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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有人好做事,這句話格外的有道理。/非常文學/”
葉懷袖在水泊邊的一塊平滑大石上坐下來,看着渺無邊際的水泊輕聲道:“密諜刺探報,不能侷限在黃河兩岸,也不能侷限在綠林道,朝廷裡的事咱們知道的很少,這不好。如果能在朝廷中買通一兩個上得了檯面的官員,最好是兵部的官員或者是能經常見到皇帝的人,這樣一來,如果朝廷興兵咱們就能先一步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這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做到的事啊。”
李閒嘆道。
葉懷袖微笑着說道:“買通官員,這確實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到的事,需要從官員邊的人一點一點入手,頗爲麻煩,不過麻煩也要去做。可如果是買通能經常見到皇帝的人,或許會簡單一些……”
葉懷袖看了李閒一眼,後面的話沒有繼續說。
“經常能見到皇帝的人?”
李閒微微皺眉,忽然恍然大悟道:“閹人!”
葉懷袖頷首道:“沒錯,宮裡面的那些閹人,一個個如命,他們這樣的人要想下半輩子能有個安穩的生活,就手裡有錢才行。或是買一個子女或是家族中有人肯過繼,這樣才能老有所依,但手裡沒錢是萬萬不行的。而他們的俸祿又低的可憐,從他們上下功夫要容易的多。”
李閒道:“話雖如此說,可要想進宮去和那些閹人打交道,好像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也難不到哪裡去。”
葉懷袖笑道:“誰跟你說過,閹人不許出宮的?”
李閒愕然:“不是這樣嗎?”
葉懷袖白了李閒一眼道:“雖然大隋高祖皇帝嚴令宦官不得干政,但這些人不參與朝政但卻是知道機密最快最多的人。他們這些人沒權沒勢,你以爲宮裡到處都是文刖這樣的人?文刖只是個特例罷了,大部分宦官都沒有什麼地位,再加上俸祿低,出也不好,若是有人願意花錢買他們的消息,他們不會放着發財的機會不要。而且,宦官是可以出宮的,他們有例假。”
聽到例假這兩個字,李閒心裡猛地一震,心說這是多熟悉的名詞啊,怎麼就用在宦官上了呢。
“呃……也說,只要摸清了伺候皇帝那些太監的例假,從他們嘴裡買到消息並不難。”
李閒總結之後發現用這個詞真的很彆扭。
“所以說買消息不是難事,難在於,錢。”
葉懷袖看了李閒一眼,笑着問道:“從今天開始,或許你就要往外大筆的花銀子了。密諜要想探聽消息,就要有份,這個份也需要錢買來。沒有錢,就根本支撐不起飛虎密諜!燕雲寨的將軍大人,你準備好花錢如流水了嗎?”
李閒臉色一黑,訕訕道:“需要多少。”
葉懷袖攤了攤手道:“這個我說了不算,看將軍您的了。”
既然話題到了這裡李閒就算再心疼錢也不能當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他知道葉懷袖說的沒錯,要想真正的瞭解朝廷的動向,就必須花出去大筆的銀子來買消息,可是他偏偏還是個才如命的人,進了他的腰包除了裝備軍隊所需的開銷之外,他還真捨不得大手大腳。所以他的表很糾結,糾結的兩條眉毛都快攪在一起了。
“毫無魄力!”
葉懷袖看着李閒的臉色鄙視道。
李閒爲難道:“錢不是關鍵的問題,關鍵是我現在沒錢。”
“從黎陽那些富戶們手裡訛詐來的二十萬貫銀子都撥給了朱一石,可他說這點錢對於打造水軍來說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昨天晚上他和陳雀兒還來找我,說要造五牙大船,最起碼還需要五十萬貫,我哪兒來的多銀子!”
他聳了聳肩膀道:“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從回來倒是發了筆小財,可這幾年發軍餉已經發的差不多了。”
“笨!”
葉懷袖瞪了李閒一眼:“你還真把自己現在當官軍?就算是官軍,所過之處猶如過匪,甚至尤甚於匪,官軍都能去搶錢搶糧搶女人,你不會去搶嗎?”
李閒肅然道:“做人有底線,禍害百姓的事,無論如何我也做不出來。”
“誰讓你禍害百姓了?”
葉懷袖恨其不爭的瞪着李閒說道:“你可以去禍害那些富戶啊?前陣子呂明星攻打東郡,東郡的富戶們爲了買平安湊出來百萬貫的鉅富獻給呂明星,給呂明星出這個主意的就是那個蒲山公李密,不但賺了錢還賺了一個劫富濟貧的好名聲,何樂而不爲?”
“至於到底劫來的富有沒有去濟貧,這個誰知道?”
李閒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是,也不能讓五行大營的人馬總這麼閒着?”
葉懷袖使勁點了點頭道:“上次有句話你怎麼說來着?打土豪,分田地!”
兩個相視而笑,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對狐狸。
……
……
回到自己住處的之後,李閒一口氣喝下去一茶壺的涼茶嗓子這纔好受了些,之前跟葉懷袖討論如何發財,兩個人越說越激動以至於說到口乾舌燥。李閒現在才發現,一個女人要是算計一件事或者是一個人,遠比男人要可怕。按普通人的角度來說,如果一個男人和另一個男人有仇,那麼一般都會選擇最直接的辦法來解決,小仇,找朋友一起去打他一頓,大仇,懷揣利刃一刀結果了他。若是一個女人恨上一個男人的話,只怕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一想到葉懷袖鬼主意連篇的那種表,李閒就打了個寒顫。
絕對不要得罪女人,這是李閒和葉懷袖一番長談後得出的結論。
他走到桌子邊坐下來,看着桌子上擺着的兩件東西怔怔出神。
這兩件東西意義很大,最起碼對於李閒和另外一個人來說意義都很大。
當初在上,李閒就對這兩樣東西有着極深的印象,而沂水畔葉懷袖和文刖那一戰,他聽葉懷袖描述之後也對這兩件東西的作用有了進一步的瞭解。這是文刖邊的兩件利器,分別在他最信任的兩個女弟子上揹負着。沂水一戰,雄闊海偷襲成功重傷了文刖,這兩件東西遺落來不及收走順理成章的落在李閒手裡。
一條大鐵槍
一柄大黑傘
鐵槍足有兩丈還要多些,不用的時候可以拆開來分成兩節,每一節一丈左右長短,其中後面的那一節末尾中空,裡面藏着的便是文刖的那柄長刀。其實說來說去,那柄刀纔是重點。李閒現在還對文刖的那柄長刀感興趣,很想知道是用什麼打造成的。
在兩個人交手的時候,李閒不是沒有想過以黑刀之利佔據優勢,他本想靠着黑刀之堅硬鋒利斬斷了文刖手裡那長刀,沒有成功。文刖手裡的刀居然能與黑刀相提並論,兩刀相碰誰也奈何不了誰。
大樹下,蓄勢已久的雄闊海那一棍何其猛烈狂暴?
文刖以刀擋住雄闊海那勢在必得的一棍,如此狂暴之力居然也沒能將那柄長刀砸斷,之後文刖更是以那柄變了形狀的長刀退李閒,直到他實在堅持不住倒地的時候,他都沒有鬆開手,那長刀一直在他手裡攥着。
想到當的形,李閒微微皺眉。
他將鐵槍的末端拿,調轉過來看了看尾部。槍桿中空,但很狹細,在末端有一個機括,能扣住長刀。
看了看也沒什麼出奇的地方,李閒放下鐵槍又拿起了那柄大黑傘。
入手十分沉重,李閒不是次琢磨這柄黑傘了,每一次看都不由自主的想起青鳶那弱的形,也不知道她那麼一個滴滴看起來柔弱可人的少女,整揹負這樣一柄沉重的黑傘難道不覺得累?
“丟了黑傘丟了鐵槍,還丟了半條命。”
李閒喃喃道:“只怕你會很鬱悶吧?”
他看着那黑傘,忽然想起一件事。
將鐵槍和黑傘拎起來,他再次出了門去找葉懷袖。這段子只顧着忙水軍和飛虎密諜的事,再加上每固定風雨不輟的修煉,李閒倒是忘了葉懷袖那打造兵器天下無雙的名號。既然有她在,說不定能看出這大黑傘是什麼做的,有何破綻。
……
……
大業九年的十月份,右侯衛將軍馮孝慈收到了朝廷的調令。東平郡鉅野澤匪患猖獗,陛下命他率領右侯衛府兵前去平叛。接到陛下的旨意和兵部的調令的同時,還有黃門侍郎裴矩的一封親筆信,看過之後,馮孝慈一個人坐在書房裡呆了很久。直到酒壺中的老酒已經一滴不剩,直到桌案上的新茶已經徹底涼透他才站起,看着窗外的殘月發出一聲嘆息。
說起來,這是朝廷第一次調動一支府兵專門去剿滅綠林道某一夥反賊。不管是總督六郡剿匪事宜的楊義臣,還是齊郡通守張須陀,他們手下的人馬都是郡兵。陛下親自下旨調集一衛府兵去剿匪,由此可見鉅野澤的那夥子人已經翻騰猖狂到了什麼地步。
本來,對於這種戰鬥馮孝慈根本就毫不在意,剿滅一夥烏合之衆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仗硬仗,那些反賊比起高句麗的軍隊來說還遠遠不如,大隋的府兵去和那些拿着棍棒菜刀的老百姓交戰簡直是一種丟人的事,打贏了不算什麼,若是打輸了,那臉面可就真丟大了。馮孝慈沒想過會打輸,因爲他不認爲自己手下的右侯衛連一夥難民都收拾不了。
可是當裴矩的親筆信送到了馮孝慈手裡的時候,他只能搖頭一聲苦笑。
裴矩的信裡隱晦的意思不外是要好處,馮孝慈不是個白癡怎麼能看不出信裡面的意思?裴矩勸馮孝慈託病或者找別的藉口不要去打這一戰,因爲鉅野澤裡那些賊人根本就不是什麼草寇,而是實打實的大隋府兵!而且,鉅野澤的那個大當家,就是在遼東名聲顯赫的將軍燕雲!
裴矩來信說,若是馮孝慈想到了藉口不想打這一戰的話,他可以勉爲其難的在皇帝面前幫他說話。
話能白說嗎?
馮孝慈看着手裡的信一陣冷笑。
當他喝完了一壺老酒,等冷了一壺新茶,他終於下了決定。
右侯衛,開拔!
他是大隋的府兵將軍,他是大隋的軍人,軍人,怎麼能未戰先怯?這種事,他馮孝慈做不出來!就算戰死,那也是一個軍人最好的歸宿,讓他花錢送禮來逃避這一戰,別人或許會選擇如此,但他不會!
戰!
馮孝慈領軍出征的時候,激勵士氣只有一句話:“你們是大隋的府兵,你們是戰無不勝的軍人!出征殺賊,凱旋迴家!”
“出征殺賊!凱旋迴家!”
三萬多名府兵齊聲高呼,士氣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