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晨子看來,此時站在西晨子旁邊的這兩名男子,很有可能就是西晨子說出這些話語的根本。於是他上下的打量了這兩個人一番之後,並沒有說話。反倒是西晨子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旋即微笑着解釋道:“師弟,這兩名都是第二天之中,歐陽家的僕從。此次前來,是奉歐陽大人之命,叫我們前往第二天,與故人一聚。”
東晨子皺了皺眉頭,很顯然並不知道那第二天之中有自己什麼樣的故人,還未說話,又聽到西晨子繼續說道:“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是哪個故人,據歐陽大人說是出自同一師尊。”
東晨子的眉頭皺了一下,似在回憶着什麼,轉瞬之後說道:“與我們同一期的,貌似只有我們你,我,北晨子,南晨子四人,還有什麼故人。”東晨子儘量的回憶着,數息之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恍然大悟一般,說道:“噢,還有天晨子!”
聽得東晨子的話語,西晨子也是如同恍然大悟一般。這一路疾馳而來,他也試着去想那個故人是誰,但始終沒有想到,而今當天晨子這三個字出現在他的耳簾之時,他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師兄,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內。這一刻,他眼中滲出激動,似有些顫抖的說道:“不錯,還有天晨子師兄。當初因爲一些事,而被師父逐出師門。他天生癡迷於修丹煉藥……很有可能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藥老。”
西晨子說完,下意識的看了看旁邊的那兩名男子。
西晨子旁邊的那兩名男子並沒有說話。而是神色略有激動的點了點頭,此時又聽到西晨子繼續說道:“怎麼樣。東晨師弟,你是否會與我一同前往,見見我們多年未見的大師兄。”
聞言,東晨子的身子怔了一下,神色露出了猶豫。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許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何嘗不想去那第二天,與那曾經的故人一聚。只是。他的確去不了。
於是在沉默轉瞬之後,東晨子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去不了。對了,白石還在第二天嗎?”
西晨子瞭解東晨子的性格,既然東晨子說去不了,那就意味着東晨子肯定不會去,再勸也是無畏。而迎着東晨子的話語。西晨子回答道:“白石前往第六天尋找天山雪蓮去了。”
西晨子知道白石前往第六天,是因爲之前那司南天馬給他說的。他的話語讓得東晨子的神色露出惆悵,說道:“如果白石回到第二天的話,叫他來道晨真界,看看我這個老翁。”
西晨子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不去的話。那我們便就此告別了。”
東晨子點了點頭後,便見得西晨子與那另外兩名男子的身子,化爲一道長虹疾馳而去。
望着西晨子他們離去的背影,東晨子輕嘆了一聲,那聲音中卻是露出了惆悵。旋即拿着掃把。欲開始無精打采的打掃着莊院之內的落葉。這個時候,一道灰色的流光。卻是落於了東晨莊的大院之內。而東晨子似乎知道這流光疾馳而來,也認識這化爲流光之人,並沒有回頭,也沒有轉身,更是沒有說話。繼續他手中的動作,安靜的掃着莊院之內的落葉。
那灰色的流光停在東晨莊之後,化爲一個穿着灰色衣衫的人,斗笠遮掩了他的面孔,讓人看不清楚,所以站在那裡之時,有一種神秘的感覺。
“你很想去第二天。”正在東晨子打掃着落葉之時,這戴着斗笠的人開口說道。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五官,但從他的語氣中,卻是帶着一種滄桑了古老的氣息,此人應該是一個老者。
東晨子依舊沒有轉頭,他依舊在掃着地上的落葉,掃把掃動地面發出‘唰唰’的聲音,但還是掩蓋不了他略有哀傷的輕聲話語:“那又如何,還不是無能爲力。”
“呵。我們都一樣。”這戴着斗笠的老者忽然輕笑了一聲,那聲音中似乎帶着自嘲,繼續說道:“但是,我和你又不一樣,我一直沒有變,但是你變了,變得不單單是爲酒而活,變得善良,變得有思念,變得又回憶,變得有感情了。此時,你終於完全的脫離了他。”
這番話語,讓得東晨子的身子驀然一怔,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看向這說話之人,露出了一個笑容,那笑容中有幾分苦澀,說道:“或許,真的是變了。我們分身脫離本尊已經是逆天而行,還有自己的感情,還有自己的思想……只是善良二字,真不知道該怎麼定義。”
聞言,這戴着斗笠的老者忽然緩緩的轉過身,負手走了兩步,說道:“這很簡單。善良來自於內心,不是刻意體現。就如你當初不顧一切的拯救白石,你知道白石不應該死,所以那一刻你是善良的。你在懷念白石和蘇軒在東晨莊的日子。這段時間,從未間斷。所以這一刻,你也是善良的……還有剛纔提到天晨子只是,你眼中已經沒有了憤怒,所以你也是善良的。”
說到這裡,這戴着斗笠的人忽然轉過身,看向東晨子,繼續說道:“而你的身上,已經沒有了邪王的氣息,你的眼神已經轉變。所以現在的你,是一個善良的人。”
東晨子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修爲,來自於邪王本尊,來自於師尊本人。但我卻違背了他的意願…雖然沒有成就自我,但也成爲了自我,你說…這樣的人,算善良的嗎?”
“當然。”這戴着斗笠的人斬釘截鐵的說道:“你做了對的事情,這些事情不僅僅是你認爲是對的。在外人看來,也是對的。因爲你的心中有拯救二字。雖然你現在因爲思念而痛苦,因爲懷念而惆悵。但若當初你跟着邪王的意願走,現在,會無比痛苦。”
此話一出,東晨子的眉頭頓時皺了一下,似覺得有什麼不對,說道:“此話怎講?”
雖然看不見這戴着斗笠之人的眼神,但他的眼中卻是露出了自信,向前走了兩步,說道:“你知道琴師後來爲什麼不滅你們四個莊院了?”
東晨子依舊緊鎖着眉頭,他清楚的記得當初琴師不滅這四個莊院,完全就是因爲白石。而且後來白石也挫傷了北晨子和南晨子,所以這四個莊院幾乎就不存在了,於是說道:“琴師分身與白石有交情。不滅這四個莊院,難道還有另外的原因?”
這戴着斗笠的老者微笑着說道:“當然,白石在琴師分身的眼中,什麼都不算。僅僅是因爲白石救了他心愛的女子而已。但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琴師本就是一個善良的人,但卻被你的本尊說成邪王,取代了你本尊的邪惡。這一罪名,千秋萬載一直壓在他身上,且是一個白石就能化解的?我不妨告訴你,你的邪王本尊,現在可能在第九天的無緣寺中,吃齋唸佛,正在洗涮着他的怨氣,擺脫着那些惡靈日夜的騷擾。所以若是當初你跟着你本尊的意願走,那麼在此刻,你便會受到邪惡會善良的糾纏,這種糾纏,生不如死。”
東晨子似乎聽出了一些端倪,說道:“你之前見過白石?”
這戴着斗笠的老者並未否認,微笑着說道:“不錯,而且還不止一次,與他還有一些交情。”
“哦?”東晨子應了一聲,繼續說道:“與你相識這麼久以來,我還不知道你的本尊是誰……而你卻知道這麼多,甚至是掌握了這麼多,如此菩薩心腸。我想你的本尊也是第九天之中的,其中一尊佛吧。”東晨子試問道。
這戴着斗笠之人忽然哈哈一笑,說道:“我便是我……本尊便是本尊,我也可以說是本尊,我之前說與你不一樣。還有一點是因爲我並沒有脫離我本尊的意願。我沉浸在他的意願中,得到享受,修爲得到提升。他是善良的,我也是善良的。每普渡一個人,我都會得到滿足之感,這是我人生的感悟。不僅僅是第九天之中,存在於我。同樣在這道晨真界之中,也可以存在着佛……我,始終是我。”
聞言,東晨子的神色驟然一變,從這老者的話語之中,他似乎聽出了什麼,話語在其腦海之中迴盪了轉瞬之後,他忽然如同詫異般的開口說道:“難道?你也是佛?”
東晨子根本不敢相信,因爲在他的定義與印象之中,只有第九天之中靈氣,才能滿足於佛的需要,所以也只有在第九天之中,纔會存在於佛。
戴着斗笠的老者說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我們分身,無需靈氣,便能自活。萬物皆由心生,你覺得是什麼,那便是什麼。”
東晨子如同恍然大悟一般,倒吸了一口涼氣之後,並沒有繼續發出內心的驚歎,而是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看來,脫去了他的意願,我所知道的東西,的確太少了。對了,今日前來,是否要像我索要茅臺?”
這戴着斗笠的笑了一聲,說道:“我沒有那麼厚臉,前幾天纔要了。路過而已,順便看看你……好了,有魚兒上鉤了,就此告辭。”這老者說完,身形一化,其速度之快,簡直是不留下一絲殘影,霎那間便消失在了東晨子的視線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