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高照,暖洋洋的陽光雖然照射下來,但是因爲天氣的原因,寒風吹過,還是會有一股刺骨的寒意
徐州城南門大約二十里的地方,一輛通體玄黑色的馬車,從官道朝着徐州城進發,玄黑色馬車周圍影影綽綽,顯然有不少護衛相隨,兩匹大馬跟在馬車旁邊,其中一匹馬上騎着一個穿着素色裘服的年輕女子,而另一匹馬上,則是坐着一個清瘦道士男子。
這個玄黑色馬車,自然就是趙顯的座駕,陪在他身邊的一男一女,乃是長生公主趙靈兒還有她的師兄陳清玄。
趙顯駕車的車伕是一個高瘦的漢子,如果有臨安城的人在,必然會倒吸一口涼吸,因爲這個駕車的車伕的名字叫做趙慨,現任宗衛府外府大統領。
本來趙慨正在淮河附近忙着整合宗衛府消息,聽到趙顯出京的消息之後,他當即放下了手裡的所有事務,厚着臉皮來給趙顯當了一次車伕。
走在已經霜凍的官道上的時候,趙顯把頭伸出車簾,看向跟在自己身邊已經七八天時間的陳清玄,嘴裡嘖嘖稱奇。
讓趙顯感到神奇的是,現在是年底的十一月,北方都已經有了霜凍,趙顯披着一身大裘都還覺得有些冷意,但是陳清玄卻只穿着一身單薄道袍,卻還是依然跟趙顯談笑風生,絲毫看不出半點暖意。
本來趙顯也有些好奇這個道士是不是裝出來的,或者是吃了什麼藥石之類的,他知道古時候道士們煉鉛汞爲藥石,可以讓身體發熱,不懼嚴寒,但是一路隨行近十天之後,趙顯才確信陳清玄沒有服食任何藥丸,開始打心底佩服陳老頭了。
這老頭兒不僅自己厲害,一對兒女都算是人中龍鳳,他親手教出來的大個子顧平生,更是沙場戰神一樣的人物,這些年在前線可以說是大放異彩。
不說別的,直說陳清玄這一身寒暑不侵的功夫,寫進書裡傳到後世,那就是神仙一樣的人物了。
只能說在這個有內勁的世界裡,一切都不能按照前世的常識來推斷。
陳清玄感受到了趙顯的目光,轉頭對着趙顯微微一笑:“王爺一路上爲何總這麼看着貧道?”
趙顯搖了搖頭,輕笑道:“沒有,只是有些好奇,這寒冬天氣,清玄道長只穿一身單衣,當真不冷麼?”
容貌清逸的陳清玄聞言,不由抽了抽嘴角,輕輕嘆了口氣:“不瞞王爺,貧道自小跟隨父母生活在太華山的山腰上,自小家境貧寒,到了冬天的時候就全靠一口真氣耐過來,時間長了也就漸漸不覺得冬天有多冷了。”
“所以,倒不是貧道不怕冷,是被凍習慣了…”
趙顯轉頭看向自己的妹妹,翻了個白眼:“你也是自小在太華山上學藝,怎麼沒有學到你師兄這般本事?”
趙顯這一句話問出,還不等趙靈兒回答,一旁的陳清玄就搖頭開口:“王爺,小師妹自打上山以來,就成了二老的心頭肉,連家妹也沒有她受寵,家中二老哪裡捨得她凍着,每年冬天,小師妹都是家裡穿的最厚的。”
聽到這裡,趙顯在心裡不由翻了個白眼。
他知道,陳希夷肯定有一些看家功夫沒有外傳出去,有些甚至是陳希夷的親生女兒陳清薇也沒有跟着學到,在臨安城的時候,陳希夷一家出城給陳清玄送行,當時趙顯可親眼看到陳清薇也是穿着厚厚的棉服的。
不過這也不難理解,在這個時代,留一些傳男不傳女的看家本事,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一旁的趙靈兒心裡有心事,沒心情跟趙顯說笑,眼見前方的徐州城越來越近,趙靈兒輕輕一躍,從馬匹上跳到趙顯身邊,指着前方的徐州城,語氣有些緊張:“七哥,這就是徐州城了?”
說實話,趙顯也沒有見過自己的那位母親,此時他的心裡多少也有些忐忑,聞言輕輕拍了拍趙靈兒的肩膀,輕聲道:“對,前方就是徐州城,阿孃在裡面等了咱們好幾天了。”
這一路上,趙顯已經把他們兄妹的身世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趙靈兒,趙靈兒也知道了自己的母親原來是北齊的公主,還被北齊姜家關在燕都關了十多年,當時趙靈兒還頗爲氣憤,一路上都在跟趙顯鬧小脾氣。
很快,馬車到達了徐州城的南城門,此時守城的都是淮南軍將士,給趙顯駕車的趙慨,輕輕亮出自己的腰牌,這些淮南軍將士見宗衛府的大統領來了,也不敢怠慢,當即一邊打開徐州城門,一邊飛速趕往州牧府,向王霜還有秦干鏚彙報。
不過即便如此,這些淮南軍的將士還是有些不放心,其中有一個校尉走到趙慨面前,恭恭敬敬的彎下身子,低聲道:“大統領,您進城自然沒有問題,可是這馬車裡是什麼,末將等要先看一看,免得大將軍那裡不好交代。”
如果是從前,哪怕這馬車裡裝的是一車刀槍弓弩,也成不了什麼氣候,可是在這個火器氾濫的時代,一馬車雷震子,就足夠淮南軍將士吃一壺了,因此由不得這些淮南軍將士不不小心謹慎。
趙慨眉頭一豎,就要對着這個校尉發火,坐在馬車裡的趙顯微微擺了擺手,輕聲道:“將士謹慎這是好事,讓他們檢查就是了。”
好巧不巧,這個負責守城門的校尉,乃是當年江寧軍的老卒,成康十五年趙顯領着江寧軍打江寧之戰的時候,這個校尉剛好在場,聽到趙顯的聲音之後,這個校尉當即雙腿一軟,就要跪下給趙顯磕頭。
趙慨一把扶住了他,在他耳邊低聲道:“開門放行,這次是本統領一個人來的,明白了沒有?”
這校尉連連點頭,顫抖着聲音說道:“放行!”
於是這輛玄黑色馬車再次緩緩開動,朝着徐州城州牧府的方向前進。
跟趙顯一起躲在馬車裡的趙靈兒,輕輕的瞥了自己的兄長一眼,翻了個白眼:“看不出來,七哥你在外人面前這麼有威嚴,剛纔那個校尉足有八尺身高,只聽到你的聲音,就嚇成了那個樣子。”
趙顯低哼一聲:“不是我在外人面前有威嚴,是你這個丫頭,實在是太沒大沒小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肅王殿下這四個字早已經成了臨安城至高無上的存在,哪怕是王霜林青這種在外人面前風光無限的大將軍,見到趙顯之後也要規規矩矩的行禮,恭恭敬敬的說話。
那些小官小吏,更是連見趙顯的機會都沒有。
也就是趙靈兒這種在山裡長大的性格,還能在趙顯面前保持天真,仍然把趙顯當成是肅州府宗祠裡見到的那個趙顯。
這是趙靈兒的幸運,也是趙顯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