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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屯衛大將軍麥鐵杖縱身一躍上了遼水東岸,他身後,數十名親兵緊緊的跟了上去。高麗兵一陣羽箭壓過來,被麥鐵杖的親兵以盾牌擋住。身高九尺的麥鐵杖極爲彪悍,歷來戰鬥必然身先士卒。他將鑌鐵棒一掃,立時將幾名衝上來的高麗兵砸翻地。
此人曾是陳人,南陳覆滅後楊廣憐其勇收爲己用。據說他曾是江洋大盜,被南陳廣州刺史捕獲後獻給南陳皇帝爲執傘奴,但此人野性未改。白日爲皇帝執傘,到了晚上就偷偷溜出去夜行數百里到南徐州作案,明火執仗搶奪財物。第二天早上依然爲皇帝執傘並不耽誤,如此十幾次後終於被人認了出來告到皇帝那裡。皇帝不信此人能夜行數百里,於是南陳尚書蔡徵想出一個辦法。
皇帝聽了蔡徵的辦法後準了,一天退朝的時候忽然提出一個要求,以白銀百兩爲酬勞,募一名腿腳輕快之人往南徐州投送一份緊急公文,必須次日早朝前趕回來將回執交給皇帝手裡。衆人計算時間路程發現,縱然是駕駿馬馳騁也不能往復,於是無人敢應承下來,麥鐵杖不知是計,站出來表示願意一試。
他並不騎馬而是徒步奔波,一夜來回。這時皇帝才相信南徐州搶人財物者正是麥鐵杖,卻捨不得重罰,只是打了十板子略作懲戒。
開皇八年冬,時爲晉王,雍州牧,內史令的楊廣率領五十一萬大軍伐陳,麥鐵杖假意投降,然後暴起殺士卒十幾人。被大將軍楊素手下捕獲,楊素亦愛起驍勇於是收麾下。
後來江東有人造反,麥鐵杖隨楊素征討。他獨自一人渡江打探情報然後返回,楊素遂派他率軍渡河。但敵人兵力遠多於麥鐵杖,死戰被俘。叛賊元帥李陵派三十人押解麥鐵杖回營,半路中麥鐵杖做飢渴難耐狀哀求不止,叛軍便解開他的繩讓他進食,麥鐵杖搶了一柄橫刀,將三十名叛軍數誅殺然後返回隨軍大營。
開皇十六年,麥鐵杖爲車騎將軍隨楊素征伐突厥,又是屢立戰功。楊廣繼位後後其又追隨楊素平定幷州反叛,被封爲柱國,封汝南太守,任職期間,麥鐵杖學習管理治世辦法,任用賢才,法令森然,百姓安居,積功被封爲左屯衛大將軍。
這個人的一生堪稱傳奇,帶着很濃重的江湖草莽的味道。
第一個躍上遼水東岸,麥鐵杖一棒將一個衝過來的高麗兵砸死,然後伸手一招道:“向前突進,給後面的人殺出落腳之地!”
他手下兩員虎將錢世雄和孟金叉大聲答應了一聲,分別率領自己的親兵麥鐵杖一左一右向前殺了出去。這兩個人都有萬夫不當之勇,一人用長槊一人用陌刀,擋者無不披靡。三個人分別帶着幾十名親兵,如三條出水的怒龍一樣殺進高麗兵的陣營。
一名高麗渠帥帶着幾個百人隊衝了上來,掄起厚背砍山刀一刀砍向麥鐵杖的咽喉。麥鐵杖掄起鑌鐵棒,一棒將那渠帥的砍山刀磕飛了出去,再一棒砸那人的頭顱上,頓時,那高麗渠帥的腦袋就好像被暴力砸碎的西瓜一樣碎裂開來。紅的,白的,雨點一樣激射了出去,濺了麥鐵杖一身。
那渠帥的親兵揮刀來救,被麥鐵杖一棒砸腰側。巨大的力度下,那高麗兵被砸的橫着折斷了一樣向一側飛出去三米多遠,整個身子被砸得對摺起來,吐出幾口血糊糊的碎裂內臟,眼皮向上一翻就此斃命。
“殺上去!給後面的人開路!”
他一邊大呼,一邊奮力向前。
一名高麗兵嗷嗷叫着衝了過來,刺過來的長矛被麥鐵杖的親兵用盾牌擋住,麥鐵杖順勢一棒砸那高麗兵的肩膀上,咔嚓一聲,那高麗兵的半邊身子立刻塌陷了下來。肩膀立刻被砸得粉碎,一條胳膊硬生生被鐵棒砸得脫離了身體飛了出去。那人疼得啊的一聲大叫倒了地上,來回翻滾着卻一時間還死不了。麥鐵杖的親兵上前一步,一刀將那人的頭顱削了下來。
“斬首一級!”
那親兵大聲喊了一句,後面的士兵們齊聲叫好。
左側的錢世雄一條長槊使得如毒龍一般,刺,削,掃,砸,切,撩,招招斃敵。那一杆大槊呼呼生風,每一擊必然立斬一人。右側的孟金叉手中的陌刀爲犀利,沉重而鋒利的數十斤的陌刀他手裡掄動的如風車一樣,頃刻間就斬殺了數名高麗悍卒。
三個人爲箭頭,帶着親兵們一路向前衝殺,短短的幾分鐘內硬是向前突進了十幾步的距離。遼水東岸此時至少有五萬高麗兵嚴陣以待,麥鐵杖和錢世雄孟金叉三人,每人只帶了幾十名親兵竟然一路衝殺毫無懼色。
高麗大將軍乙支文德站高坡上,看着那幾個隋將竟然勇悍絕倫,千餘名高麗兵壓上去竟然擋不住那區區一百幾十人的攻勢,不由得臉色變得極爲難看。他知道自己麾下的士兵論戰力遠不如大隋精銳的府兵,從一開始他就沒有輕敵。但他沒有想到,隋人竟然勇悍到了這樣近乎難以抵擋的地步。
“傳令,讓重甲上去,必須把隋兵頂回河道里!”
乙支文德大聲命令道。
隨着麥鐵杖和錢世雄孟金叉三人的推進,浮橋前面竟是被硬生生的擴出幾十步的距離來。後續的左屯衛士兵從浮橋上躍下,自發的補充到了三位將領的隊列中。本來以三人爲箭頭的鋒矢陣型還很單薄,但隨着加入的左屯衛士兵越來越多,漸漸的已經變成三個越來越大的錐形陣!
麥鐵杖爲錐形陣的鋒銳,一條鑌鐵棒無人可擋。
他身後時刻都保持着有兩名親兵護着他的側翼,一旦有人倒下後面的人立刻遞補上來。所以麥鐵杖根本無需分心左右,一味向前衝殺。親兵們的職責就是守護主將,只要主將穩妥,他們的軍功比其他士兵都要高!同樣的,一旦主將身亡,親兵們往往都會集體自殺或是以別的方式死亡來爲主將殉葬。身爲親兵,他們平日裡的待遇要遠好於普通士兵,而且立功的機會也遠比其他人多,一旦隊伍裡的中低級軍官出現了缺職的話,往往主將都是從自己的親兵隊中挑選人手補充過去。
站主將身後,他們出頭的機會比普通士兵大很多,同樣的,也危險很多。
隨着渡河的左屯衛府兵越來越多,麥鐵杖身後的錐形陣也逐漸形成了規模。就擋河岸上的高麗兵被殺得節節敗退的時候,忽然高坡上的高麗軍陣旗一分,一隊差不多五百人的重甲步兵衝了過來。
麥鐵杖眼神一凜,抹了一把臉上鬍鬚上的溼膩鮮血,以鐵棒向前一指:“殺過去!”
結成陣勢的重甲步兵手持環首大刀,身披全甲,就好像一整塊巨大而沉重的金屬壓過來一樣。他們身上的鎧甲很厚,羽箭落身上幾乎不會對他們造成致命的傷害。而但凡被選爲重甲的武士,皆是身高體壯之輩。就算受了些輕傷對他們來說也沒有什麼影響,他們身上的鍊甲就算大隋的制式橫刀劈砍上面也很難造成太大的傷害。
但,論步戰來說,大隋的精銳府兵已經二十多年沒有遇到過對手了。
無論是單兵作戰能力,還是互相配合都遠不是高麗兵可以相比的。先前抵擋隋軍的高麗各城池的聯軍遠不是大隋府兵的對手,即便是那幾百人的重甲,麥鐵杖等人眼裡也不是什麼不可逾越的城牆。
錢世雄看到那隊重甲步兵的時候,非但沒有害怕反而眼前一亮。他嘴角裂出一道殘忍的笑意,快步迎了上去。
三個左屯衛士兵組成的錐形陣,幾乎同一時間狠狠的撞那五百名高麗重甲步兵組成的方陣上。頃刻間,血浪翻飛。
錢世雄一槊刺出,精準的刺中重甲步兵防護薄弱的脖頸上。長達三尺的槊鋒輕而易舉的將護着脖子的薄薄的鍊甲切開,隨即洞穿了過去。血瀑布一樣從那高麗兵的脖子裡涌了出來,他不甘心的發出一聲嘶啞的嚎叫後軟軟的倒了下去。
高麗重甲步兵的將領,是個身高足有兩米的漢子。他走隊伍的前面,直直的迎向麥鐵杖。
殺人已經超過十幾分鍾,數十斤沉重的鑌鐵棒卻依然迅疾。
一棒磕開那高麗將領的環首大刀,麥鐵杖順勢將高高撩起來的鐵棒砸了下去。那高麗將領雙手持刀向上一舉,噹的一聲,鑌鐵棒砸環首大刀上激盪出一片火星。那高麗將領如此魁梧雄壯的身形,竟然被這一棒砸得雙膝一軟險些跪了下去。麥鐵杖手持鐵棒,鬍鬚飛蕩,虎目圓睜,雙臂上的肌肉瞬間隆了起來。
那高麗將領咬着牙堅持着,卻還是被一點一點的壓着雙膝彎曲了下去。
麥鐵杖見對手抵擋不住,哈哈大笑,擡起一腳正踹那高麗將領的面門上,這一腳直接將那高麗人踹得向後仰翻了過去。麥鐵杖一邊狂笑,一邊大跨步向前邁了出去,一腳踩那高麗將領的胸口上,手中鐵棒當做櫻槍對着那人的面門刺了下去!
鐵棒無鋒,卻沉重無匹!
噗的一聲,鐵棒的一端狠狠的戳那高麗將領的臉上!
剎那間,沉重的鐵棒戳臉上,立刻就臉上戳出一個巨大的血洞,鼻子,眼睛,嘴巴,同時他臉上消失不見。
當麥鐵杖將鑌鐵棒抽出來的時候,那高麗將領爛西瓜一樣的腦袋被嵌進了土地裡,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邊上,還掛着一顆血糊糊的眼珠子。
麥鐵杖威風凜凜,持鐵棒殺入高麗的重甲步兵當中。
可就這時,河道上傳來一片驚呼!
“橋斷了!”
“啊!”
“救命!”
麥鐵杖連忙回身去看,只見左祤衛大將軍宇文述的人馬所的那座浮橋,被高麗軍的弩車接連擊中十幾下,竟然從中間不可阻擋的斷裂了開來。前端數百名盾牌手弓箭手哀嚎着掉進了水裡,如無數掉水裡的樹葉一般,很快就被捲入了水中,若隱若現,隨着水浪被衝向下游。
麥鐵杖臉色一變,心裡忽然生出幾分不祥的預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