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碧荷見我和沈毅來了,趕緊收了手,更將剛纔那副醜陋的嘴臉收起來,換上溫柔如水的樣子,溫溫婉婉道:“姐姐,將軍。”
“你怎麼生這麼大的氣?是不是月棠做錯事了?”我看了月棠一眼,她委屈地站在一邊,垂下腦袋。
蔣碧荷微微一笑,裝作柔弱的樣子說,“沒事兒,月棠不過是撞了我一下,我沒關係的。”即使如此,但看到我身上披着沈毅的衣服,眼神兒又暗淡下去。
我笑呵呵地說,“月棠,還不給二小姐道歉?”月棠擡起頭來看我,只一眼,便明白了我的意思,躬身對蔣碧荷行禮道歉,我又說,“你這丫頭,做事情總是毛手毛腳,幸好是遇上碧荷這樣溫柔的小姐,倘若遇上旁人,今天哪兒有你好果子吃?”
蔣碧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自討無趣後尋了個理由離開。
她走後,月棠想開口解釋,我擺了擺手說,“不用解釋,我們都看到了。”我刻意看了沈毅一眼,只見他神色如常,深邃的眸子盪漾着我看不懂的光芒。
爾後又在大廳閒聊了幾句,常遠從門外匆匆趕來在沈毅耳邊說了什麼,沈毅臉色一沉,抓着椅子的手明顯緊了些,我心想怕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於是我向爹孃告別,說改日再回來。
沈毅淡淡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清淺,但含着幾絲感謝的意味,我撇了撇嘴,驕傲地往門外走,蔣家一干人等將我們送到門口,就在拜別時,從街頭匆匆趕來一位身穿長衫的約摸五十來歲的男人,那男人剛走近門前,便拱手行禮道,“老爺,夫人,藥材鋪有點急事兒,請老爺移步去看看。”
說完,他又向一邊的我和沈毅行禮,“沈將軍,大小姐。”
那人眼神兒在我身上短暫地停留了幾秒,想必是看我肩上搭着沈毅的外套,冥冥之中,我感覺有異樣,但又說不出來是什麼。
而此時,我爹孃的臉上都有一絲慌張,好像不願意讓我看到眼前這人,我爹先說,“不是說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處理嗎?怎麼你.......”
“老爺,事關重大,所以........”那人看了我和沈毅一眼,愧疚道,“是我魯莽了,不知今日小姐回門。”
偏偏我好奇心重,脫口便問,“這位先生是........”
那人將目光鎖向我,當衆人都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蔣碧微幸災樂禍地看着我,一臉笑容,“顧伯伯,您別見怪,我姐姐半月前在馬上摔下來,得了失憶症,記不得您了。”
“原來如此.......”那人看着我,意味深長的四個字緩緩脫口而出。
“姐姐,這位顧伯伯是清源哥哥的父親,也是咱們蔣家藥鋪的掌櫃。”蔣碧荷說。
“清源哥哥又是誰?我認識他嗎?”我用力的在腦海中搜尋這個名字,但一無所獲。
蔣碧荷對我笑了笑,又說,“清源哥哥是........”
但蔣碧荷話沒說完,便被沈毅打斷了,沈毅低沉地說了句,“碧微,我們得回去了,軍中還有事等我。”
“對對對,你們今天先回去吧,改天再回來看我們!”說話的是我娘。又聽見我爹說蔣碧荷一嘴,“碧荷,你今天怎麼這麼多話?”
車子開出蔣府過後,沈毅叫常遠先送我回將軍行轅,他搭另外一部車去辦事。
而我腦海中一直迴盪着那個名字,清源,清源,忍不住去想這個人是誰。
沈毅巋然不動地坐在我身邊,窗戶開着,一陣冷風吹來,他打了個噴嚏,這一個噴嚏將我從沉思中拉了回來,我趕緊伸手去脫身上的衣服,卻被他摁住,那明亮如星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只覺得臉上發熱,粗糲的手上傳來點點溫度,我們坐得很近,他低沉而有力的嗓音傳入我耳中,“穿着吧,我沒事。你的衣服落在蔣府了。”
“還是你穿吧,我看你都打噴嚏了,怕是要感冒。”我抽回手來,又被他立即抓住威嚴道,“別鬧,我大男人一個,什麼陣仗沒見過,這點冷風就能將我吹倒了不成?”
我悻悻然看着他,嘁了一聲,被他一瞪,我二話不說瞪回去,他接連着又打了幾個噴嚏,我趕緊將衣服脫下來扔到他身上,調侃地說,“嘴硬!趕緊穿上,別跟我在這磨磨唧唧的,眼看着就要到家了,常遠你將我放在門口,再送沈將軍去辦事。”
沈毅皺着眉頭意味深長地看我,我讀不懂他在想什麼,也不敢迎上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