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鋪還是那個包子鋪,但包子鋪的主人卻很少再『露』面了,即便白臉吳不善再到這裡來也會很隱蔽,進自家的店倒是好像偷情約會似的。畢竟他身份已經越來越明朗,軍稽處一等密諜,六個大檔頭之下的十二個小檔頭之一,身上還有個五品別將的軍職,軍稽處三部的事他也扛起來不少,再想如以往那樣逍遙快活倒是難了。
就在張公謹在客勝居吃醉魚,眼神飄忽若有所思的時候。在包子鋪裡間吳不善在發呆,三個已經近一個月沒聚在一塊的人今日約好了喝一頓酒,從軍稽處出來之後吳不善便先到了這裡等着,出了一會兒神,吳不善看着幾個小夥計在麻利的切着肉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滿足感。
“檔頭,你也不經常回來看看,上面一直說派個人來接手這鋪子,到現在也沒有人過來,兄弟們每天除了賣包子之外倒是有些無所事事了,這樣可不好。”
小夥計費六笑着說道:“就好比我手裡這切肉的刀子,總放着可是會生鏽的。咱們兄弟閒的時間也夠久了,是不是請個任務下來耍耍?”?? 將明699
“閒着不好?”
吳不善白了他一眼:“有多少人盼着就這麼閒一輩子,領着俸祿不用做事。你們幾個倒好,刀頭上『舔』血的事倒是越幹越上癮!”
“刺激啊!”
費六看着吳不善幽幽的說道:“這麼閒着,感覺好像少了一半魂兒似的。”
“別急,主公說過,密諜所至之處,就要有咱們的狗肉包子鋪開起來。最近大檔頭還提起這件事來着,這包子鋪有叫孫記的,有叫吳記的,還有沈記的,在幽州那個叫明記……媽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青樓賣肉的……所以大檔頭的意思是,以後統一一下,凡是開在各地的包子鋪,都叫雲記!”
吳不善解釋道:“叫燕記太明顯了。”
“啊哈!”
費六嚎了一聲道:“那我以後領了差事放出去,是不是也能做掌櫃的了?”
“沒出息!”
吳不善又白了他一眼,回身看了看門外嘀咕道:“那個死胖子升了六部的小檔頭,倒是越來架子越大了!媽的,老子已經等了小半個時辰,再不來老子一會兒準備一根擀麪杖……戳爛了他!”
“擀麪杖是用來戳的?”
費六詫異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對!給他戳成一朵燦爛的喇叭花!”
“什麼花?”
外面傳來胖子萬玉樓風『騷』的聲音:“這狗肉包子鋪竟然也要養花了?”
“哎呦,這不是萬大哥麼。”
費六吐了吐舌頭連忙說道:“有陣子沒見您了。”
“你是有陣子沒見我了……”
萬玉樓瞪了吳不善一眼幽幽的說道:“自從這個敗類用主公的旨意『逼』着我還了債之後,老子在家裡心疼了一個月!媽的,早飯想去吃碗熱湯麪都沒錢,你看我都瘦成什麼樣了!”
吳不善笑着打量了一下,發現這胖子居然真的有點見瘦:“哎呀……沒錢吃飯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是不是三天憋一泡屎,想吃稀的就趁熱,想吃乾的就放兩天?看這樣子還可以……就是臉『色』有點屎『色』。無窮循環的拉了吃吃了拉,胃口不錯嘛!”?? 將明699
“我-『操』-你!”
萬玉樓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來,指着桌案上肉說道:“切大點塊,老子今晚上要把以後三天的都吃回來……”
“也不問問什麼肉你就吃?”
吳不善笑着說道。
“就是你這孫子的雞-巴肉老子也吃!”
“我-『操』!”
恰好進門的王啓年看了一眼桌案上一大堆肉,忍不住讚歎了一句:“這得他孃的多大個一個雞-巴?”
萬玉樓回頭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捋直了比你人都大!”
王啓年罵了一句道:“你他孃的受了白臉子的氣,倒是跑我這來出火,不仗義的東西!來,行個禮讓我瞧瞧。”
“我給你行禮?向遺體告別麼?”
萬玉樓白着眼說道。
“嘿嘿!”
王啓年直了直身子說道:“雖然咱們現在官職品級相同,但老子比你多一個縣侯……見了縣侯大老爺,怎麼也得作個揖吧,要是爺高興了賞你倆錢花花,據說有個胖子最近窮的都吃屎了?千萬別委屈了自己,有錢了去買熱乎的吃,老吃自己的多沒品,好歹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吃屎也得吃新鮮的不是?”
“賤人!”
萬玉樓嘴角抽搐着說道:“一對賤人!”
吳不善認真的說道:“賤人有酒喝,賤人有肉吃,高貴的萬玉樓萬胖子,你他孃的吃屎去吧!”
萬玉樓突然躥起來,抱着吳不善就在他臉上『舔』了一下。
“怎麼樣?”
鬆開手之後萬玉樓得意的笑了笑:“覺得爺嘴裡味道純正不?”
說完了之後又連着啐了幾口罵道:“媽的,比屎還臭!”
……
……?? 將明699
燉狗肉的鍋裡突突的冒着泡,散發出來的香氣充滿了整個屋子。萬玉樓喝了一口酒,用筷子從鍋裡戳起一大塊肉塞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忍不住舒服的呻『吟』了一聲。
“你他孃的也就是個爺們,要是女人肯定是個『騷』-貨!”
王啓年白了他一眼,聽着萬玉樓銷魂的呻『吟』聲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聽到這句話,吳不善看了看萬玉樓又看了看王啓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嘴裡的酒都噴的到處都是:“他要是個『騷』貨娘們,然後嫁給了你纔是絕配!老子一想到老王你在胖子身下婉轉承歡……我的天,太他孃的刺激了!”
“畜生!”
“敗類!”
王啓年和萬玉樓同時罵了一句,然後看了彼此一眼又同時打了個寒顫。
“幸好幸好……老子是個爺們。”
萬玉樓給王啓年和吳不善都倒了一杯酒,忽然收起笑容道:“咱們今日這一聚也不知道下次再這麼暢快還有沒有機會……主公下令將軍稽處分爲南衙北衙,昨日裡大檔頭親自找過我,看樣子是想讓我去南衙做事……新建的衙門缺人手,我沒辦法推脫。到了那邊,估『摸』着沒有命令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一想就惆悵啊……老子得多想你們這兩個賤人!”
“我倒是不用去江都南衙!”
吳不善搖了搖頭道:“大檔頭前幾日也找了我,準備讓我去襄陽那邊……最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那邊的諜子已經有很大一批人沒了消息,估『摸』着應該是做事的時候出了什麼紕漏,被李世民發現了什麼……大檔頭的意思是讓我帶着人去看看,畢竟那邊的消息不能斷了,再說,主公的伏手埋着,總不能沒有人聯絡。”
“主公安排在李世民身邊的人是誰?”
萬玉樓好奇的問了一句。
“說不得啊”
吳不善歉然的看了萬玉樓一眼,笑了笑道:“這事沒幾個人知道,而且那個伏手也未必是個牢靠的,他若是左右搖擺,主公也不好應付。”
“是個大傢伙啊。”
萬玉樓點了點頭道:“你此去小心點……千萬別死。你『逼』着老子花了那麼多銀子,老子還沒吃回來呢!”
“我死?”
吳不善白了胖子一眼道:“你屁股上那喇叭花謝了老子也死不了。”
“也對,賤人多長壽……”
“老王,你呢?”
萬玉樓問。
“我要去東都了。”
王啓年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嘆了口氣道:“東都洛陽剛剛被攻破,府庫裡的東西都要清點盤查,還有王世充手下那些臣子們的府裡也要清查,我是做輜重營校尉的出身,主公讓我幹老本行去……查清楚了怎麼也得幾個月,估『摸』着年前是回不來了。”
“東都府庫裡的東西不是都已經起運了嗎?”
萬玉樓問道。
“是起運了一大批,但那些絕不是王世充手裡全部的銀子。東都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大隋時候,楊廣收的那些臣子們獻上來的寶物,一半在江都,一半在洛陽,現在這批財寶找不到……那纔是真正值錢的東西,若是換了銀子,說不得能裝備十萬大軍!”
“就是不知道都被王世充藏在什麼地方了,那孫子嘴又硬,根本問不出來……所以啊,我這一走也指不定什麼時候回來呢。”
“好歹你還能回來!”
吳不善看着外面的夜『色』,語氣忽然有些蒼涼的說道:“誰也不知道襄陽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從上個月開始,佈置在襄陽和李世民軍中的密諜就有大部分都失去了聯絡,估計着應該是都被清理了,沒有內賊,怎麼可能知道的這麼詳細?所以大檔頭懷疑,是不是那邊的密諜有人降了李世民,不然不可能暴『露』那麼多人……已經死了那麼多諜子,我這一走還能不能回來誰知道……”
“你他孃的!”
萬玉樓罵了一句一把抓着吳不善的衣服狠狠的說道:“你要是敢死,老子就敢挖你的墳!”
……
……
襄陽城外
秦王軍大營
已經夜深,李世民大帳裡隱隱還有燈火傳出來,大軍已經到了襄陽四五天,李世民的人馬已經試探着攻了幾次,但襄陽易守難攻,顯然不是輕易可以攻破的。
大帳中,李世民靠在椅子裡樣子有些慵懶,左手上託着着一隻酒杯微微晃動着,眼睛盯着杯子裡的清酒似乎是有些出神。他赤着上身,左肩上胸腹間都纏了紗布,但已經看不到有血跡。
不到一個月前,李世民率軍攻南漳。南漳樑軍守將齊漱名寫了親筆信給李世民,表示只要秦王不屠城,善待南漳百姓,善待降兵,他就可以投降。李世民本來是不信的,齊漱名卻將自己送到了秦王軍大營裡。留下他的幕僚陳素如守南漳,以示誠意。
有齊漱名自己送上門來,李世民也就沒了大半的疑慮。率軍進入南漳的時候,就走在李世民身邊的齊漱名忽然一把抱住他,城牆上『亂』箭齊發,齊漱名死於『亂』箭中,李世民身上中了四五箭,但幸好沒有傷及要害。
齊漱名竟是用自己做了一個必死的餌來引李世民入城,可惜的是就差那麼一點。李世民沒死,而且進了南漳,然後血洗了整座南漳城,殺了上萬人才下令停止屠城。
已經過去近一個月,李世民身上的箭傷也好的差不多。正是癢的時候,所以他渾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挪動了一下身子,李世民擡起頭看向自己面前這個渾身包裹在黑『色』袍子裡的人:“這段日子你殺了多少人了?”
“二百三十一。”
那人沙啞着嗓子說道。
“都是你的部衆,你還真下得去手!”
李世民笑了笑說道:“實在想不到,李閒竟然在孤身邊佈置了這麼多人,若不是僥倖得了你,說不得孤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軍中還有誰是李閒的人,你放手去殺就是了,至於下面人,孤自己會去說清楚。”
“喏!”
那人垂着頭說道:“不過殺來殺去,殺這些小角『色』有什麼用?我認識軍稽處裡所有的檔頭,也認識大部分燕雲軍中的將領……若是將軍稽處裡的幾個大檔頭都殺了,軍稽處就會失去作用,李閒就沒了眼睛和耳朵……若是再能刺殺幾個大將,李閒便折斷了胳膊,還有什麼可怕的?”
“你確實夠狠。”
李世民由衷的讚道:“去吧,需要的人手從軍中隨你挑選。”
他擺了擺手道:“孤累了,你去忙你的事。”
等黑袍人出去之後,李世民看向身邊坐着的那人忍不住搖了搖頭:“孤只是沒想到,原來你也是。”
那人笑了笑道:“可以說我一直就是,也可以說我一直不是。因爲我要的,李閒給不了我,而您可以。”
李世民哈哈大笑,站起來走到那人身邊說道:“孤早就說過,得你,如得半壁江山!你就是孤的韓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