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嚴厲,如鐘鼓突然間在倪妹的耳內敲響,霎時間,倪妹的身子幾乎是下意識地朝後一仰,險些要摔下了凳子,半響,愣了下,當即睜大了眼睛,“殺人?我沒有殺人。”
倪妹的臉色都蒼白下來了,審訊室的氛圍猶如冬日寒窟般冰冷,手銬冰冷,反扣在身後,倪妹的眼眸死死地瞪大,“我真的沒殺人。”
“哼!沒有殺人?”賀正仁那兩根細長如刀的眉毛彎了起來,一雙白皙的手掌支撐在桌面上,輕輕地敲動着,每一記聲響,彷彿都牽動靈魂,震撼人心。
倪妹的背後都徹底沾溼了,活了二十幾年,根本沒遇到過這般陣仗,這跟那天被飛車黨在河邊包圍,是完全不同。現在,是在國家機器的面前,殺人,是要償命的。
倪妹拼命搖頭。
“很好,這是很正常的程序。”賀正仁眯笑地重新坐了回去,“百分之九十九的嫌疑犯,一開始,都不會承認自己犯下的罪惡。不過,當審訊結束後,真相自然大白。肖袁豪,接下來交給你了。”
“是,賀局。”肖袁豪行了一禮,旋即將目光再度落在了倪妹的身上,“姓名。”
“倪妹。”
“呵,有骨氣啊,這個時候還敢罵人。”肖袁豪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冷笑着開口。
倪妹一臉的惆悵,自從二十年前自己有了這個名字開始,這類似的誤會,每一天都會發生。
“警察同志,你……你手上不是有我的資料嗎?”
肖袁豪笑了,“在這個地方,我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你那麼多廢話,難道是在想遮掩什麼嗎?”
特麼的,句句都有陷阱。
倪妹的臉色早就被嚇的發白,可也逐漸地開始平復,深呼吸,他明白,越是這個時候,自己越不能亂說話,“我姓倪,單名一個妹字。”
肖袁豪瞳孔輕輕一縮,半響,面無表情地繼而說道,“性別。”
“……男。”
“年齡。”
“二十八。”
“殺人動機是什麼。”
“我……”倪妹的背後突然間一股冷汗乍起,彷彿有一道尖錐般的寒氣從骨髓鑽了進去,頃刻間全身都炸開,倒吸着冷氣,真他媽的奸詐啊,“我沒殺人,哪來的殺人動機。”
肖袁豪面無表情地看了倪妹一眼,“昨天晚上,凌晨至早上六點前,你在哪裡?”
“在家睡覺。”
“有什麼人作證?”
倪妹怔了怔,“當然是我家人了。”
“親人作證,並無說服力。”肖袁豪搖頭,“還有別的證人嗎?”
倪妹的臉不由得一黑。
大半夜在自己家,除了自己親人,還有誰來作證?
可倪妹也不敢反駁肖袁豪,想了想,只能老老實實地擡頭問了一聲,“充氣的……可以嗎?”
“……”
沉寂幾秒鐘。
“那就是你沒有不在作案現場的證據了。”肖袁豪沉聲地下了結論。
倪妹目瞪口呆,這也他媽的太扯淡了吧。
“死者的屍檢已經出來了,具體的死亡時間是凌晨兩點至三點之間。”肖袁豪看着倪妹,一字一頓地說道,“當時死者從一家夜總會出來,單獨走在路上,被人從背後用硬物偷襲,但是,死者並沒有一下子被打暈,而是跟兇手一番搏鬥,最終被用利器捅死……屍體,還被拖到了那一處巷子裡。倪妹,如果我手中的資料沒有錯的話,昨天傍晚,你與死者曾在這個巷子發生過矛盾。”
“是……”倪妹點頭,同時辯解開口,“可我並沒有……”
“我問什麼,你回答就是了,其他的,沒必要多說。”肖袁豪繼而開口,“你與死者生前有什麼矛盾?”
倪妹嘴角一抽,“我欠他八千塊。”
此時此刻,倪妹簡直後悔不已,直到現在,他總算是明白了,哪怕是憑藉着自己真本事借來的錢,也還是要還的。看吧,不還錢就是現在這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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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是作案動機。”肖袁豪記錄着說道,“你因爲欠下死者八千塊沒還,當日傍晚與死者發生了肢體矛盾,不歡而散。所以,就跟蹤死者,趁着半夜沒人,昨晚又是狂風暴雨,將死者殺死,而且,還喪心病狂地將死者帶到了你們發生矛盾的那個小巷,以此來泄恨。當然,還有一點,錢也不用還了。一舉兩得。”
肖袁豪眼眸銳利地看着倪妹,洞察其神色。
“沒有,我沒有殺他。”倪妹一口的否定,急聲辯解,“我雖然跟他有矛盾,可我爲什麼要殺他?爲了八千塊殺人?我自問辦不到。”
砰!
這時,賀正仁猛地一拍桌面,眉頭冷掀,“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眼淚。”賀正仁朝着肖袁豪看了一眼,肖袁豪立即會意,手中拿出了一個玉佩,在倪妹的眼前一晃,“這個玉佩,是你的吧。”
倪妹看了一眼,急忙點頭,“是我的,我第九任女友跟我分手的時候送給我的,上面還刻着一個‘小’字,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她跟我分手的原因……”倪妹一臉的追憶,半響,突然背後一股寒氣冒了出來,“可是,這個玉佩,我早就不戴在身上,一直放在我家的抽屜裡,怎麼……怎麼會在你手中?”
“是你的就對了。”賀正仁冷笑起來,“看到這塊玉佩上的血跡了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做夢也想不到,你對死者下手的時候,死者情急之下,從你身上抓下了這塊玉佩,警方發現死者的時候,這塊玉佩……就在他手中。”
轟!
頃刻間如晴天霹靂。
倪妹的臉色都唰地慘白了起來,渾身冰冷無比。
自己的玉佩,怎麼會在史簿誠的手裡?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倪妹連連地搖頭,“我早不戴這個玉佩了,它一直放在我家裡啊。”
倪妹只能拼命辯解,要不然真的跳入西湖也洗不清了。
“這只是物證。”賀正仁冷冷地說道,“還有一個人證,有人親耳聽見,昨天傍晚你和死者發生矛盾的時候,你揚言要弄死死者!”
“什麼!”倪妹的眼眸死死地睜大,更是驚惶無比,緊握着拳頭,臉色發白地振聲開口,“不!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敢對着颱風‘妮妲’發誓,我絕對沒有說過這句話,更沒有殺死史簿誠,如有半句謊言,我就被颱風吹遍整個珠江三角洲,然後繞城三週,腦袋墜地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