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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雨來的突兀迅疾,雨去的也同樣很快,從第一滴雨水落下來到天空逐漸放晴,前後也不過只有半個多時辰。時間不長但雨下的很大,荒原上到處都是一窪一窪積存下來的雨水。馬蹄踏在水窪上,泥水濺起來很高。
李閒抓着一個刺客頭頂上戴着的斗笠,然後向後一拉,右手的黑刀在那人脖子上抹了一下,刀鋒切豆腐一樣將脖子切開斬斷,殷紅的血隨着刀子來回割下人頭的動作瀑布一樣的涌出來,隨着刀子在脖子上拉回拉扯,血液四濺
。李閒的刀上,手上,身上,甚至臉上都是血跡,看起來他就像是一個才從血池中爬出來索命的夜叉。
拎着那顆人頭追上去,李閒一刀將跑在前面的刺客後背劈開,就好像屠戶剖開肥羊似的,這一刀砍下去之後,一道狹長巨大的傷口出現那刺客的後背上。刀鋒從後頸下切入,從腰椎處切出,自上而下整個脊椎骨被切開,就好像案板上被一刀剁開了的羊排骨。
那人背後猛的噴出來一股血,身子往前撲倒趴在戰馬背上,兩隻手死死的摟着戰馬的脖子不肯鬆手,在他身後血霧灑了一路。他不肯鬆手,身子便不會從馬背上掉下來,只是他的眼皮卻變得越來越沉,漸漸的再也沒了力氣睜開。他緩緩的閉上眼,臉上恐懼痛苦的表情逐漸定格僵硬。隨着表情一同僵硬的還是有他的身子,往前衝出百步之後,身子便如雕塑一樣塑在了戰馬背上。
李閒沒有再理會那人,任憑戰馬拖着屍體繼續向前疾衝。僵硬了冰冷的身軀還死死的抱着戰馬的脖子,身體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消失在視線極遠處。也不知道這屍體多久之後會從馬背上掉下來,又或是戰馬心繫着主人一直跑的小心翼翼不肯讓主人跌落下來。
也許,僅僅是也許,在幾個月,半年,又或許是一年之後,在這片荒野上人們還會看見這匹馬,拖着一具已經腐爛的屍體緩步行走着。戰馬會不時回頭蹭一蹭主人依然抱着它脖子的手臂,眼神中露出依賴和愛護。
屍體就這樣在馬背上趴着,或許就是最好的歸宿。戰馬會馱着主人浪跡天涯,與一具枯骨相依爲命。
近五十個刺客被李閒箭射刀劈接連殺了四十幾人,剩下的幾個逃的遠了,就算黑馬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分身去追,縱然李閒的武藝再強終究也只是一個人,所以他只能用帶着些許遺憾的眼神看着那幾個人遠遁,心中卻想着這些人比自己預想中要差上不少。
他勒住大黑馬不再追擊,剛要回身的時候卻發現一隊騎兵漫涌而來,扇面一樣展開,恰好將那幾個逃走的刺客堵住。
李閒坐在大黑馬上看着眼前的事,眼睛隨即微微眯了起來。
那一隊騎兵最前面打着一杆大旗,上面有一個斗大的裴字。
逃走的刺客被騎兵堵住,立刻就變得驚慌失措,他們撥馬往另一側逃去,卻被大隊騎兵堵得無路可逃
。一片箭雨射過去,那四五個人立刻就都被射翻在地。騎兵們涌過去圍着那些落馬者打着轉,看樣子是箭雨之下竟然還有人沒被直接射死。
李閒看着那邊,心中微微嘆息。
我都不想留下什麼活口查下去,難道你還想留下活口表示自己無辜?
只是一念至此,他忽然想起另一個可能,不由得有些懊惱,心說若真是你在這個時候派人來跟我添亂,那今天這場雨中殺人是不是來得有些無聊?於是他翻身下馬,走到一具刺客的屍體邊用刀挑開了那死屍的褲子,他看了看緩緩搖頭,走到另一具屍體邊上,再次一刀將屍體的褲子割開,這次他看過之後卻點了點頭,隨即低聲罵了一句。
“楊廣,你他孃的真是個傻-逼啊。派這麼幾個人來,誠心給我添堵?”
割開褲子的第一具屍體是東西的,而第二具則什麼東西都沒有。
殺人的時候李閒便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些刺客遠沒有精銳甲士之間的戰鬥配合。現在看來,竟然還是有幾個閹貨。
所以,裴字大旗下多了幾個生擒的俘虜也便不足爲奇。
某處高坡後面,幾個伏倒在高坡上的甲士悄悄退下去,打了個手勢,後面上百名精甲騎士立刻掉頭離開。他們或許是覺着再也沒有了下手的機會,所以明智的選擇撤走。可他們沒有發現,就在他們身後幾百米外的另一座高坡上,也趴伏着幾個人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在那幾個人身後的高坡下面,有不下三百騎馬的青衫刀客,臉色肅然。那一百多名精甲騎士騎馬跑向遠處,趴在高坡上的青衫刀客從懷裡掏出一個哨子用力吹了幾下,聲音清脆響亮,如雄鷹的啼鳴之聲,聲傳數裡。
在那一百多名甲士撤走的方向,三裡外,有一片倖免於火災的樹林,樹林中有數百青衫刀客藏身,聽到那嘹亮的鷹啼之聲,爲首的青衫刀客打了個手勢,所有人動作整齊的將掛在馬鞍一側的硬弓摘了下來,在他們腰畔掛着的箭壺中,清一色的都是造假不菲的破甲錐。
青衫,駿馬,硬弓,破甲錐。
最主要的是,所有的青衫刀客背後都縛着一柄刀,刀柄上刻着一條龍,線條很簡單,但形神兼備,似乎都要破空而飛一般。
……
……
裴仁基下令不可射人只可射馬,生擒了那幾個蓑衣刀客,十幾個甲士下馬,先是一陣拳打腳踢將那幾個刀客打了一頓,然後撕下來他們身上的衣服,將那幾個人如捆豬一樣捆了,拖到了裴仁基馬前
。
“將軍,問過了,不像是瓦崗寨的斥候。”
一個甲士抱拳說道,裴仁基點了點頭道:“都押回大營去審問”
然後他擡起頭看了看極遠處那裡有些孤單的一騎,心中忽然生出幾分後悔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後悔什麼,只是這後悔的感覺讓他心裡好像賭了一萬隻死蒼蠅一樣,憋的難受,還噁心的想吐。
便在這個時候,過去查看的斥候忽然發出幾聲歡呼,遠遠的揮舞着手裡的旗子,然後護着遠處那騎馬之人跑了回來。裴仁基緊了緊拳頭,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李閒回到大營之後,簡略的問了幾句這次進攻的事便藉口有些疲勞回到自己的寢帳中。進門的時候,就看到葉懷袖有些冷的臉和嘉兒擔憂的眼神。看到李閒進來,葉懷袖起身,說了聲見過主公後竟然繃着臉走了,嘉兒張了張嘴,施了一禮後也追着葉懷袖身後離去。
李閒知道葉懷袖在生氣,自己身邊沒帶着護衛就出去,這卻是是一件有些過分的事,葉懷袖主管飛虎五部,最主要的職責不是刺探情報,也不是暗殺下毒,更不是潛藏埋伏,而是保護李閒的安全。
可李閒就在重重護衛的眼皮子底下丟了,這讓葉懷袖憤怒的同時感到一些無奈。她問過那些在暗中保護李閒的四部護衛,還有明面上督查其他密諜實則負責李閒安全的五部密諜,竟然沒有人看到李閒是什麼時候離開大營的,由此可見,李閒若是想,能將暗中所有的密諜都殺了,並且不露出一點痕跡。
這讓葉懷袖有些挫敗感,同時她也知道,這是李閒在給自己提醒,看起來密不透風的護衛,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其實到處都是漏洞。
她回到自己的營帳之後,便下令將散出去尋找李閒的密諜都召回來。
坐在椅子上,葉懷袖看着面前肅然站着的兩個人微微皺眉,她伸出手捏着茶杯飲了一口,白皙修長的手和玉杯相得益彰,看起來格外的漂亮
。
“如果再有這樣一次。”
葉懷袖品着茶,緩緩擡起頭看着面前兩個人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就可以引咎辭去飛虎五部大檔頭的職位了,你們也就可以清清靜靜的躺在墳包裡睡大覺。”
四部護衛的新任檔頭葉翻雲和五部督查的檔頭冷亦同時變了臉色,然後低頭,不敢解釋,不敢辯駁。
葉懷袖看着他們兩個,眼神冰冷如刀。
帳中場面頓時變得有些冷,寂靜的甚至讓他們兩個都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而且都覺得這聲音格外的大,大的有些心慌。
就在着寂靜的氣氛中,忽然傳出啪的一聲脆響。
太清脆,太突兀。
葉懷袖依然冷冷的看着葉翻雲和冷亦,手中的玉杯卻突然間被她捏碎,啪的一聲,茶水四濺,殘杯落了一地,一縷鮮紅的觸目驚心的血,順着她的手心流了下來,滴落在她那潔白無瑕的裙襬上,如雪中紅梅。
嘉兒嚇得臉色大變,連忙撲過去爲葉懷袖包紮手上的傷口。冷亦嚇得脣角抖了幾下,葉翻雲則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
……
李閒洗了一個熱水澡之後換了一身純黑色的長袍,還帶着水珠的長髮束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極清爽乾淨,偏偏眼神中有些陰霾揮之不去。
夜已經很深,他依然沒有絲毫睡意。
他手裡把玩着一隻精緻的玉杯,杯子裡卻沒有酒也沒有茶,這杯子和葉懷袖入夜時候回到她自己帳中捏碎的那一隻一模一樣,事實上,這正是葉懷袖帳中的那一套茶杯。一共四隻,現在還剩下三隻。
這玉杯極硬,能將其捏碎不止能看出葉懷蘇的修爲如何,更能看出她心裡的憤怒有多強烈。
李閒看着手裡的玉杯笑了笑,心說這次看你還能不能捏碎,刺破了你的手,難道你自己不知道那隻手有多漂亮?
而與此同時,葉懷袖也坐在自己帳中的躺椅上,看着桌案上那一套李閒派人送來的杯子哭笑不得,那是一套金盃,看起來金燦燦的極漂亮
。
看着那杯子,葉懷袖終究還是嘆了口氣喃喃道:“既然心疼我……何必故意氣我?”
她看着那金盃怔怔出神,心裡忽然想到,李閒送了自己這一套金盃絕不僅僅是因爲心疼自己的手那麼簡單,金盃捏不碎,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想明白了這一點,葉懷袖笑了笑,嘴角勾起來的笑意格外迷人。
李閒送這金盃是想告訴她,她就算想不幹了都不行。金盃如金飯碗,李閒算是把飛虎五部塞給她了,不會再拿回去。想起一定是嘉兒那個小丫頭將自己說給葉翻雲和冷亦說的話告訴了李閒,所以她纔會笑。
“小妮子,回頭我就封住你的嘴。”
靠在一邊椅子上睡着了的嘉兒驚醒,睡眼朦朧的問道:“小姐你說什麼?”
葉懷袖站起來,緩步走向嘉兒故作惡狠狠的說道:“敢去告我的狀,信不信我把打落了你滿嘴的牙?”
嘉兒連忙爬起來逃開,回頭笑呵呵的說道:“小姐打了我的牙,只怕也傷了手,有人會更心疼的!”
葉懷袖站住,看着那蝴蝶一樣逃開的丫頭笑了笑。
就在嘉兒出了葉懷袖大帳的時候,李閒的大帳裡卻進來了一個人。
“你來的晚了些。”
李閒看着面前一身黑衣,頭頂上還帶着一個黑色帽子遮住頭臉的人說道。那人緩緩將黑色披風上的帽子放下來,露出本來面目。
他看着李閒,先是彎腰施禮,然後說了一句讓李閒都覺得很妙的話。
“屁股疼,總得養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