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賽飛擡起腳踹了旁邊的手下一腳:“你去,過去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把人家燕雲寨的大當家請過來跟我說話,要是再滿嘴狗屎,不等人家一箭『射』了你,我先一刀割了你的蛋。”
“我的娘唉……”
那士兵看着地上躺着的屍體脖子上還往外涌着血,嚥了口吐沫哀求道:“那個李大當家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我的親孃哎,我求求您了,別讓我去行不行……我去了也是一個死,您留下我還能給您鋪牀洗衣暖被窩。換個人,換個人行不行?”
馬賽飛罵道:“我是你親孃?放你孃的屁,老孃我嬌滴滴一個姑娘家,什麼時候生過你這麼一個大兒子。滾他孃的蛋,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人把你閹了?”?? 將明397
“信信信!”
那士兵苦笑着應了一聲,硬着頭皮催馬向前,他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別放箭,別放箭,我們飛將軍請李大當家過去說話。我是使者,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
李閒笑了笑,將手裡的硬弓放下回身問張婉承道:“姑姑,剛纔這一箭『射』的如何?”
張婉承撇了撇嘴說道:“不夠大氣。”
李閒詫異問道:“怎麼就不夠大氣了?”
張婉承一本正經道:“你怎麼不直接把敵方那主將『射』了?那樣纔夠大氣。莫不是你知道瓦崗寨派來了個女人,你就捨不得『射』死?”
李閒一排腦門懊惱道:“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張婉承白了他一眼道:“你是男人!”
李閒笑了笑道:“我只是想看看李密搞的什麼鬼,瓦崗寨的人馬才退回去立刻就派人來叫陣,我若是『射』死了那女人,然後一陣衝殺將她麾下的人馬殺散,李密的後手也就出不來,既然要打,自然不能只看到眼前這一點小事,每一戰都不能白打,儘量將獲得的勝利加大。姑姑還不知道我這個人,能佔便宜的時候絕對不會客氣推讓。”
張婉承笑道:“你打算去見見那女人?”
“我是大當家!”
李閒正『色』道:“李密來了我都未見得賞臉見他,一個女子罷了,我怎麼會去見她?”
“那你打算?”
張婉承好奇的問道。
“姑姑不是想幫我嗎,據說那個女人有點本事,要不姑姑去禍害禍害她?”
張婉承瞪了他一眼,李閒本是一句玩笑話,誰想到張婉承居然點了點頭道:“也好,我倒是要看看,姑『奶』『奶』我這兩年沒在江湖上走動,怎麼就出來了個馬賽飛?”
說完,她一拍戰馬往前衝了出去。李閒一怔,隨即吩咐親兵追上去保護。二百餘名燕雲寨的騎兵向前,緊緊的跟在張婉承後面。雙方相隔只有一百二十步左右,不多一會兒張婉承就到了對面瓦崗寨人馬的前面。她騎着馬來回走了幾步,看着那個穿了一身皮甲,還披了一條大紅『色』披風的女飛賊。
“你就是馬賽飛?”
張婉承問道。?? 將明397
馬賽飛見來的不是李閒,反而是個貌美如花的女子,立刻就來了氣,冷哼了一聲道:“哪裡來的小浪蹄子,你家男人沒管住你?”
張婉承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笑說道:“我有沒有男人管着倒是不必在意,我看你倒是威風的很啊,這麼多男人管着你不也沒管住?幾千人啊,你這本事還真挺大,帶着這麼多男人出來找男人。”
馬賽飛臉『色』一寒,忽然想到一件事:“你是李大當家的女人?他一個大男人不敢出來見我,倒是讓自己女人出來,不覺得丟人?還是你沒自信,怕我將你男人搶了去?”
“你看上李閒了?”
張婉承笑呵呵的問道。
“看上了,你能怎麼樣啊?”
馬賽飛笑呵呵的回答。
張婉承笑道:“好啊,我成全你啊。”
馬賽飛倒是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倒是夠大方。”
張婉承微笑道:“自然大方啊,我乾兒子的女人越多我越開心,就算是破鞋穿一回就扔,那也是我乾兒子有本事,來,叫聲媽我聽聽。”
馬賽飛變了臉『色』,卻不知道李閒要是聽到乾兒子三個字,會不會抓狂的薅頭髮。
……
……
“找死!”
馬賽飛臉『色』一寒,伸手將腰畔的鋼刀抽了出來:“你別以爲你是個女人,我就不忍心殺了你。惹惱了我,信不信……”
“信你個屁啊。”
張婉承打斷了馬賽飛的話冷笑道:“別拿刀子嚇唬人,那東西你會用嗎?別耽誤時間了,說吧,李密派你來幹嘛?”
“我殺了你!”
在濟陰郡作威作福慣了的馬賽飛何時受過這等冤枉氣,李密的交待此時早就被她忘到了腦後,她往前一提馬,一刀斬向張婉承的肩膀。李閒派來的親兵一看對方動手,紛紛將連弩端了起來。二百餘支連弩對着馬賽飛,她立刻就停了下來。這樣面對面的距離,她知道連弩的威力有多大。只怕她再往前動一步,立刻就會被『射』程刺蝟。
“殺來啊”
張婉承冷笑了兩聲道:“有話趕緊說,有屁滾回家去放。”
馬賽飛咬了咬牙,掃了那些端着連弩的精甲騎兵一眼,告訴自己忍下這口氣,早晚將那女人碎屍萬段就是了。?? 將明397
“我家軍師讓我來告訴燕雲寨李大當家,早就聽聞燕雲寨李將軍用兵如神,我們軍師也對李將軍極爲推崇,軍師說,想和李將軍進行一場君子之戰。所謂君子之戰,就是光明正大的比試一場。雙方約定好一個章程,劃出道來。比如,我家軍師佈陣,你們李將軍破陣。換過來也可以,你們李將軍佈陣,我們軍師破陣。”
“雙方指定一個地方,帶相同多的兵力,騎兵對騎兵也好,步兵對步兵也好,總之就是公平的打一場。當然了,我家軍師自然不會佔你們燕雲寨的便宜,怎麼打,在哪兒打,你們李將軍可以提出來,我們軍師無不應允就是了。到時候雙方進行一場君子之戰,勝負各憑自己的真本事,怎麼樣,李將軍敢不敢?”
張婉承沒想到李密會想出這麼一個辦法,她微微一怔隨即笑了笑。
“我們燕雲寨的李將軍敢不敢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若是聽到你這樣說的話,一定會說一句話……”
她看着馬賽飛一本正經的說道:“李密傻『逼』啊?”
馬賽飛氣的白了臉『色』,咬了咬牙說道:“我就在這裡等着,你回去問問你們燕雲寨的大當家,有沒有這個膽子和我家軍師君子一戰,若是沒有,我家軍師說了,也不會笑話李將軍。畢竟李將軍是草莽出身,沒讀過兵書,沒演過軍陣,不懂韜略,不知兵法也算不得什麼丟人的事。”
張婉承也不在意這毫無水準的諷刺,笑了笑說道:“李密真想和我們李將軍公平一戰?”
“自然!”
馬賽飛昂起下頜道:“我家軍師乃是天下第一等的人物,難道還會說話不算話?”
“等着!”
張婉承撥馬往回走,馬賽飛的手放在腰畔鹿皮囊上,真想抽出飛刀來給那紅衣女子一刀,可此時冷靜下來,她知道自己若是壞了李密的大事,只怕自己以後別再想搭上這條還沒有越過龍門錦鯉。她終究是個女子,要爲自己選一個歸宿。李密是名動天下的蒲山公,是那首桃李子應驗之人,哪怕自己日後只能做一個妃子,也是衣食無憂。
她的手緩緩離開鏢囊,嘴角冷笑。
李閒,你到底敢不敢接戰?
……
……
在馬賽飛軍陣後面三裡處,便是李密親自率領而來的六萬大軍。他這次和翟讓分兵而行,每人率領一半人馬。翟讓那邊領着六萬人馬,以謝英登爲先鋒,樑師泰爲先鋒副將。單雄信爲副元帥,率領馬軍負責接應各路人馬。李密這邊,手下有親信張亮,馬賽飛,王君可,還有王伯當。
就在這數萬大軍中,中間位置上隊列最整齊,軍容最肅然的隊伍,便是李密精選出來的一萬蒲山公營,這些人雖然大部分是從後來投奔過來的隊伍中選出來的,但他卻以訓練隊伍爲名,將原來的徐世績爲翟讓訓練的灰衣軍殘餘人馬一多半都要了過去。
在李字大旗下,是一輛需要二十匹馬才能拉動的巨大營帳,這是李閒到了瓦崗寨之後特意讓工匠建造的,足夠寬敞,裡面日常起居的東西一應俱全。
在一張寬大的座椅上,鋪着一整張白虎皮,李密斜靠在椅子裡面,手裡晃動着一支玉杯,杯子裡琥珀『色』的酒據說產自極西之地的波斯,是王君可從北方劫掠了一支商隊後得來的,本打算獻給竇建德,可偏偏他在竇建德處受了不少窩囊氣。到了瓦崗寨之後李密對他看重,他便將包括這波斯美酒在內的東西一股腦都獻了出去。
“這酒,以前在東都的時候,有一次楊廣設宴,有個來自西域的商人獻上了一些,當時楊廣讚不絕口。”
李密微笑着說道:“可惜,如今我能喝到,堂堂大隋的皇帝卻只能困居江都,再想喝這西域美酒,難了。”
張亮恭敬道:“用不了多久,東主便能破東都,破長安,再率軍直『逼』江都,美酒不算什麼,大隋萬里江山,都是東主您的。”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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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笑道:“張亮,你這馬屁拍的當真拙劣了些。”
張亮肅然道:“發自真心之言,不拙劣。”
李密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問張亮道:“這次東征燕雲寨,你覺得咱們有幾成勝算?”
張亮想了想,如實回答道:“七成。”
李密也不在意,又問:“那李閒會不會有膽子接下我的戰約?”
張亮答:“那人生『性』膽小怕事,屬下看,倒是有九成他不敢。他一定會懷疑,這是東主你設下的什麼計策,李閒多疑,多疑者,實則爲不自信。”
“說的好!”
李密笑道:“多疑者,是因爲不自信。”
他將玉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看着張亮傲然道:“不管他是接戰,還是不接戰,這一戰他都沒有勝算。誰會想到,我不是主攻?只需拖得十日,大當家的人馬就能繞路抄到李閒派去黃河南岸人馬的背後,到時候大當家與王伏寶南北夾擊,燕雲寨的那支隊伍必敗無疑,李閒知道黃河岸邊兵敗,他必然率軍去救,我再從後面碾殺,他就算不死,也會實力大損!”
張亮讚道:“東主妙計,燕雲寨必敗無疑!只是……”
“只是什麼?”
李密問道。
張亮猶豫了一下,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只是如此大功,東主倒是便宜給了翟讓,若是燕雲寨被滅,黃河南岸諸郡都落入瓦崗寨手中,到時候成全的是他翟讓,我替東主覺得不值……”
李密臉『色』一變,訓斥道:“以後這樣的話不許再說,沒有大當家,我或許已經死在了東都洛陽,瓦崗寨是他的,明白嗎!”
“明白!”
張亮點了點頭,臉『色』卻極爲不甘。
李密坐直了身子,看了張亮一眼。
“大當家對我已經極好了,真的極好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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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在勸說張亮,又像是在勸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