氣喘吁吁的說道:“還好趕上了。謝謝,謝謝!”
見得此人,白石和龍吟月都下意識的對望了一眼,他們此刻所看見的,正是昨天在那石橋上的,作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