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茹?你說的是不是叫林婉茹?”李濟元快步走向沐辰,在其未反應之前拉住對方的衣襟,激動的問道。
沐辰沒有理會被拉住的衣襟,抑或者他壓根沒有想過去理會,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李濟元,他此刻最爲關心的是對方聽到那名字的反應,不過,很顯然,這反應,沒有讓他失望,他甚至,看到了對方發紅的眼眶。
“你快說,你怎麼知道她的?她現在在哪裡?”李濟元沒有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此刻的行爲讓衆人是多麼的驚訝和震撼,他現在只關心一個問題。
李慕九和李慕月很詫異自家爹爹的失常,這個林婉茹,究竟何許人也?能夠讓心思一向內斂的爹爹如此失態,恐怕在爹爹心目中的地位不同凡響吧。
冷兮顏面上帶笑,看來是不會錯了。只是,那林婉茹,究竟是什麼人呢?聽他提及時那從靈魂深處帶來的情感和依戀,想必是他最爲親密的人——冷兮顏心思莫名,爲他而心痛心疼。
楊志雖然很早的時候就和沐辰一起長大,對於他的一些事情也是瞭解的,只是這個人,想必一直是深埋在主子心靈最深處的吧,如若不然,也不會有這深深的思念和痛苦的回憶——想必,是他最爲親近的人。
“她,是我孃親。”沐辰閉上眼睛,彷彿在做着天人交戰,最終艱難的睜開眼睛,緩緩說道。
“你孃親?那你是婉茹的孩子?她現在怎麼樣?過的還好嗎?”李濟元激動的問道,之前見這男子就知道非一般人能比擬,沒有想到居然是自己婉茹師妹的孩子,果然是人中龍鳳,器宇軒昂,才華橫溢,尊貴霸氣。
“她,很好。”沐辰想着那溫柔美麗的人,眼中泛着柔光。
“快,帶我去看看,一別這麼多年,甚是想念啊。”李濟元急不可耐的說道。由此不難看出,李慕月這風風火火的性格出自哪裡了。
“我,”沐辰眼中有着爲難和傷痛,“暫時不能。”
“不能?”李濟元激動的熱情瞬間冷卻幾分,回頭看見衆人一副受驚嚇的樣子,才發覺自己的失態。他輕咳一聲,隨即說道:“爲什麼?”
“暫時不能告訴你。”沐辰淡淡的說道。
“暫時不能?”李濟元那久別重逢的喜悅一下子被衝散了很多,當下方冷靜下來仔細思索。爲什麼不不讓他見婉茹一面呢?對方這麼找來,一切是不是太巧合?如果真的是那些有心人,便不難查出這些事情,難道,有假?
“咳咳,”李濟元輕咳一聲,想借以掩飾自己剛剛那得意忘形的樣子,“你說你是林婉茹的兒子?”
“正是。”
“可有憑證?”
冷兮顏心下鄙夷,現在纔想起來求證?未免太后知後覺了吧?如若不是對這裡的人熟悉,她都要誤以爲對方是冒牌的了呢。
李慕月暗自搖頭,一個勁的腹誹着:這丟臉的人她不認識。
聽了這話,沐辰側頭看着李濟元,正當李濟元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沐辰方開口:“你呢?”
言下之意是一物換一物,對方不放心,他也想要求個心理安穩——小心駛得萬年船,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凡事不得不謹慎小心。
李濟元被沐辰問的一滯,好笑對方既然找上門確認了,現在才問起信物什麼的?不過,也不在意,如果對方真的是婉茹的孩子,論身份,他還得尊稱對方爲主子呢,在這個時候,是萬萬開罪不得的。可是,如果對方是假冒的,豈不是陷整個無名谷於不義?李濟元不禁暗自着急,怎麼辦呢?
沐辰彷彿猜到對方的想法和顧忌,沒有多想,從衣兜裡拿出一塊黃色的圓形物事遞了過去。
李濟元接過沐辰手中的東西,定睛一看,再仔細查找那隱藏在其中的小字,驚訝無比,同時,從自己懷裡也掏出一塊黃色的物件,顯然與沐辰的顏色款式一樣,兩者放在手心,不斷摩挲,眼眶發紅,嘴張開合上又張開,卻硬是無法吐出一個字。
沐辰看着李濟元手中的東西,瞬間瞭然,也不着急,耐心的等着對方開口。
良久,李濟元終於調整好自己的心情,緩緩開口:“你是宸兒?”
“小侄墨宸拜見師伯。”沐辰雙手抱拳,彎腰行禮,相較於李濟元的激動,他可謂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如果不是那雙眸中散發出來的歡喜,旁人都要以爲認親這麼大的事,與沐辰本人無關了。
“你果真是婉茹的孩子。好,好,好。”李濟元喜極而泣,欣慰的說着,“當年的小不點,眨眼間都長成了一表人才器宇軒昂的翩翩公子,果然人中龍鳳天資卓絕。”
“師伯過獎了。”沐辰謙遜的說道,只是不知道想到什麼,眼裡劃過一道悲痛。
冷兮顏因爲從小的生活經歷,對於人的感情是相對敏感的,當然,面對冷宇森等人的虛情假意,想着多年來的願望,卻是陰溝裡翻船。因爲這事,她痛苦過,反思過,不過,這樣的經歷,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卻是難得的財富。冷兮顏將握着沐辰的手緊了緊,希望藉此給予對方無聲的安慰,告訴他不管發生什麼事,還有她。
沐辰感受到冷兮顏的擔心,回頭望向冷兮顏緊張的雙眼,勾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示意自己一切很好。
李慕九看着父親手上拿着的兩塊幾乎一模一樣的金絲玉墜,深邃睿智的眼眸閃過一絲瞭然,同時還有隱隱的激動興奮涌現,只是當視線經過冷兮顏的時候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呆愣,卻是很快便將眼裡的落寞很好的掩藏了起來——其實這樣也好。
李慕月看着自家爹爹一會悲一會兒笑一會兒又激動的奇怪樣子,納悶不已,——顏姐姐是自家人,那麼這男子論起來就是他們的姑爺,怎麼感覺兩人如久別重逢的親人一般?只是一個將內心的火熱熱情的綻放,一個卻將之細細收藏。這其中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嗎?
尤其是看到那兩塊一模一樣的玉墜,更是不解,那不是爹爹平時最爲心愛的隨身之物嗎?爹爹曾說過,這金絲玉世間罕見,怎麼姐夫也有?爹爹好像知道什麼!直到沐辰恭敬的喊李濟元師伯,她才恍然大悟,難道這就是爹爹以前師門的身份之物?
李慕月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對爹爹還不夠關心,要不然,怎麼一點都不知道爹爹以前的事情啊?此時的她不禁懊惱自己,虧爹爹那麼疼愛她,而自己卻是如此的不孝。不過現在彌補還來得及,於是給自己定下目標,以後一定要多多孝順,多多關心。想到此,她燦爛一笑,走到李濟元的身邊:“爹爹,這是?”
李濟元獨自沉浸在與故人相逢的喜悅中,被李慕月一說,方反應過來,拉着沐辰的手,面向李慕九和李慕月:“小九,月月,這是你們師姑的孩子,來,叫人。”
“師弟,”
“見過師兄,”
李慕九和李慕月抱拳行禮叫道。
“師兄師妹好。”沐辰當下也不矯情,這麼多年來,真正在自己身邊的親人少之又少,還不是很習慣這認親的場面。
“爹,你說他就是師弟,那麼…”李慕九想着爹爹一直以來的教誨,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了。
“此事稍後再說。”李濟元打斷了李慕九的話,雖然在場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但是凡事也要小心位爲上,況且這麼多年過去了,一切還得從長計議。
李慕九知道自家父親的意思,這麼多年都等下去了,也不急在這一時。不過,對接下來的事情卻是有着隱隱的期待,雖然他很喜歡這裡的生活,但是,那個熱血男兒不喜鐵馬錚錚寧願屈居深谷?他亦然。
“爹爹,原來他跟顏姐姐一樣,都是自家人啊。可是,我是叫他姐夫好呢還是師兄好?”李慕月怎麼想怎麼開心,不過這稱呼還真的讓自己爲難呢。
“這個…”李濟元也被問住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姐夫吧。”
“師兄。”
沐辰和冷兮顏異口同聲,只是沐辰卻是強烈的表達着自己對於這個稱謂的勢在必得。
姐夫多好?一來證明自己這顆名草有主;二來麼,那些準備或者正在打着夢兒主意的人就會知難而退,不再強求;三麼,他是真的喜歡,這樣才能表明他和夢兒是一體的,是不可分開的一部分。
李慕月看看沐辰再看看冷兮顏,最後決定不再更改稱謂。
師兄哪有姐姐親密啊?姐姐可以和她鑽進被窩蓋着被子聊天侃地,而師兄卻是不能。而且,姐夫不也代表一家人麼?
對於這樣的結果,沐辰很開心很得意,冷兮顏很懊惱很鬱悶,不過,這些都不會影響大家相聚相認的喜悅。或者說,那些只是生活的調劑罷了。
一邊的張奇和於海峰雖然對院子裡的場面感到詫異,不過很快就想明白了,也接受了。從他們懂事起就知道服從敬重老村長所安排的一切,也知道他們,包括他們的父輩,這麼多年的努力,只爲了等待,都在耐心的等待某一個時刻的來臨。
李慕九看着仍然興致盎然的父親,再看看天色,想想之前正在商討的事,只好硬着頭皮上前打擾道:“爹,有什麼進屋再說吧。”
“是啊,爹爹,姐姐和姐夫都在那裡,跑不了呢。”李慕月雖然擔心被問及關於盒子的問題被挨訓,但是,貌似剛剛說到無語無名谷的生死存亡?那這個和挨訓比起來,卻是完全沒有任何的可比性了。
“你瞧瞧我,把這個給忽略了。宸兒,阿九,月月,走,去我那裡。”李濟元被自家兒子提醒才發覺自己的唐突,趕緊拉着沐辰就走,不過到底沒有忘記當然首要的正事:
“張奇,你和海峰去通知所有的長老立即到我書房,就說我有重要事情宣佈。”一羣人快速的來到李濟元的書房,此時,李濟元已經將自己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了,
“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功夫,我們都老了。”李濟元不知道想到什麼,傷感的說道,“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那時還才兩歲…我們師兄妹也有好多年沒有見面了,不知道你孃親怎麼樣。”
“她一切都好。”沐辰張了張嘴,艱難的開口。
“嗯,等出去,帶我去看看她,這麼多年,我最不放心的久是她。”
“會有機會的。”沐辰冷不丁還不習慣這樣的氣氛,彆扭的說道。這麼多年來喜歡了冷漠,疏遠,僞裝,雖然面上沒有什麼表示,但是新心裡面卻也是相當欣喜的,很久以前就聽孃親說了這位可愛的大師伯,而自己的印象卻停留在那依稀年幼的光景。
“哎,老咯,還不知道有幾年好活的。”李濟元自哀自嘆。
“李伯伯老當益壯,還很年輕呢。”冷兮顏感受到李濟元的傷感,趕緊安慰道。
“就是,爹爹壯的如一頭牛。”李慕月挽着李濟元的手臂,撒嬌道。
“好啦,我只是感嘆一下而已。”李濟元無奈,沒有想到,一句抱怨的話語,卻被大家如此的關心,心中很是感動。
“兮顏丫頭,你剛剛所說的是否屬實?”衆人坐下來,在等待的空檔,李濟元朝冷兮顏問道。
“如果沒有猜錯,確實如此。”冷兮顏說道,“只怕,這信號彈就是爲了確認大家的位置,而他們此刻正在召集人手,依那人自負狂妄的樣子,相信很快便會到這裡了。”
“我無名谷一向深居淺出,究竟是什麼人?”李慕九壓下憤怒,問道。
“是啊,究竟是什麼人?而且,他們還算的這麼清楚。好像篤定了似的。”李慕月一想到因爲自己撿來的盒子惹得禍,心裡就恨的牙癢癢。
“慕容雲瀟。”冷兮顏緩緩開口,淡淡的說出一個名字。
“慕容雲瀟?”
“慕容雲瀟?”
“慕容雲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