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整個北齊使團人數不少,使團裡還帶着不少兩國互換的一些“禮品”,所以行進速度並不是很快,但是姜小白顯然沒有耐心跟這些使團一起慢慢走,從離開臨安城之後,姜小白就拋開行進緩慢的北齊使團,一個人帶着寥寥幾個護衛,快馬加鞭朝着燕都趕去。
等那些北齊使團剛剛渡過長江的時候,姜小白已經到達了燕都城下。
此時的燕都城,比起他離開那會兒,要顯得更加壓抑,空氣中瀰漫了一股肅殺的味道,甚至姜小白路過燕都城外的禁軍大營的時候,看到了這些北齊禁軍正在集結!
這副場景讓姜小白內心一驚,他剛在臨安城親眼見識到了那些火器的厲害,這會兒哪裡會讓這些禁軍再去“以卵擊石”,當下他以禁軍大將的名義,命令這些禁軍就地待命,而他則是馬不停蹄的飛馬進了燕都城,一路朝着皇城飛奔而去。
此時的燕都皇城乾元殿,一衆文武百官鴉雀無聲,而坐在龍椅上的姜無忌,雖然沒有表現出上一次那種暴怒的狀態,但是這個北齊天子此時面沉似水,額頭上青筋隱現,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一次姜無忌的心情比起上一次還要糟糕的多。
因爲江北的軍報在昨夜送到了燕都。
軍報上內容簡單而又駭人。
“南啓林青所部,三日之內連下江北一座府城,七座縣城,其餘村鎮不計其數……”
江北的府城,少說也有七八個,林青所佔的地方其實並不算太大,問題是這個南啓的黑臉將軍,現在還在馬不停蹄的攻打除了廬州城以外的所有江北城池,而江北的齊軍卻只能龜縮在廬州城裡,眼睜睜的看着江北失落。
按照這個速度,最多兩個月,那個南啓的大將軍林青,就可以把江北東部全部拿下,甚至還可以把在江北西北邊的廬州齊軍完全包圍,讓廬州城裡的十餘萬齊軍變成無根之木。
而這個大朝會,就是姜無忌召集這些大臣,商議如何對南啓出兵的。
儘管在部署廬州城之前,姜無忌已經做好了江北失落的準備,但是事到臨頭,這位北齊的少年天子還是心有不服,他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區區十萬南人軍隊,就在江北這樣肆無忌憚的打下大齊一座又一座城池。
畢竟江淮之間盡是富庶之地,這塊地方的賦稅,每年也佔據了大齊稅收的極大部分,就算現在不能跟南啓打正面,他也要增派禁軍,去防守江北。
姜無忌坐在龍椅上,環視了一遍朝堂,然後轉頭看向尚書檯的左右僕射:“幾位宰相,這軍報昨夜已經送到了尚書檯,你們都看過了?”
幾個元慶朝遺留下來的宰相各自對視了一眼,最終由尚書檯左僕射陳拾遺出班,對着姜無忌苦笑道:“回陛下,老臣與尚書檯幾位宰相昨夜商量了一整宿,雖然也議出了一些東西,但是這江北戰事畢竟是武事,我等幾人都是文臣,妄加置喙很有可能影響大勢,一切由陛下做主就是了。”
上一次,尚書檯力主議和的時候,可沒有說自己不善兵事,現在見時局惡化,這些老書生很是明智的縮起了頭,把皮球重新踢回了姜無忌手裡。
姜無忌眯了眯眼睛,看向戶部還有兵部的兩個堂官。
戶部的老尚書臉色發苦,尚書檯的宰輔都縮了腦袋,他這個時候再跟姜無忌硬來無疑是自己找死,於是這個老尚書出班,手捧朝笏苦笑道:“對於戰事,老臣也是一竅不通,不過如果到了非打不可的地步,我戶部可以出面,提前徵收明年的稅賦,這樣雖然有些動搖國本,但是也可以勉強跟那些南人打一打。”
姜無忌冷眼看向兵部。
兵部的尚書田橫也是一個文臣,不過他可不能說自己“不通兵事”,於是這個正當盛年的田尚書,只能咳嗽了幾聲,對着姜無忌彎腰說道:“現在南啓軍隊在江北這般肆無忌憚的作亂,我大齊自然不能坐視不理,老臣提議,可以暫且讓田沛暫且在廬州就地徵募將士,主動出兵襲擾南啓的軍隊,不能讓他們繼續攻佔我大齊的城池,再者,細細探查南啓軍中的底牌,切不可像滁州那樣一敗塗地……”
這句話可以說是老成持重的守成之言,說出來也並沒有什麼不對,畢竟經過上一次在江北慘敗之後,整個北齊都失了銳氣,此時田橫這個兵部尚書說出這番話,也並不出人意料。
姜無忌面無表情。
此時,這位北齊天子的心裡已經極端憤怒了,不過他也清楚,以自己現在的力量,暫時沒有辦法跟這些朝堂老臣硬來,現在的自己,想要做成什麼事情,就只能這樣跟他們一點一點的去爭,取搶。
他閉目沉思了片刻,澀聲開口:“既然諸公的意見都是要打,那咱們就跟南啓打一打,不管南啓有什麼厲害的火器,總不能讓我們把江北就這麼拱手相讓!”
“傳旨,命令江北田沛就地徵兵,再從臨安禁軍之中調撥出五萬,協助田沛穩固江北,命令田沛見機行事,能打掉這隻南啓的軍隊自然好,如果沒什麼機會或者不清楚敵情,就讓他協助江北諸城一起守城。”
說到這裡,姜無忌狠狠拍了拍桌子:“無論如何,給朕把這支南啓軍隊拖在江北,拖他一個一兩年時間,看他們死不死!”
兵部跟戶部兩位尚書,包括尚書檯的幾位宰輔,對這種做法都沒有太多意見,這些人紛紛對姜無忌拱手:“臣等遵旨。”
“陛下聖明…”
一片山呼之聲。
姜無忌面無表情的坐在龍椅上,看着自己下首的這些大多都帶着白髮的文武羣臣,內心中生出一個暴戾的念頭。
“早晚要你們這些老東西好看!”
不過現在,他還是沒有辦法跟這些“老東西”抗衡,於是他只能淡然揮了揮手:“諸卿平身,今日就到這裡,散了吧。”
一旁的大太監韓釗很是熟稔的說道:“散朝……”
就在這些百官准備下跪行禮的時候。
一個很不合時宜的聲音從乾元殿外傳了進來。
“陛下,不可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