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遠侯立刻就下令備膳,留下沈碧瑤她們一起吃飯,更讓人把趙延欣從房裡拉了起來。
趙延欣聽說東方笑來了,並且自家爹媽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頓覺不可思議。一見着沈碧瑤,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來問到底發生了何事?爲何僵持了這麼久的事,自家那固執到家的爹媽忽然就答應了呢?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啊。
當聽完沈碧瑤的解釋時,趙延欣大呼“不可”。
“東方乃是江湖第一神偷,怎麼入贅?如此一來,他如何還能在江湖中混得下去啊?不可不可!”趙延欣說着就要去找自家爹理論。
沈碧瑤連忙一把拉住她,道:“我的大小姐啊 ,你可消停點。我好不容易讓你爹孃同意把你嫁了,你這個時候去搗亂,還想不想成親了啊?”
“可是,我不能讓東方……”
“什麼你讓不讓,人家自個兒願意。再說了,入不入贅只是個說法,等你們成了親,大門一關,屋裡過什麼日子,誰管的着啊?你要真想嫁給東方,就在這裡等着穿嫁衣吧,剩下的事讓東方去跟你爹媽談,你別管了。”沈碧瑤死抓着趙延欣不放,就是不讓她去搗亂。
而堂前那一桌男丁上,鎮遠侯正興致高昂地給東方敬酒。酒過三巡之後,鎮遠侯拍着東方的肩膀道:“賢婿啊,既然你與欣兒是郎有情妾有意,不如擇日讓親家過堂,咱們好商定一下成親之事。”
東方笑道:“岳父大人有所不知,小婿乃是一名孤兒,無父無母,只有一干娘撫養小婿成人。不過,乾孃人在江南,我過幾日就回江南,將乾孃請來提親。”
“只有乾孃?”鎮遠侯一愣。
東方笑點頭道:“只有乾孃,乾孃還有一個兒子,與我一般大,但是乾孃從不曾提過我那兄弟的爹的事,一直都是乾孃一人撫養我倆長大。”
鎮遠侯聽罷感嘆道:“你乾孃孤身一女子,要把你二人撫養成人,也是不容易。賢婿請放心,我趙家也是貧苦出身,斷然不會瞧不起孤身女子。”
三天之後,東方笑就回江南去了。沈碧瑤功成身退後,也窩回了自己的小院裡,繼續修養。
沈碧瑤醒來之後,皇帝派人來過一回,除了來探望沈碧瑤之外,主要還是想她提一下瑄王已經兩年不曾上朝之事。
沈碧瑤一聽就懂了這弦外之音,轉背就把古璟瑄轟去上朝了。
修養期間,沈碧瑤沒事,倒是經常去呂輕靈的店裡與她閒聊,去得多了,就發現了一些小情況。
“輕靈啊,你這裡有不少胭脂水粉,都是江南貨吧。”
“是啊,江南的東西在這兒少見,賣得好。”呂輕靈回道。
“這倒是,不過,你拿起貨來不大方便吧?”沈碧瑤一臉疑惑地問。
“也沒有太麻煩。”呂輕靈笑着隨口應付了一句,顯然不願意多講。
“哦?”沈碧瑤挑眉,拿起一盒桃紅胭脂放在鼻下嗅了嗅,道:“這盒人面桃花,在江南是賣五兩銀子一盒,你這裡賣十兩,看起來是賺了不少,但從京城到江南,路途不遠,光一路吃住都不止這麼點銀子。更何況,你整天守在店裡,也壓根沒功夫去江南拿貨吧。”
“我,我都是拖人帶過來的,順路。”呂輕靈笑着回道。
“順路?哪有這麼多人會順路從去江南那麼遠的地方?”沈碧瑤往椅子上一坐,撐着腦袋勾着脣衝呂輕靈勾勾手:“老實招了吧。說,貨源是誰供給你的。你這貨賣得比我大姐還便宜,肯不是可能是從我大姐那裡調來的。”
呂輕靈突然就紅了臉,無論沈碧瑤怎麼問,也不說了。
沈碧瑤問了一陣,問不出個緣由來,覺得無趣,就回了家中。
又過了一陣,沈碧瑤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輕功也能利落地飛了,這時,杜若娘也帶着樓裡一衆姑娘到京城了。
一衆風姿綽約的姑娘來初到京城,十分引人矚目。沈碧瑤一聽杜若娘與帶着姑娘們都來了,就把人接來了府裡,當天晚上就開宴慶賀了一番。
倩兒更是一見人就撲了上來,抱着沈碧瑤撒嬌發嗲:“聽說你大病一場,睡了兩年,人家都快急壞了。差點就拋下乾孃來京城尋你,你個沒良心的,沒事了都不同人家報個信,就知道讓人擔心。”
沈碧瑤摸摸她的青絲,哄道:“好了好了,你這不是來了嗎?這次可是來幫東方娶媳婦的,別鬧,乖。”
倩兒直起身來,一撩頭髮,傲然道:“好吧,看在我們家東方好事將近的份上,姐姐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你這一回好了。”
吃喝笑鬧一晚,第二天,杜若娘就正裝打扮好,帶着東方扛着那把盤龍咬金大刀去上門提親了。沈碧瑤也被拖了去,因爲杜若娘說她是媒人。
媒人……沈碧瑤當時的表情簡直可以用崩壞來形容。媒人,呵呵,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如花般的形象來。
一直到坐在堂上,沈碧瑤還在問杜若娘:“杜若娘啊,成親的步驟我可是一竅不通,你讓我當媒人,那我絕對能把這婚事搞砸了。”
杜若娘道:“你不懂,我懂就行了。你只要坐到席上吃你的媒人酒就行,其他的有我呢。”
鎮遠侯也忙道:“能讓和豐郡主當這個大媒人,老夫也是深感榮幸。”
閒話說完,就該說正題了。杜若娘是上門提親的,自然不能等女方父母先開口,於是就先一步道:“親家公,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跟我說過了,說是要入贅要您家……”
“親家母莫要見怪。”侯夫人連忙打斷道:“強要東方公子入贅之事,我夫婦也不會如此蠻不講理。只是,我家那閨女嬌生慣養,實在是過不了江湖中那打打殺殺的日子。不過是想要個藉口留女兒在身邊過日子而已。我夫妻就這麼一個女兒,若是嫁個天南地北的夫婿,後半輩子難再見一次,我夫婦那是斷然不肯的。”
杜若娘捂着嘴呵呵直笑:“親家母說得是,我家這個臭小子啊,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也是我打出生起就帶到大的,可自打他十三歲之後就不着家了,我這個做孃的想要見他一回都不容易。”
侯夫人忙道:“親家母辛苦了。”
杜若娘又擺擺手道:“辛苦倒說不上,江湖人嘛,早就過慣了這種日子,倒不如親家這般時時念着。我此次來,就是想說,我家這臭小子啊,能娶上媳婦我就謝天謝地了,至於他入不入贅,我也不管。親家要是不嫌棄他在江湖裡名頭不好,就替我收了這個不孝子吧。”
“不不不,親家母主重了。”侯夫人連連拒絕道:“我夫妻二人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東方公子在江湖上的名號,我夫妻二人也聽兒子提過,說東方公子在江湖上一呼百應,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我二老也不是一定要東方公子入贅,只要答應成親後與小女在京城安家,時時能讓我見上女兒一面,不成日擔驚受怕,我夫妻二人就心滿意足了。”
沈碧瑤聽罷噗嗤一笑,轉頭對杜若娘說:“這感情好啊,天上掉下了俏媳婦,趕緊拿聘禮給定下來啊。”
接下來談得就很順利了,兩相情願,有來有往,聘禮一送,信物一拿,這門親事就算是定下來了。
沈碧瑤回到家之後,古璟瑄已經在小院裡等着她了。才一坐下,古璟瑄就往她手裡塞了個東西。沈碧瑤拿起一看,竟是那塊飛龍白玉。
“給我這個幹嘛?”沈碧瑤不解地問。
“這回可不能說不要了。”古璟瑄道:“這是給你的信物。定親信物。”
“呀,那我是不是也得給你個信物才行啊?”沈碧瑤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麼能當定親信物的,最後索性拆了根千機弦下來給了古璟瑄。
“就這個吧,雖然沒這玉名貴,可也是世上少有,很難做的。”
“好。”古璟瑄笑着收進懷裡,無比珍惜。
定親信物都交換了,兩個就算是真的定下親了。
收好玉佩,沈碧瑤突然又問他:“關於命理的事,你有去問師叔嗎?”
古璟瑄回道:“不曾。”
沈碧瑤有些驚訝:“爲什麼不問?你不是挺在意這個嗎?”
無璟瑄搖搖頭道:“無妨,我既已決心與你在一起,不論生死,問惑不問,都不重要了。”
“哦。”沈碧瑤若無其事了點了點頭,可是古璟瑄越是不問,她心裡卻越覺得各種好奇。忍不住懷疑古璟瑄不問是不是因爲怕知道結果而不敢問。
於是,第二天古璟瑄去上朝之後,沈碧瑤特意起了個大早,趁古璟瑄不在,跑去了師叔那裡,想把這事問個清楚明白。
“師叔,照你們的說話,古璟瑄他的克妻克子之命,能克得死我嗎?”沈碧瑤一開口就直接問了。
陸璇璣坐在佔臺前,盯着佔臺上的八卦盤沉默良久,最後搖了搖頭。
“無命之人,卜算不出因果前塵。你既已是死命,自是無法再被人所刑剋。”
沈碧瑤心頭一喜,道:“這麼說來,就是我不會被古璟瑄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