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沈碧瑤突然笑了出來,道:“要真都按你說的乖乖嫁人,那我現在的娃應該都能上街打醬油了。嫁人是一輩子的事,自然要自己瞪大眼睛去挑,怎麼能只聽別人說就隨便嫁了?要是沈夫人是真心爲我四妹妹還好,可關鍵是,她就是個勢力眼,心裡只有自己的親女兒。若是沈夫人真逼我四妹妹嫁人,我就帶她走。”
“這……”易聞不知該如何接話了,只轉頭望着古璟瑄。
古璟瑄非但沒有順着易聞的話勸阻,反對沈碧瑤說道:“即是如此,那今日便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們便啓程吧。”
“好。”沈碧瑤低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宮月,道:“那她,你們就自己解決吧。對了,今天我住哪?這裡還有我房間嗎?”
古璟瑄道:“有。”
易聞也道:“沈姑娘的房間一早便派人收拾了,還是在樓主隔壁。”
“哦,梨花呢?說起來,從剛纔起就沒見着她。她還在這裡嗎?”沈碧瑤問。
“梨花兩年前被我調去分部的客棧裡去打雜子,如今已是那裡的老闆娘了。”易聞笑道。
“呦,不錯嘛。”沈碧瑤挑眉一笑,調侃道:“梨花是個好姑娘,性子好又能幹,那個掌櫃的有福了。”
說罷,她一擺手,衝兩人打了個招呼就自己回房休息去了。
這幾天又是趕路又是教師叔公做飯,也累得不輕,好不容易有高牀暖枕,自然要抓緊時間好好休息一下。
沈碧瑤剛一走,易聞就忙把房門關上,一臉焦急地對古璟瑄道:“樓主,你怎會想到邀沈三姑娘一同回京呢?若是被她發現了你的身份,那該如何是好?”
古璟瑄道:“被她知道又有何妨?我本不打算瞞她。”
易聞一愣,詫異地盯着古璟瑄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樓主,你……莫不是真的看上沈姑娘了?”
古璟瑄把臉一別,表情彆扭,沒有辨解。
易聞見狀,心中便已然明瞭。他道:“樓主,你的身份非同小可,若是此事宣揚出去,那對朝廷,對聽風攬月樓,都沒有好處。若是大家都知道了聽風攬月樓其實是皇上的暗線,你要如何立足,皇家的顏面又將至於何處?”頓了頓,他又道:“還有一晚,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
古璟瑄卻斷然道:“不必考慮了。此事,她就算知道了,也必定不會說出去。她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
能將家國天下放在心上的女人,定然能明白此事的嚴重性。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沈碧瑤那番話着實讓他大開眼界。他從未想過,一個女人,一個被他認爲是愚笨的女人,竟有如此氣魄和胸懷。
且不說她能做多少,但凡能有這種氣度,便已屬不易。
沈碧瑤,確實與別的女子,大有不同。
易聞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他也相信沈碧瑤並非歹人,可江湖險惡,沈碧瑤又初涉江湖,沒什麼經驗,難免輕信他人。若是樓主的身份傳了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離開之際,看了看倒在那裡的宮月,擡手把她抱了出去。
半夜,古璟瑄睡得正香,忽然隱約聽到有人呼救,仔細一聽,竟然是從隔壁房中傳來的。
古璟瑄來不及多想,即刻起身打開了書架上的機關一看,沈碧瑤果然又做噩夢了。
忙走到牀邊將她喚醒。
“碧瑤,碧瑤你醒醒。”
沈碧瑤緩緩睜開眼,看清楚眼前的人影之後,無力地抹了把頭上的冷汗,撐着身子坐起來,道:“不好意思,又把你吵醒了。”
“無妨。”古璟瑄道:“近日,你常做噩夢?”
沈碧瑤有些頭疼的撫着額頭道:“不知道爲什麼,跟師叔和師叔公在一起的時候,就沒做過噩夢。可一離開那裡,就總是會夢到阿柯木來向我索命。”
沈碧瑤無奈地想,果然還是師傅那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霸道氣場比較辟邪嗎?
一想到師傅大人的氣場,沈碧瑤不禁看看了眼前的古璟瑄。
雖然樓主大人無視人的功力和霸道的氣場沒有師傅那樣不可一世,但兩人基本都是高冷男神範兒十足,又都是武功高強的人,說不定,樓主大人也能辟邪啊。
於是,沈碧瑤衝古璟瑄齜牙一笑:“樓主,不然,你陪我一起睡,給我壯個膽吧!”
“啊?”古璟瑄一僵,頓時腦海裡一片空白。
她這話……是何意?難道……
沈碧瑤也立刻反應過來這話有歧義,連忙擺手解釋說:“別,別誤會,我只是說,不要把這牆合上,有人在旁邊,我說不定就不怕了。”
聽完她的解釋,古璟瑄點了下頭,淡淡道:“好。”
躺在牀上,聽着沈碧瑤若有似無的呼吸聲,古璟瑄完全沒有睡意。不多時,沈碧瑤的呼吸平順下來,沒過多久,換又變得急促慌亂起來,似乎在小聲地說着夢話。
又過了一陣,她的呼吸又重新恢復了平順,睡得越發沉了。
見她沒再做噩夢,古璟瑄也就放心下來,安心睡了。
一覺睡到天大亮,沈碧瑤起牀伸了個懶腰,還迷糊着眼睛坐起來,就直接反中衣帶子一扯。正準備把衣服掀開脫掉時,忽然想起來旁邊還有人睡,立刻清醒,飛快地把衣服合上,轉頭朝古璟瑄那裡一看。
果然見他已起身,此時正十分尷尬地把頭轉向別處。
“呵呵,樓主早。”沈碧瑤尷尬地打了個招呼,然後立刻問明瞭機關處,把機關合上了。這才鬆了口氣,把睡得皺巴巴的中衣換了下來,穿戴整齊,出去打水洗漱了。
此時,易聞早已把出行的東西準備好了,只等他二人起身。
沈碧瑤一見他,便笑問道:“宮月怎麼樣?”
易聞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方纔去看過,還沒醒。你對她下的到底是什麼藥?爲何我的解藥一點用也沒有?”
沈碧瑤故作神秘地笑了笑道:“此藥名叫三步倒,迷藥,百分百破內防,三步必倒,若無我的獨家解藥,可足足睡上三天。”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來,倒了一粒藥丸給他,說:“這個便是三步倒的解藥,等我走了之後,你再給她吃吧,吃了就能醒。”
易聞接過,仔細聞了聞,收了,問道:“百分百破內防……是何意?”
沈碧瑤道:“意思就是,這種迷藥是沒辦法靠內力逼出來的,只要你中了,無論你內力有多高,也三步必倒。”
易聞眉頭一皺,道:“當真如此厲害?”
“那是當然。”沈碧瑤道:“三步倒與引一起用,乃是必殺技。除非你不中招,不然的話,就會像宮月那樣,嘿嘿……”
易聞心中瞭然,引定是當初沈碧瑤刺宮月那一針上所塗的藥物了。一想到似宮月這般武功高強的人,都能輕易中招,便不禁問道:“這兩種藥,你是從何處得來的,爲何我從未聽過?”
“我的藥都是我師叔公那裡拿來的,不過,我常用的一些藥,我已經從他那裡學了怎麼做了。”沈碧瑤道。
“你師叔公?”易聞還待再問,可此時古璟瑄已經出來了。
古璟瑄看到易聞,沒看到宮月,便問道:“宮月呢?”
易聞回道:“還沒醒,不過沈姑娘已經把解藥給我了,稍後便去給她服下。”
古璟瑄點了點頭,道:“時候不早,啓程吧。”
乘扁舟渡湖,湖的對岸,早已準備好了馬車。再一次坐了這輛熟悉的馬車,沈碧瑤只覺得十分懷念。
時光如流水啊,不知不覺就已經過去三年了,大姐和二姐早就出嫁了,也不知道現在的京城變成了什麼樣子。
車簾放下,車子緩緩地移動起來。沈碧瑤忽然笑了一聲,若來了古璟瑄的注目。
“你知道我當初是怎麼逃出京城的嗎?”沈碧瑤突然問道。
古璟瑄立刻就想到了當初沈碧瑤逃出京城時的情形。
沈碧瑤指了指腳下說:“扒馬車。而且還扒得是瑄王的馬車。現在回想起來,我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當初的機智。”
古璟瑄聽罷,忍不住笑了出來。如此荒唐的做法,她竟然還覺得自己機智?一想到沈碧瑤當初從馬車底下爬也來是那狼狽的模樣,古璟瑄就差點破功。
沈碧瑤渾然不覺,自顧自地回憶說:“如果當初我不逃婚,現在,肯定生不如死。”
想到當初那個要娶她的老色鬼,沈碧瑤就一臉厭惡的搖了搖頭,補了一句道:“真嫁給那樣又老又醜的老混蛋,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如果沈夫人也逼着我四妹妹嫁給那樣的人,我一定要把她帶走。”
古璟瑄看了她一眼,道:“你似乎與四姑娘關係不錯。”
“是啊。”沈碧瑤道:“我娘在我生下來的時候就死了,我爹,呵,我壓根就不想叫他爹。整個沈府,就是四妹妹一個人對我好,我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她了。”
府裡五個姑娘,真正得到過父愛的,恐怕一個都沒有。而她更慘,連親孃都死得早,更加孤苦伶仃。古代就是古代啊,大男子主義嚴重得很,還重男輕女,男人不關心自己的女兒都好像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