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天佑元年七月,周瑜統帥江東軍與劉備聯手,在官渡一帶大敗袁紹的河北軍,隨後驅動大軍追殺之,在延津附近發起強力攻擊,河北軍不支,袁紹領部分河北軍倉惶渡河,其餘大部人馬被江東軍包圍,戰死者無數,眼見無望,投誠者亦有三成以上。....
是役過後,周瑜於中軍大帳中收到了確切的戰果統計。
“各部奮勇,計斬首河北軍五萬五千餘,收降四萬九千餘人,餘者潰散。河北軍大將韓猛、岑壁、吳敦皆被斬,鮮卑、烏桓騎兵於初戰時便已遁走,袁熙之幽州兵緊隨其後逃竄,正派兵探明其去向。繳獲糧草約三百萬石,箭矢一百萬支,其餘輜重無數……”
周瑜將這頁戰果統計轉給左右,笑道:“河北軍精銳盡失,再無力逐鹿中原也!”此刻,他的心情非常愉悅,這麼多日子以來壓在心頭的巨大壓力終於一掃而空,他沒有辜負江東軍全體將士們的期望,沒有辜負江東百姓的期望,交出了一份漂亮的答卷!
與整個江東軍歡欣鼓舞的情景形成巨大反差的自然是逃到黃河北岸的河北軍,江東軍沒有繼續追擊,袁紹也不敢休息,而是繼續向北行軍,一路收攏潰兵,及至黎陽附近,袁紹派人逐一清點,此刻他能掌控的兵力不足兩萬人!
袁紹強忍着心中的憂憤,連夜召集衆部將商議行軍路線。他現在最迫切要做的事情,便是帶着這兩萬人儘快趕回鄴城,調用冀州剩餘的人馬,迅速佈置好,以防禦江東軍後續的進攻。^//^
幷州兵未攻下黎陽,袁紹此刻方纔得知,但他也沒有心思派人去責備高幹了,他與帳下衆謀士連夜商議,最後決定避開黎陽,繞道牧野、朝歌返回鄴城。此路程較之自黎陽北返遠了一倍還不止,但袁紹也並無他法,這是唯一可以安全返回鄴城的路徑。
三日之後,清掃了黃河南岸的江東大軍殺到黎陽,然河北軍已經轉向西北行軍了,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叢山峻嶺之中。江東軍自然不會再追,一則是“窮寇莫追”的古訓,二則是江東軍主帥周瑜已經下了軍令,大軍行到黎陽便不再向北,而是在黎陽立下營寨。
這些日子的廝殺非常激烈,畢竟河北軍都是久經陣仗的老兵居多,江東軍雖然佔據優勢,卻也折損了不少人馬,將士疲憊,也需要好好地休整一番了。
再過三日,周瑜領後軍移師黎陽,留下朱治的南昌營分兵駐守白馬、延津等要塞。再過三日,陳宮留下週泰、孫賁、曹豹三部鎮守青州,自率管亥部青州營趕到黎陽,與周瑜順利會師。
兩師相會,自是一番熱鬧,尤其是大勝之後的喜悅和激動,再次被點燃了起來。袁紹,作爲漢室下勢力最爲強大的一路諸侯,終於被江東軍擊敗,實力大減,未來對於江東軍來說,雖不會是一路坦途,卻也必定是前景輝煌!
當下,在黎陽城內外,江東軍各部足足有十二三萬人馬,由於嚴明的軍紀,倒也不至於顯得散亂,紮下的營寨連綿數裡,頗爲壯觀。十二三萬將士,加上兩三萬輔兵,五萬餘降兵,近兩萬匹戰馬,每日裡人吃馬嚼,耗費的糧食數量驚人。好在黎陽城內囤積了充足的糧草,河北軍匆忙撤退時,遺留的糧食輜重也是堆積如山,足夠供應這麼多人馬吃上一年的。
陳宮領兵攻打青州,隨是側翼,卻也發揮了重大的作用,牽扯了袁譚的青州兵,讓他們無力再增兵給袁紹。令周瑜意想不到的是,袁譚竟然是這麼地不經打,偌大一個青州,在幾次大仗失利、臨淄被攻佔之後,竟然羣起響應,被陳宮分兵一揮而下,很快底定。
陳宮在給周瑜的戰報中分析道:“攻佔青州,非宮之能,乃袁譚之不能也,蓋可見其人性之剛烈,不得安撫屬下及百姓,衆人皆離心離德也。”
此役過後,周瑜得了青州,可就如虎添翼了,不僅黃河南岸的大片土地收入囊中,還可在蓬萊一帶設立水軍基地,日後無論是攻取冀州、幽州、遼東,還是攻打東瀛諸國,都將便捷許多!
因此,陳宮立下的功勞,絕對不小!
爲慶祝官渡大捷和攻佔青州,一向治軍嚴謹的周瑜特意下令,派出三倍的斥候,偵探方圓百里的一舉一動,其餘人等,放假三日,可以修容、洗浴、辦理個人之事。在放假的第一日內,用於犒賞三軍的牛羊等物便發到了軍中各部,此外還有少量的酒水。
周瑜的軍令是,可以飲酒,但不得貪杯!
軍令一下,三軍頓時歡聲雷動。身逢亂世,即便是在常勝的江東軍團體之中,軍營的生活總歸是枯燥的,而上陣廝殺的時候誰也不知道能否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陽。平素裡攢下的那些軍餉,早就交給了家人,無錢不能亂花,飲酒更是軍中嚴禁。此刻,能享受三日之歡,便能快活三日,哪怕是第四日拿起刀槍,與敵軍拼個你死我活,也管不了了!
周瑜在中軍設下酒宴,爲衆部下慶功。這幾年,江東軍連續取得赤壁和官渡兩場大仗的勝利,擊敗了曹操和袁紹這兩個強勁的對手,破敵數十萬,奪得了豫州、兗州及青州大部,關中、涼州一帶也臣服於新朝廷之下,確實值得慶賀。
周瑜心知,大軍休整過後,若能再攻下了袁紹的冀青幽並四州,天下一統之勢就將不可阻擋!
就像是攀登山崖,終於翻過了最爲艱難的一個埡口,頂峰就暴露在你的眼前,那份喜悅,那份激動,令人永世難忘。
帶着一場興奮的心情,在衆部下頻頻勸酒之下,在大帳歡騰喧鬧的氣氛中,周瑜醉了。
男兒得酒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誰說不是呢?
與江東軍全軍將士歡慶勝利的喜悅氣氛不同,此時的袁紹,滿懷落寞地騎在馬上,隨着河北軍的大隊人馬,默默地行走在山間小徑上。兩側的山崖長滿了鬱鬱蔥蔥的樹木,黑夜中也不知潛伏了多少走獸,不時有異響發出,卻難以吸引袁紹的注意力。
心氣一向高傲的袁紹,這幾日總是在沉默着。官渡之戰中的很多事情他想不通,心氣便一直鬱結着,直到他返回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