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閣主冷哼了一聲,先前待他客客氣氣的不過是因爲念及多年時,自己曾落魄之時,被七皇子殿下所救,受人恩惠,此間救他出來給予他這閣主之位也是爲了報這恩惠。
但此間他卻糊塗的做了這樣的事情,讓他怎麼能夠安安穩穩的將這位子交給他,他能送他到這個地位,也能夠將他帶下去。
若鬧到了那個地步,他也不會再顧及當年的情分。
這司真派的弟子到底是同他老閣主親,還是同這新閣主親,自己心中有數。
滿閣的弟子看他能不能呼來喚去!
尉遲弈當然心中也明白,遂只是矢口否認着。
“是弟子聽錯了,都是弟子的錯,還望老閣主與閣主息怒啊。”那弟子快悔得腸子都青了,哪知道老閣主竟然這麼的衝動。
平日裡只道是他是閣主,便對他這樣客客氣氣的,但他作爲老閣主,不代表就卸下了所有包袱與身份,任憑他爲所欲爲。
一些事情就當是睜一隻閉一隻眼了,但這樣荒唐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此刻,場面僵持着。
尉遲弈淡淡道:“你去密室裡,將本閣主的大弟子與二弟子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隨從諾了一聲,便沒了蹤跡。
老閣主只是冷哼一聲,站在一旁不言話。
“莫要再氣了,本閣主真沒有那個作想。老閣主就原諒我罷。”尉遲弈道。
一廂無話,弟子跪在地上都不敢擡眼瞧,生怕自己被活活凌遲了去。
“既然老閣主還在生我的氣,那我便自請,除去這閣主之位讓老閣主消氣罷。”他道。
老閣主驚詫了一瞬,只是道:“老夫也沒有這個意思。”
“那?”尉遲弈面上看不出什麼過多的神情。
前者便抿嘴,一雙老眉橫豎,道:“罷了,人沒事便好。老夫回去了。”
“老閣主慢走。”他輕聲道。
“還不快走?”其對着跪在地上的弟子道。
那弟子深知老閣主的用意,便緊跟着連滾帶爬的離去了。
待二人完全離開視線之時,尉遲弈的面色才漸漸的陰沉下來,嘴中森然道:“老東西。”
一聲冷哼,他重重的擡手拍打在了輪椅上。
此間的密室裡頭,司真派的大弟子死在了下層,無人問津。
那二弟子匆匆趕進找尋,生怕其出了什麼意外。
而景與副統領那邊走着走着,便到了頭。
方纔不知爲何,突然有連續不斷的機關啓動,險些讓他們丟掉了性命,但驟然又停了下來,讓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頭,君無弦與姜瑾,還有祁同合須即墨幾人穩定了下來。
“怎麼回事?”祁匪夷所思道。
剛剛一陣地動山搖,甚至射出無數擊不完的箭,讓人筋疲力盡,若非突然停了下來,怕是隻有死路一條了。
君無弦緩緩的搖頭。
姜瑾看了一眼即墨,他似乎比先前好了許多。
合須有點不自然的瞧了眼自家主子,什麼也沒說。
那司真派的二弟子觸發了機關,掉落到了下層尋找,喚道:“大師兄,大師兄你在這裡嗎?大師兄。”
喚了又喚,喚了又喚,還是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響。
二弟子暗道還是不在這裡,去下一個密室看看。
但一瞬間,踩到了什麼似的,他大駭的緩緩移開腳步,低頭查看。
“是誰?”他仔細湊近看,摸索着,發現他身上有一塊令牌,正是司真派的通行令牌。
“大師兄!大師兄!”二弟子痛哭。
他探過其氣息,儼然已經沒了生氣。
“到底是誰!誰把你害死的!我要爲你報仇!”他一瞬間一拳擊下,而後帶着令牌在牆上一放,密室便打開來,進入到了下一個地方。
而此刻的景與副統領來回的躊躇着,這裡燈火通明的倒是方便一些,只是又是同上一層一樣,讓人難以琢磨透。
“先前我們是怎麼進來此地的?”副統領回想不起來了。
景也緩緩的搖頭,這裡太過於詭秘。
那二弟子帶着大師兄的屍體,一路憤恨的一個個密室找尋着。
但這樣多的密室,卻很難找到所要找尋之人。
合須彷彿聽到了什麼聲響,立即豎起耳朵貼在牆壁上。
驀地,他道:“有人在經過一間又一間的密室。”
“什麼意思?難道是司真派的人?”祁問道。
“司真派的弟子消失不見,死在了此處。想必被人察覺到。”君無弦淡淡道。
姜瑾皺着秀眉,若這樣說來,來人是過來尋仇的?
這樣一間間方便的找尋過來,也不知來的是多少人,接下來會有怎樣的危機。
她在心頭嘆息,一開始她根本沒有想那麼多,不知這江湖的水深。
僅僅只是想讓即墨去探聽探聽消息而已,怎料這一打探,卻是成了這樣一番的景面。
終歸究底,都是自己的錯。
“那敢情好!”祁忽然道。
“你們想,我們沒有辦法出去,但是司真派的弟子可以。何不趁此,利用利用一番?”他欣喜道。
合須不動聲色的仔細聆聽着,道:“快來了。”
“有幾人。”君無弦淡聲問道。
“約莫,僅一人。”他的耳力超乎的好,能聽得腳步聲判斷。
祁瞬時欣喜道:“就一人!就一人!太好了,我們的機會來了!”
於是幾人便在一起商議着。
而另一邊的景與副統領好似也聽到了密室的門被打開關閉的聲音,一時好奇不已。
也不知主子同姜大小姐他們,到了何處,會否是他們的聲響?
“這裡都探遍了。若真想出去,可能要等下一個進來。才能啓動另一個密室的開關。”景分析着道。
“小兄弟說的不錯,眼下我們只能靜靜的等了!”副統領搖頭嘆氣道。
希望主子他們能夠早些尋到這裡!
司真派的機關是密切相連的,這一點,讓人直直嘆息。
那二弟子帶着大師兄的屍體一路找尋着,莫不知祁等人已經靜靜的候在了密室的門前,就等着打開此密室,一擊中的!
瞬時!密室的門緩緩打開!那二弟子瞧見了幾人愣了幾瞬,便將大師兄的屍體放在一旁,怒吼道:“我要殺了你們!爲我大師兄報仇!”
祁這時候找準方位,對着其就是一陣的敲頭,利刃貫穿其頭顱,鮮血直流。
這是第二次殺人,他在心中默默道。
另一邊的密室已經緩緩打開,君無弦與姜瑾,合須帶着即墨進入。
祁只是擦了擦滿臉的血,快速的跟了過去。
下一個密室,是長長的道,燈火通明。
景與副統領在這條長道的末端,彎彎繞繞的。
“主子!”他一聲喚道。
君無弦聞聲,便見到景過來叩下道:“主子。”
而後副統領也跟着過來,見自家大小姐完好,心中便安心了不少。
姜瑾此時纔有機會問道:“統領大人,我父親可來了?”
其緩緩搖了搖頭道:“將軍他顧及朝廷不能涉足江湖,恐走漏風聲,便喚我過來。不過外頭,皆是我們的人。”
她瞬間心中的石頭落下,生怕父親因爲擔憂她而冒險過來。
“大小姐你這衣裳是……”副統領一直很想問,但是沒有空頭。
她身上的衣裳分明就是男子的。
祁聽到了聲音,摸了摸鼻子道:“是我的。”
姜瑾心中一痛,眼神很是不自然。
君無弦默默的將她攬了過去,溫聲道:“方纔姜兒的衣裳因被人追逐遂扯了去,這位公子想是顧及名節,便相助了一把吧。”
祁聞聲,黯淡了眼神,其實真相不是這樣的,但現在卻不能說。
他便點了點頭。
而前者將自己的外衫褪了下來,披在了姜瑾的身上,她的心頭暖了暖。
他總是時常這樣,爲自己着想。至於那尉遲弈之事,她想回去再同他說。
“這位小兄弟看起來受傷很重。”副統領看着即墨道。
“這是我的貼身侍衛即墨。”姜瑾有些愧疚。
“原來是大小姐的侍衛……”副統領遲疑着,從身上拿出藥丸遞給其,說是上好的藥,可以很快使內腑平穩。
即墨道了聲謝,便立即吞嚥了下去,使自己嘗試着漸漸恢復。
“真是奇了怪了。”祁忽然道。
“你們看,如果我們方纔那密室的門打開了,理應這裡也可以。但卻絲毫沒有反應。”他突然暗道一聲“糟糕!”
姜瑾皺了皺眉頭。
“方纔忘了取那司真派人身上的東西了,他身上肯定有什麼通行的東西可以隨意出入。哎呀真是我這腦子,悔死了悔死了喲!”祁瘋狂的撓頭。
這麼一說,衆人也明白了過來。
但是現在也過不去了,只能往前走。
老閣主回到房內,便喚來了弟子詢問,“你大師兄和二師兄回來沒。”
弟子搖了搖頭道:“還沒。”
“不可能的事情,你親自去看看。”他吩咐道。
弟子便諾了一聲,守在那密室的外頭來回的徘徊着。
怎麼大師兄和二師兄去了這麼久也不見他們出來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他們在裡頭,碰到了什麼機關,已經出事了嗎?
弟子強迫自己不要去亂想,但越來越焦慮,不知等了多久,終是回去通稟道:“老閣主,大師兄與二師兄,還沒有出來。”
老閣主本身也是有些急躁,便道:“閣主可將所有的機關都關停了?”
他不想去摻和一腳其自己的事情,也對抓來的人就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現在可好,爲了抓幾個人,還要動機關。
“好像都停了。”弟子遲疑道。
不應該呀,如果機關都停了的話,二人又有出入的令牌,應該很快就能夠出來了。
如果不是在裡頭出了什麼事情的話,不會這樣慢的。
“老閣主,大師兄和二師兄不會早就出事了吧。”他指的是機關之前。
若真的是這樣,只怕他們凶多吉少了!
“老閣主!老閣主你要去哪兒!”弟子急急的追過去。
素日裡頭他們做弟子的都知曉,大師兄與二師兄是最受老閣主疼愛的,現在他二人同時出了事情,老閣主想來是不會置之不理了。
尉遲弈的隨從知曉自家主子是絕對不會真的讓他去看看那二人如何了的,所以在老閣主與弟子先前離開的時候,就原路折回了,並不打算關那二人的死活。
“閣主。”隨從又繞了一圈打聽回來覆命道。
見他不言話,隨從便自行開口道:“老閣主見寶貝弟子還未出來,自己便進去了。”
尉遲弈聞言,眉間陰然了一瞬,道:“你說什麼。”
這老東西!當真是荒唐!若此番他在密室裡出了什麼意外,他這新閣主的位子必然不會被司真派所接受,定然會怪到他的頭上來。
“快去將老閣主帶回來!”他發狠道。
隨從本以爲自家主子不會在意的,但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便詫異了幾分去辦了。
該死的老不死,爲了兩個沒用的弟子,不顧自己的性命。
若要死便擇日再死,死在了今日這事上,他如何服衆?
尉遲弈面色陰沉沉的。
弟子一直在身後阻攔道:“老閣主,老閣主萬萬不可啊!三思啊老閣主。”
“老夫的兩個最得意的弟子都在裡面遲遲不出來,讓老夫如何安心!”密室門緩緩的打開,他絲毫沒有猶豫的走了進去。
弟子想想,必須得跟過去,於是便一道隨同其進了密室。
尉遲弈的隨從跟後趕到,默默跟着兩個人進入。
祁撓着頭無比的懊悔,方纔怎麼就沒有想到呢真是,若是得了通行之物,定然就可以早些出去了,眼下不知還會不會有司真派的弟子進來探尋。
讓他們發現也不知要等到多久呢!
即墨已經恢復了許久,再加上合須源源不斷的療傷,現在已經不需要由人攙着的,雖然看起來依舊疲弱不堪,但到底能夠自行的行走。
“沒事便好。”姜瑾心頭的愧疚也能少一些了。
君無弦將她默默的攬到自己的身旁,低語道:“姜兒如此,會讓本候吃味的。”
此話,讓耳尖的祁聽到了,心頭百感交集。
她暗道他愈發的不正經了,現在這樣的場景還能夠打趣。
老閣主渾身氣焰的拿着令牌一路過了一道又一道的密室,最終看到了人。
“大師兄!二師兄!”那弟子哭着跑過去,跪在了地上。
此時的地上已經成了血泊。
老閣主渾身像是被抽空了一樣,緩緩的不可置信的靠近過去。
“老閣主!大師兄與二師兄死了!一定要爲他們報仇啊!”弟子哭着道。
回頭去看人的時候,已經如一塊木雕一般一動不動。
“老閣主,老閣主你怎麼了!”弟子過去詢問。
但見其的嘴角開始漸漸的溢血,一大口的血噴薄了出來,緩緩的倒在了地上。
“老閣主!你不要嚇弟子啊!”他吃驚的一併跪下接住其身子。
隨後而來的尉遲弈的隨從趕到,立即從身上拿出一顆救心丸,給他服了下去。
過了好長時間,其才漸漸的緩了過來。
“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老閣主千萬不要這麼說,你還有我們這些弟子啊!”
“死了,都死了,都死了……”其只是什麼也聽不見似的,一直反覆重複的唸叨着這句話,沒有停歇,面上看上去沒有氣息一般,一雙老眼空洞。
隨從搖了搖頭,心中甚是鄙夷。
“快扶老閣主回去,閣主有令。”他道。
WWW ▲t tkan ▲¢O
弟子拼命的點了點頭,將其漸漸扶了起來,道:“老閣主我們快些出去吧。”
“不,不出去,不出去……就讓我也死在這裡好了,死在這裡好了……”
尉遲弈的隨從看着,恨不得一掌拍死算了,但是主子不希望其死。
他便順手一擊,老閣主暈了過去。
“你做什麼啊!”弟子一臉怒氣道。
“爲了老閣主好,他二人由我帶回去,快些出去。我要回去同閣主覆命了。”隨從言完,便將地上的屍首撈了起來,一個肩膀一個的面無表情的舉了出去。
這弟子也不容多想的,便將老閣主給費力的帶了出去,走之前,心中憤恨,將機關又都重啓按了下去,讓那些人自生自滅吧!就當是給大師兄與二師兄報仇了!
幾人走了出去後,密室的機關開始漸漸啓動了起來。
君無弦等人感受到了震動,與先前一樣。
“不好,得趕緊出去,這回他們是玩兒真的了,該死的!”祁大喊道。
瞬間,從四面各方射出來無數的箭,君無弦帶着姜瑾躲避。
剩下的幾人分別應付着箭,顧不得那麼多了。
另一道密室在此漸漸打開,忽的右側有針板而來,與此同時左面的密室門突然打開了。
看樣子,是機關卡殼了。
等人立即心領神會的一邊擋着箭,一邊朝着下一個密室過去。
但一進入了下一個密室,那針板卻似狗皮膏藥一般黏人不已,竟順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