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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務本擔心元務真的安全,心中倒是對那糧草不怎麼擔心,反正黎陽倉裡最不缺的就是糧食,就算丟了那上千輛大車的糧草也沒什麼心疼的。可如果元務真出了什麼事,他沒辦法和弟媳交待。
匆忙點齊了三萬人馬,元務本披掛了鎧甲騎上戰馬,急匆匆率軍出了城門。據那回來報信的說送糧的隊伍纔出城不到二十里就被截住,可見那夥土匪膽子有多大。他出城之前那送信的人已經醒了過來,元務本詳細詢問了一下,得知那些匪徒打的確實是鉅野澤張金稱的旗號,不過人馬並不多,也就是六七千人左右。如果不是元務真輕敵冒進中了埋伏,土匪也不能搶得走糧草。
元務本心中對族弟埋怨了幾句,心說出城之前我還交待過,讓你小心謹慎,怎麼一轉頭就忘到了九霄雲外?纔出城二十里就遇到了亂匪,你只需結陣守護糧草,然後派人回來求救兵能有這麼麻煩?好歹也是領兵送過兩次糧草的將軍了,做事還這麼魯莽!
埋怨歸埋怨,他卻不能不急着去救。
幸好距離並不遠,二十里外上萬人混戰,轉過那片林子就能看到了。
在黎陽城南不遠處就是一座大山,這山並不太高,看起來山勢緩緩起伏着就好像幾個大饅頭一樣。但山中林子很密,估計着那些土匪正是看中了這裡的地形。
在山腰的一片突出來的地方,李閒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面的戰團。
“黎陽城裡的士兵戰力確實不怎麼樣!”
鐵獠狼笑了笑道:“如果不是想把元務本引出來,只怕這會兒那上千車的糧草咱們已經搶到手了。”
李閒意氣風發的擺了擺手道:“暫時的忍耐是爲了以後大踏步的前進!”
這話是前世建國之前某位大人物的話,被李閒略作改動說了出來。原話應該是,這個時候一小步的後退,是爲了將來大踏步的前進!不過很顯然,別人心中此時也沒有這句話的意境。大家都在興奮的摩拳擦掌,準備着等元務本的援軍來救送糧的隊伍時大幹一場。這並不是李閒原來制定的計劃,而是臨時改動的。昨天下午潛入進黎陽城裡的飛虎密諜送回來消息,說今天將會有一批糧草起運出城。
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李閒和葉懷袖異口同聲說了一句:“好機會!”
李閒雖然不十分明白爲什麼葉懷袖能放棄她在幽州在草原上的所有東西而毅然南下,但葉懷袖出征前的一句話其實已經很直接明瞭的點出了她這次來的目的。簡單來說,葉懷袖就是來投資的。天下大亂,就算她是名聞天下的葉大家,就算幽州羅藝是她的義兄,就算她和阿史那去鵠之間有着什麼協議,但不可否認的是,當這種協議涉及到爭霸天下這四個字的時候,都會變得一文不值。
幾乎眼睛亮一點的人都看得出來,大隋這個龐然大物即將崩塌。從大業六年開始到大業九年,各地的義軍已經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數不勝數。雖然每一支義軍論個體的力量來說不足以撼動大隋的根基,可這麼多人造反,就好像一窩一窩的螞蟻一樣,早晚能將大堤掏出來一個大洞,導致大堤的坍塌。
在這個大前提下,羅藝應允給葉懷袖的事已經變得毫無意義。因爲羅藝本身,就已經生出了逐鹿天下之心。看到了大隋已經腐朽不堪的阿史那去鵠,也沒理由再去幫葉懷袖在北方建立一個獨立的政權,因爲大隋要垮了,突厥人同樣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本來葉懷袖心中一直殘存着那個人的影子,她想幫他在大隋的北方割據出一塊地方來,建立一個國家。而這件事,無論對羅藝來說還是對突厥人來說都有益處。突厥人可以幫助葉懷袖,因爲這樣就等於突厥人在南方多了一個屬國,以後進擊大隋相當於多了一塊跳板。而多羅藝來說,只要葉懷袖選擇的地方不在涿郡那就和他沒有直接衝突,他反而能因爲這件事而不斷的和朝廷要好處。
如果北方真的出現一個割據一方的小國,大隋是肯定不能容忍的。而羅藝是邊軍大將,他需要戰爭來擴充自己的實力。
可是,當大隋的天下不用別人來挖掘根基,自己就已經搖搖欲墜的時候。葉懷袖和羅藝,和阿史那去鵠之間的協議都變得毫無意義。
而在大隋的天下大亂之初,葉懷袖就已經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
李閒也不知道葉懷袖離開幽州之後去了契丹人的草場,與答朗長虹之間有過一次長談。就因爲這次長談,讓葉懷袖徹底死了心。
所以,一個女人,一個不打算平平淡淡活下去的女人,她必須再次做出選擇。
於是,她千里迢迢的從塞北到燕山再到鉅野澤。
毫無疑問的是,這個時候的葉懷袖,找到李閒僅僅是如她所說,當她捨棄了所有東西的時候,她必然要再拿起什麼東西。爲了她自己,也間接的爲了李閒。用她的話來說就是,用她自己的付出,換自己一個將來一個安穩康寧。
所以,她選擇了李閒。
可以說,這個時候她和李閒之間雖然有一些小小的曖昧,但絕無其他牽扯。
而有時候,這種簡單利益下的關係,反而更牢固。
……
……
“來了!”
站在山石上的李閒舉目遠眺,元務本親自率領的三萬人馬一出城他就看了個清清楚楚。
“派人下山告訴洛傅,讓他的洪水營動一動,攻勢猛一些拿下那護糧兵的將領,然後做出準備撤離的樣子,讓雄闊海的厚土營別急着動,等元務本的援兵到了之後從側翼猛攻。把元務本的援兵從中間砍斷!”
“喏!”
兩個親兵立刻轉身下山去通知洛傅和雄闊海。
“鐵獠狼!”
李閒將頭盔戴在頭上,揮了揮手道:“咱們走,去抄元務本的後路!”
“喏!”
鐵獠狼應了一聲,隨即跟着李閒大步往山下走去。在山下的密林中,銳金營的輕騎已經整裝待發。葉懷袖看着李閒的背影,看着他指揮隊伍時候那種淡然而自信的風采,眸子裡閃過一種異樣的神彩。
“葉大家,你就在山上觀戰吧。”
李閒忽然回身說了一句。
葉懷袖點了點頭,微笑不語。
李閒又對下意識跟在自己身邊的歐思青青道:“你也不要下山去了,跟師父就在這裡給我觀戰。下面太危險了,聽話。”
歐思青青哦了一聲,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耍小脾氣的時候,她反身走回到達溪長儒身邊,然後對李閒舉起小拳頭用力的揮舞了一下。雖然隔着不近,但李閒看歐思青青的口型就知道她在說:“小心一點!”
元務本沒想到的是,自己百般小心千般謹慎,還是會着了人家的道。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中。他更不會想到,蜂擁而來加入他軍隊的那些老百姓中,居然混進了那麼多燕雲寨的人。這個時代,或許只有李閒纔會如此在意盡最大能力獲取情報的重要性。
飛虎密諜進入黎陽城可以說輕而易舉,元務本手下隊伍的膨脹速度太快了,他絕無可能做出甄別,誰是敵人派來的奸細。
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勝利的天平早已經橋人悄然傾斜。
元務本率軍趕到山腳下的時候,上千車的糧草已經有一大半被點燃,顯然是那些土匪見黎陽的人馬反抗的強烈,無機可乘,只好將糧草焚燒。部分士兵在救火,大部分人還在與土匪廝殺。
元務本攔住一個士兵問道:“元將軍在何處?”
那士兵搖了搖頭道:“將軍命我等救火,自己帶人馬與土匪廝殺,應該是在那邊吧。”
士兵指了指遠處說道。
元務本遠眺,見土匪的人馬似乎並不多,心安了一些,他留下兩千人救火,率領大軍急急的往戰場上趕了過去。而此時洛傅帶着洪水營的士兵,圍着元務真的隊伍一邊打一邊移動,元務真左衝右突殺不出去,自己並不知道已經離着糧車越來越遠。
就在這個時候,元務本的援兵到了。
站在山腳指揮全局的達溪長儒命人吹響號角,洛傅隨即率軍猛攻一陣,元務真被團團圍住,身邊的親兵已經死傷殆盡,十幾個洪水營的士兵掏出繩索抖起來甩過去,將元務真套住隨即一發力將其從馬背上扯了下來。士兵們一擁而上,抓肩頭攏二臂將元務真捆了個結結實實。見已經生擒敵將,洛立刻即下令人馬殺出戰團。洪水營的士兵奮力攻擊一陣將黎陽軍壓回去,然後開始向東南方向退走。
元務本帶着人馬追上來,得知族弟被土匪生擒後大驚失色,催動人馬從後面掩殺上來,只是才追到那土匪隊伍的後面,忽然密林中又殺出一支伏兵,這支人馬戰力極強,竟然有近兩千人的重甲步兵!伏兵從密林中殺出,一鼓作氣將元務本的隊伍從中間斬爲兩段。元務本大驚,立刻率軍往後突擊,只是敵軍人數雖少卻遠非他手下士兵可比。
正在元務本束手無策的時候,忽然從背後繞過來一直精甲輕騎將元務本的後隊擊潰,一瞬間,元務本的人馬便亂了。
因爲要誘敵,所以洪水營和厚土營的步兵沒有穿大隋的府兵號衣,可是當銳金營的騎兵殺出來的時候,元務本立刻就變得呆若木雞!
大隋府兵!
不可能!
元務本咆哮一聲,大隋的府兵都在遼東與高句麗人廝殺,怎麼可能到了黎陽?可是除了大隋的府兵之外,哪一個綠林豪傑手下能擁有一支五千人的精甲輕騎?再說,那身土黃色的號衣明明白白的告訴元務本,他沒有看錯。
元務本絕望的以爲朝廷的人馬已經從遼東殺了回來,心裡頓時涼了。
李閒帶着騎兵從後面將黎陽軍的後陣殺散,隨即向前猛攻,沒遇到什麼激烈的抵抗就殺到了元務本的中軍。元務本見大勢已去,揮刀就要自殺卻被李閒一箭射落了橫刀。數百名精騎往前一涌將元務本的親兵殺散,幾個人跳下馬衝上去乾脆利落的將元務本捆成了個糉子。
一萬五千大隋最精銳的府兵,對付三萬多流民草寇組成的黎陽軍,就算正面對敵取勝也沒有絲毫懸念,更何況埋伏在此以逸待勞?三萬五千人的黎陽軍被徹底擊潰,燕雲寨的人馬斬敵五千餘,參加黎陽軍就是爲了混飯吃的百姓一打起來就慫了見事不好一鬨而散。李閒也不派軍追殺,只是收攏人馬清點傷亡。
守在黎陽城上的元勇,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父親的預言真的應驗了,果然有人來叫門。而最讓他感到驚恐莫名的是,來叫門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親元務本!
當元勇看到父親被人捆着押到城門前的時候,他就知道,黎陽城完了,他們一家的未來,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