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緩緩而行,過了約有頓飯時分,在一座依山而建的大莊院前停了下來。
鐵青衣面紅耳赤,路上一動也不敢動。
田馨兒吐氣如蘭,始終緊緊依偎,青年但覺渾身上下燥熱難當,心裡卻又絲毫不升反感,臉上一片古怪神色。
田馨兒柔聲嬌笑,手指在鐵青衣腰間掐了一下,撇嘴道:“還凌空取物的的大英雄呢,我看就是個熊蛋包!”
下了馬車,只見庭院裡飛步迎出十數個粉衣少女,一字排列。
顧七娘引領衆人穿過庭院,直入廳堂。
齊巧巧早備好了上等酒宴,三張桌子居中分列。
逍遙子和鐵青衣兩席間山珍海味應有盡有,方一鳴、車九等人輪番獻酒向逍遙子致敬。
一僧、南絕都是傳說中的一代高人,武林中難得一見。雷震等人能與之同堂暢飲,人人殊覺榮焉。
靈丘大師由南宮鶴和顧七娘率領血劍門的大弟子齊巧巧親自作陪,一席色香味俱佳的素席,愈加顯示出血劍門的獨到用心。
靈丘大師雖說超然物外,早不爲口舌之累,亦不由忍不住讚不絕口。
田馨兒當然和鐵青衣坐在一處,就數他們這一桌的人數最衆,蔡一耳三人加上高漁和段無邪,足足七人。
不過,這一桌的氣氛卻不如其他兩桌熱烈。
高漁五人只是悶頭吃飯喝酒,稍有目光遊移,一不小心就窺見嬌滴滴的美人對着青年柔情蜜意的情形。
幾人趕緊再垂下頭避嫌,唯恐惹得女郎心生不悅而橫眉冷目。
漸漸火紅的太陽收斂了光芒靠近西山,餘輝映襯着天邊的晚霞,揮灑下大地一片金黃色。
一頓豐盛的慶賀喜宴,終於在其他兩桌人歡聲笑語中和高漁五人忐忑不安的心情裡隨着日暮姍姍結束。
飯畢,血劍門弟子上得茶來。
南宮鶴瞧得清楚鐵青衣坐在大廳裡渾身不自在,故意打個哈欠,起身道:“七娘,兩日路途勞頓,想必大家也都有些疲累,不知休息的地方在哪裡?”
齊巧巧躬身施禮,知他和師傅關係匪淺,恭謹答道:“南宮幫主,住宿地方均已安排妥當。”
血劍門財大勢重,總舵外觀不顯堂皇,但佔地數十畝,裡面院落千檐萬脊,重門疊戶。
各處庭院門口都俏然把守着兩個血劍門的藍靴粉衣少女,個個亭亭玉立,英姿颯爽。
鐵青衣一行人,被安排在一處寬大的庭院中。
應田馨兒強烈要求,由燕靈珠親自陪同,下榻在鐵青衣隔壁的一處雅緻的小院內。
田馨兒剛剛洗漱完畢,忽聽得院子裡靴聲橐橐,有人走近房門。
燕靈珠咔噠推開門,只見把守門外的一個圓臉粉衣少女笑嘻嘻道:“靈珠師妹,那位鐵公子在院門外要見田姑娘。”
田馨兒欣喜逾恆,嬌笑道:“靈珠妹子,我家那小白袍來看我啦!”
燕靈珠鼻子哼了哼,不知爲何突然間氣不打一處來,冷冷說道:“小桃師姐,你去告訴那人,血劍門的規矩,夜晚不許會客!”
小桃一愣,圓臉上一片狐疑,渾然不知本門何時立下如此新規。
但一想到小師妹一向爲師傅器重溺愛,或許新近頒發了門規,自己還未得到傳訊也未可知。
當下應允一聲,正欲轉身,田馨兒急忙拉住她,說道:“別忙走,我隨你出去便是!”
另一手指着燕靈珠,嘻笑道:“你這小丫頭,一肚子鬼心腸,莫道姐姐不曉得你甚麼心思!”
燕靈珠俏臉一紅,小聲嘀咕:“我能有什麼鬼心腸,你又曉得了?”
三人來到門外,鐵青衣負手而立,見到燕靈珠,笑問道:“靈珠妹子,你好!”
“壞人!”燕靈珠飛個白眼,氣鼓鼓道:“一點也不好!”
“咦,”鐵青衣奇怪道:“是誰不開眼,惹得小妹子一肚子的氣,鐵大哥幫你修理他!”
燕靈珠環顧他和田馨兒,嘟着嘴道:“你們兩個人都是壞人,我一看見你們倆在一起有說有笑就生氣。”
田馨兒詫異道:“靈珠妹子,你這麼說可就不仗義啦,姐姐當初可是爲了救你才受那高老頭的窩囊氣,你總得領這份人情吧?”
燕靈珠癟嘴道:“你不說這事還好,一說起這事,我都恨不能當時就讓那老頭抓走我。剛開始我還心懷感激的傻傻去找師傅和南宮幫主救你,後來我想明白了,你明明就是利用救我的這件事別有居心!”
田馨兒悠然說道:“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救了你,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受人恩惠,當涌泉相報,這是武林人必須具備的常識。你身爲堂堂‘血劍門’的弟子,總不能恩將仇報,被天下人嗤笑吧?”
燕靈珠爲之氣結,偏生又無法反駁,跺腳道:“我不和你說,我去找師傅。”轉身氣昂昂而去。
鐵青衣苦笑道:“小妹子心地單純,出言無忌,田姑娘你何必非要和小妹子爭長較短?”
田馨兒看着燕靈珠遠去的身影,意味深長的道:“你呀,一個大男人怎麼懂得女孩子家的心思,這小妮子有了煩惱哩。”
鐵青衣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兩個把門的粉衣少女吃吃輕笑。
田馨兒一斂笑容,躬身迎客,正色道:“貴客光臨,小女子不勝榮幸,請!”
鐵青衣邁步進入庭院,只聽身後兩個少女竊竊私語。
小桃道:“紫菱姐姐,你道靈珠小師妹爲何生氣?”
另一少女紫菱悄聲道:“定是小師妹春心萌動,八成是喜歡上了鐵公子......。”
小桃嘻嘻笑道:“我看紫菱姐姐一雙眼珠子不停的圍着鐵公子轉,莫不是姐姐也春心萌動,喜歡上那鐵公子......,哈哈.....,哎呦......。”
紫菱用手去瘙小桃的癢,兩人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團,儘量壓低聲音,不給人聽見。
但鐵青衣和田馨兒都是內功深厚之輩,兩個少女的細語輕聲都一字不落的傳入耳中。
若是李妍必定勃然大怒,非得鬧騰一番不可,田馨兒只是淡然一笑,說道:“你不是在擂臺上說,爲人當如慧遠大師,受萬人敬仰,方不枉此大好男兒身嗎?依我看,你已經遠遠超越了慧遠大師。”
鐵青衣面色酡紅,搪塞道:“大師德性高潔,望重武林,田姑娘莫要取笑鐵青衣。”
“我說的可是心裡話。”田馨兒嬌笑道:“慧遠大師再望重武林,敬仰的羣體也無非是一衆江湖豪傑。而你,我看卻是江湖上少女們的夢中英雄哩。”
鐵青衣唯有報之以苦笑,轉移話題:“田姑娘,鐵某專程一人前來拜會,其實是有一些話想當面和姑娘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