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城。
天元皇帝項雲都,面無表情的坐在乾元殿的龍椅上,底下一幫西楚官員,正在爭先恐後的跟他彙報涼州和夔州的戰事。
“啓稟陛下,齊人盡出十五萬大軍,兵臨涼州諸城,事態緊急,涼州萬不能有失,請陛下早做決斷。”
“啓稟陛下,夔州城韓大將軍率部回援涼州,被叛陳賊子項少陽帶兵追擊,辰州兵陣亡六萬餘,涼州騎兵陣亡兩萬餘,現如今韓大將軍已經回到大楚國境,正朝着郢都而來!”
“陛下,夔州城趙宗顯,正在集結所部,意欲兵進涼州……”
“陛下……”
一聲聲嘈雜的聲音,縈繞在這個一生強橫的天元皇帝耳邊,項雲都只覺得頭痛無比,張口剛想說些什麼,突然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
“陛下……!”
“陛下!”
乾元殿上一陣慌亂,一衆西楚官員着急之下,竟然想要衝到御階之上,大太監畢甲本來伸手扶着項雲都,見狀連忙起身,先是吩咐一幫小太監把陛下扶到後殿,召請太醫,然後站到御階前,對涌上來的百官喝道:“都退下!”
相國成愈擦了擦額頭的汗,拱手道:“大公公,這……這可如何是好?”
畢甲冷眼看向這個郢都的文官首領,聲音雖然依舊溫淳,但是已經隱隱帶着怒意。
“成相國,今日朝會先散了,勞煩您帶着百官暫且離去,一切都要等陛下清醒了再說。”
成愈嘆了口氣,回頭照顧了一下郢都的百官,不多時偌大的乾元殿已經空空如也。
原本昏厥過去,被太監們扶到後殿的項雲都驟然睜開眼睛,此時這位天元皇帝滿臉鐵青,心中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點。
他項雲都,主宰郢都二十八年,什麼時候到了需要裝暈才能脫身的地步?
奇恥大辱!
項雲都脾氣向來不好,爲人更是強硬,今日被郢都百官逼到這種地步,他心中的憤怒已經不可名狀。
“畢甲,屈辛回郢都了沒有?”
“前幾日便回了,只不過一直躲在大司馬府不曾出來……”
“去讓他來見朕!”
項雲都低聲嘶吼:“順便把成愈那廝也給朕喊進來,一幫廢物,到了用他們的時候,就半點用處也沒有!”
說到這裡,天元皇帝憤怒的摔了一方古硯,大聲吼道:“還有韓當!朕如此信他,他一口氣給朕折損近十萬兵馬,如今就算涼州能守下來,我大楚的東疆也要被趙七那廝肆意踐踏!”
說完這些話,項雲都還不解氣,一口氣摔了不知道多少東西,讓整個乾元殿的值守宮女宦官,各個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畢甲嘆了口氣,輕輕走出乾元殿,揮退了一幫太監宮女,然後喚過幾個小太監,分別去請大司馬屈辛和相國成愈去了。
做完這一切,這位大太監踱步走回乾元殿,跪坐在項雲都下首,語氣輕緩:“陛下。事已至此,太過憂心也於事無補,等到成相他們到了,再慢慢商談如何解決就是了。”
幾十年以來,畢甲一直就是這樣陪伴着項雲都,
項雲都閉目,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虯髯的鬍子跟着他的動作一起抖動不休。
過了不知道多久,這位天元皇帝慢慢睜開眼睛,吐出一句話。
“去年趙七在臨安的時候,朕就該一刀殺了他……”
畢甲苦笑一聲,自家的這個陛下,太過自傲了,直到現在還沒有發現西楚落到如今這個地步,他項雲都要背上很大責任。
畢竟一個多月以前,這位天元皇帝要徵西陳的時候,包括成愈在內的許多官員,都曾經苦苦哀求過。
奈何,當時的項雲都被憤怒矇蔽了雙眼。
這位大太監嘆了口氣,開口建議道:“陛下,韓大將軍雖然損失慘重,但是他同時也重創了僞陳的玄甲軍,情況並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讓韓大將軍火速支援涼州,涼州還是可以守得下來的。”
“那辰州呢?”
項雲都目光恨恨,怒聲道:“去年就是齊人在涼州攪和,導致趙七那廝連續拿下江陵夔州兩地,現在的情況比去年更爲嚴峻,趙七那個王八蛋的兵力,比去年翻了兩倍,他要是鐵了心要跟朕爲難,打到郢都城絕不是一句空話!”
說到這裡,這位天元皇帝拍了拍桌子,罵道:“他爹趙長恭,尚且被朕擋在函谷關裡頭動彈不得!他一個趙宗顯,能翻過天不成?”
啓國兩代戰神,只有蘇定邊曾經打到過郢都城下,而趙長恭則沒有那麼兇猛,雖然他也對西楚數戰數勝,但是始終沒能越過玄甲軍的防線,進入西楚腹地。
畢甲低下頭,聲音很輕:“陛下或許可以調南邊的藩王前去辰州抵擋大駙馬……”
項雲都果斷搖頭。
“在朕把陳王一家碎屍萬段之前,那些宗室藩王信不得了,他們眼見項雲深那畜牲立國,說不定各自也在盤算着反出項家!此時用他們,無異於示弱於人,從此以後我大楚諸藩,都再不安寧了。”
畢甲對於項雲都的反應毫不意外。
相處數十年,這位大太監早已經對項雲都的脾性瞭如指掌,他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是爲了引出接下來的話。
“陛下,老奴還有一個見不得人的法子,如果陛下不嫌棄,或可以解除此次危局。”
天元皇帝瞪了畢甲一眼。
“婆婆媽媽的,有什麼話趕緊說,這個時候哪裡還管的着見不見得人的事!”
畢甲擡眼看了看附近,發現無人之後,低頭開始說話。
“大駙馬他之所以能夠這般勇猛精進,是因爲他身後有一個富庶的南啓支撐,這樣他纔可以一直在東疆與我們糾纏,不必擔心後勤補給。”
“甚至就連僞陳的糧草補給,也大多靠南啓提供。”
說到這裡,大公公看了一眼項雲都,繼續說道:“所以,只要咱們能斷去他的補給,然後在辰州等地堅壁清野,不管大駙馬他有多少人,都不得不乖乖的退回啓國去。”
“話說的容易。”
項雲都嘶聲道:“眼下咱們在辰州的兵力匱乏,如何斷去趙七的糧道?”
“大駙馬如今在東疆大勢已成,用蠻力自然沒有辦法斷去他的糧道。”
畢甲聲音平淡:“林青也是當世名將,咱們想劫他的糧道,幾乎是無稽之談。”
“少說廢話。”
項雲都緊皺着眉頭。
“不必遮遮掩掩的,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畢甲淡然一笑,伸手指了指東南方向。
那裡是臨安城。
“陛下,根據樑君館的消息,大駙馬他臨安政敵無數,且不說那個執掌臨安朝堂十幾年的陳靜之……”
畢甲聲音幽幽。
“就是大駙馬那個堂嫂,又豈能眼睜睜的看着大駙馬他功高蓋主……?”
本來寫了大半章玄甲軍跟韓當打仗的劇情,後來發現寫的不好看,,就刪掉了,這段劇情略過去了,大家腦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