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皇宮,後花園。
初秋時節,本應是花團錦繡、五彩斑斕的後花園,卻因爲這場兵亂顯得破敗不堪,到處都是殘枝敗葉,遍地的垃圾。
漢少帝劉辯、陳留王劉協帶領着幾個小黃門,默默地在後花園裡收拾打掃,這幾個小黃門是整個皇宮內唯一倖存的宦官了,當時因爲躲藏在隱蔽處沒有被亂兵發覺方留下一條小命。
這幾個小黃門也是劉辯如今唯一可以支使的人了,將寢宮簡單收拾之後,便來收拾後花園。
何太后緩緩地邁着腳步,獨自一人向後花園走來。返京之後,何太后受驚嚇過度,一病不起,招太醫來看了,吃了幾服藥,再休息休息,身體便慢慢地恢復了。
遠遠地望着劉辯、劉協那瘦小的身影在後花園裡忙碌,何太后的雙眼不覺蒙上了一層霧靄,貴爲天子和皇弟,他們自小養尊處優,何曾吃過這樣的苦?
自從回到洛陽後,董卓和丁原便以保護皇帝的名義,派兵將宮門牢牢把住,除了他們兩人,百官想進宮見駕俱被擋在門外。如今何太后她們就如同盲人一般,對宮外的事情一概不知。
起居飲食也是大不如前,雖有穩定的供應不至於捱餓,但比起之前的山珍海味,如今只能說是普通官員家裡的飲食標準了。
何進的屍體已被裝入棺木,想着何進那冷冰冰的身體,魂魄已昇天國,何太后覺得自己的心也拔涼拔涼的。
最可怕的是,他們母子今後的路在何方?何太后就感覺自己如同走在一個別人佈置好的迷魂陣中,孤孤單單,永遠看不到出路,也永遠看不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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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司隸校尉袁紹官邸。
袁紹、袁術、曹操、何顒等人悶坐在會客廳,無人說話,氣氛相當沉悶。
一個家丁走進來,秉道:“後軍校尉鮑信來訪。”
曹操聞言眼睛一亮,袁紹卻只是揮揮手,說道:“請他進來吧。”
過了片刻,一員身材不高卻甚健壯的武將風塵僕僕地走了進來,向衆人施禮過後,見衆人面色有異,問袁紹道:“諸公爲何愁眉不展?”
袁紹未答,曹操搶先問道:“允誠,按大將軍令,你回家鄉募兵情況如何?”
鮑信回道:“已募一千五百健卒。”
“現在何處?”曹操接着問道。
“現在成皋。我率兵到達成皋時聽聞京城生變,大將軍被殺,便將士兵留在成皋,自己趕過來了。”
“哦……”袁紹方纔搭話,說道:“允誠你辛苦了。殺害大將軍的張讓等人俱已伏誅,宮內的宦官也都被殺了個乾乾淨淨,當可慰大將軍在天之靈。”
“那諸位爲何滿面愁雲呢?”鮑信不解地問道。
“唉,前門驅狼,後室進虎啊。”何顒嘆道。
“你所說的可是指丁原和董卓?”鮑信問道。
“正是。”何顒又嘆。
曹操起身說道:“以我來看,丁原不足慮,他本是執金吾出身,屯兵河內以衛京師,手下的士兵僅萬餘人爾。幷州牧董卓,手下戰將如雲,十萬西涼鐵騎絕對是天下所有軍隊的噩夢,況其人勇猛而有謀,野心勃勃,他們一進京就把聖上和太后給控制了起來,我等幾次要進宮面聖都被擋住。情形堪憂啊。”
鮑信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問袁紹道:“本初,我未出京時,聽聞董卓屯兵河東,只有三千人馬,怎麼,如今他已把西涼的人馬俱都調動過來了?”
袁紹嘆道:“是啊。董卓剛開始只帶了三千騎兵入京,人數尚不多,可之後每隔一日,便有數千西涼人馬進城,盔甲鮮明,士卒健壯,如此算來,他已有一萬多人馬了。恐後面的西涼兵馬還會源源不斷而來。”
鮑信駐足想了一會,對袁紹說道:“本初,董卓如今手握重兵,肯定心懷不軌,我們如不趁機動手,日後必然吃虧,趁他剛到洛陽,士卒疲憊,我們對他發動襲擊,一定可以擒拿董卓。”
袁紹猶豫道:“董卓手下俱是精銳士卒,久經戰陣,我們恐怕不是其對手。”
鮑信的聲音提高了八度,說道:“袁校尉,五萬西園兵馬可歸你調遣?”
袁紹點頭。
鮑信問袁術道:“袁將軍,一萬虎賁軍可歸你調遣?”
袁術說道:“那是當然。”
鮑信憤然道:“五萬西園軍、一萬虎賁軍,加起來六萬人馬,對付董卓的區區一萬西涼兵,有何可懼?信不才,願率手下士兵爲前驅!”
曹操看着鮑信的眼神裡露出了讚許之色。
袁紹微微有點臉紅,辯解道:“允誠,你不要衝動。董卓是魔鬼是豺狼,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如今控制了聖上和太后,又控制了朝中不少官員,勢力很大。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鮑信見袁紹畏畏縮縮的樣子,心中失望,氣哼哼地說道:“既如此,我放心不下新募的士兵,就先回成皋等着你們的好消息了。”說罷,鮑信向衆人拱手,連水也沒喝一口,便告辭而去。
曹操急忙追出門去,喚道:“允誠,何必那麼急着就走?”
鮑信見是曹操跟來,便向他抱怨道:“孟德,想不到本初家世顯赫、手握西園兵馬,平素看似個英雄人物,面對強手時做事卻如此猶猶豫豫,這豈是英雄所爲?”
曹操解釋道:“做大事謹慎些也是應該的,本初有他自己的想法。董卓再怎麼胡鬧,畢竟也是漢臣,難道他還能反了不成?”
鮑信定睛看了曹操一會,說道:“孟德,此言非你本意吧。我看今後影響天下大局的是你,而不是他袁紹。”
說罷,鮑信翻身上馬,一皮鞭狠狠地抽在馬屁股上,絕塵而去。
鮑信回到成皋後,連夜帶兵返回了家鄉,繼續徵召了士兵二萬人,騎兵七百人,準備了運載糧草物資的車輛五千多輛。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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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董卓官邸。
這是一處閒置的府邸,估計是哪位朝中大員離京返鄉居住去了,留下這處庭院。董卓進京後,沒有合適的住處,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住進去再說。
庭院是前後三進,每進五間房屋,後院還有個大大的花園,種滿了ju花,此刻朵朵ju花均怒放,花園裡一片黃色的ju花海洋,令人賞心悅目。
董卓是個粗中有細的人,歸根到底還是個粗人,不喜吟風弄月,視這滿園的ju花如無物,董卓手下衆將喜歡的是衝鋒陷陣的快感,自然也不喜歡賞菊。只有一個人有這種雅意,那就是李儒。
李儒漫步在ju花叢中,陶醉在滿園的金黃色澤之中,ju花那特有的香味也令他沉迷……李儒心中在想,如果整個洛陽城都種滿了ju花,滿城花開的時候,是不是就如披上了黃金甲一般呢?
“賢婿!”渾厚的呼喚聲傳來,將李儒從沉思中驚醒,喚他之人除了董卓還能是誰?
董卓呵呵笑着向李儒行來,腳步敏捷,胖大的身軀倒不顯得臃腫,從董卓的面部表情來看,他今天的心情甚是愉快。
“拜見岳父大人。”李儒行禮。
大家熟歸熟,必要的禮節還是要的。
“呵呵,賢婿不必多禮。”董卓的嘴巴都有點合不攏了,說道:“賢婿的計策真是好啊,我們那三千兵馬,隔一天夜裡就悄悄地出城,白天再從另一個城門開拔進來,兵威雄壯,如此連續多次,這城中的百姓都以爲咱們西涼鐵騎悉數到了洛陽,連那些自以爲是的朝中百官也被唬住了,畏懼咱們的兵力,不敢對咱們生異心了。”
李儒的笑容帶着諂媚的味道,說道:“爲岳父大人做這些事,是應該的。”
董卓的話中透着冷靜:“不過,紙總歸是包不住火的,要通知牛輔加快進軍的速度,等我們的大軍真正到了洛陽,這整個朝廷裡……還不是我說了算!哼哼!”董卓說着話,右手用力地在空中握緊。
李儒見狀,提醒董卓道:“凡事遲則生變,牛輔將軍的大軍預計還有十日方能到達,如今洛陽城內外有西園兵馬五萬,虎賁軍一萬,丁原的河內軍一萬五千,何進部將王匡的兵馬三萬,車騎將軍何苗的兵馬二萬,而我們只有三千,倘若他們聯合起來……”
董卓一笑,對李儒說道:“賢婿提醒得好!不過我早有算計,袁紹的西園軍和袁術的虎賁軍,兵力雖多,戰力一般,且袁紹猶豫多疑,袁術貪圖享受,他們目前只會做旁觀者。”
李儒已明白董卓的意思,接着說道:“岳父大人言之有理。王匡對何苗一直耿耿於懷,認爲是何苗接受賄賂,間接幫助十常侍們殺了何進,我們只需要再扇扇風點點火,讓他們兩派火拼,我們則可坐收漁翁之利也。”
“目前唯一可慮的就是丁原的河內兵,兵比我們多,他手下的呂布武藝高強,據說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而丁原本人對岳父大人一直都是防備有加,懷有二心,確實是我們的心頭大患。”
“嗯。”董卓點頭,問李儒道:“賢婿可有什麼良策?”
李儒沉思了片刻,眨了眨小眼睛,說道:“欲破丁原,先降呂布。”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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