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突利說完之後,鐵木真霍然起身,微笑着走下臺階,說道:“先生說的很棒,很有道理,但是.......本人全都不答應!”??
突利原本想要繼續說下去,此時滯了一滯,他也料不到,對方會拒絕得如此乾脆:“鐵木真首領.......莫非是想要死撐?不兒爾罕山區雖然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但先生莫不會真能擋住我突厥的百萬雄獅吧?”
鐵木真搖了搖頭,悠悠地透着帳門望着天際,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事關整個乞顏部的大事,我又怎麼會意氣用事呢?我只是考慮了彼此雙方的底線,知道事情沒有談的可能,所以請你回去轉告鳳炎城,他的條件,我不答應!”
鐵木真平平淡淡地說着這件事,雖然簡簡單單,但一句話間,幾乎就將所有的路子都給堵死。
突利皺了皺眉,若非親眼看見,而只是聽聞,他會覺得這個還不到三十歲的傢伙完全是在意氣用事,但偏偏看在眼中,對方理所當然的,竟沒有顯露出任何不理智的感覺來。
突利說道:“武尊乃是天縱之才,英明尚武,識英雄重英雄。他正是看重鐵木真首領當世英傑,也看重這乞顏部的諸位,皆是英勇之輩。才起了愛才之意,難不成首領就忍心看蒙古諸部之間血流成河?”
對面鐵木真的目光看着他,笑了笑,那目光令突利極爲不舒服,然後鐵木真擡了擡手,淡然道:“此議不變,突利先生,請回吧。”
突利這次楞得更久了一些:“首領,到底爲什麼,才行不懂。”
“呵!”鐵木真昂首闊步的走向了帳外,伸手掀起了掌門,笑道:“告訴鳳炎城,蒙古只要戰死的鐵木真,沒有投降的鐵木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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斡難河,黑色的天幕像是黑色的罩子,黑暗中,總像有鷹在天上飛。鐵木真與白鹿帖木兒、周易、合撒兒等人走進王帳之中。
帳中燈火搖曳,空氣中瀰漫的是緊張的氣氛。聚集過來的一百多人大都是乞顏部落之中的領軍之人,鐵木真、周易與諸位翼衆在前方坐落,衆人起立、坐下,徹底安靜下來之後,由鐵木真開口。
“突厥人擊敗了契丹人,鳳炎城在護步達崗一戰陣斬蕭絕和耶律楚天,他們擁兵幾百萬,三日之前突厥的使臣來到了我們的乞顏,他讓我們投降,說我們區區幾萬人的軍隊是不可能擋住突厥的百萬雄獅的........嗯,我覺得,他分析的很對,所以......”
“首先跟大家宣佈........”他目光嚴肅,話語冰冷,開門見山。“從今天開始,乞顏部全體對突厥開戰!”
“其實自兩年前開始,部落中就已經開始厲兵秣馬,爲這一戰做準備了。因爲無論契丹和突厥中誰能獲勝,和我們乞顏這一戰都逃不過去的。”
“在已過去了一年的時間內,我們不停在擴軍,訓練,因爲我們還不是天下最強的軍隊,我們要積蓄着力量。而同樣在這一年之內,突厥人橫掃了整個塞外。黃沙崗,奔狼原,狼居胥山,護步達崗.......南來北去幾千裡的距離,千百萬人的抵抗,沒有任何意義,突厥人告訴了我們什麼叫做天下無敵。”
“在我們能看到的眼前,突厥人會越來越強大,他們將佔領整個塞外、然後跨過長城,南下中原,然後征伐整個天下,我們很可能只是他們未來行進路上的一塊墊腳石罷了.......”鐵木真沉默了下來,環視全場,只見每個人的面孔上都帶着壓抑的憤恨之感:“但是這樣的結局我不承認!”
“長生天的子孫絕沒有屈膝臣服的孬種!”
“我從不相信這世上常勝不敗的人,有的只要拼死一戰的人!我們唯一的路,就是打!不管面對怎樣的敵人,想盡一切辦法,用盡一切努力,去打敗他!想滅掉我們乞顏?好!你就得先拿突厥人的命,給我把外面的斡難河填起來!”
“現在,突厥中路軍先鋒百里長空已經揮軍殺了過來,離乞顏部最多隻有三十里的距離,他們不相信我們有率先出擊的勇氣,大搖大擺的安營紮寨,那麼好!就讓他們看看,我們乞顏的勇士究竟有幾分膽氣!”
“諸位,廝殺的時候已經到了!”
百里長空出身平民,勇力過人,機敏果斷,被鳳炎城提拔後迅速成爲了突厥軍中先鋒大將的不二人選!此次出征乞顏,仍以百里長空爲先鋒,他謹遵鳳炎城首先安營紮寨,力求穩下陣勢,等待着鳳炎城親自率領的中軍的到來。
???而在傍晚時分。東面的山麓間,一支軍隊已經迅速地從山間躍出。這支軍隊步履迅速,黃色的蒼狼旗幟在秋風中獵獵招展,一路奔襲而來的他們根本就沒有遲疑,面對着突厥軍中的先鋒大將一路衝殺了過去!
乞顏軍團如發瘋一般的瘋狂推進,甫一進入交戰線時,如蝗的箭雨立時劃過了天空,黑壓壓的拋射而來,蒙古人傲視當世的騎射技術在此刻顯露無疑。
“殺——”
吶喊聲立時排山倒海,對面是兩萬人的陣地,如大河一般奔流而出的乞顏騎兵迅速分作了前後幾股娟娟細流,由朮赤,周易和札木合分別領軍,對準着突厥陣型中的結合部發起了猛烈的衝擊。
但突厥軍畢竟是縱橫塞外毫無敵手的鐵軍,方纔的騎射箭矢只對這片營地造成了些許波瀾,領兵的層層將領在大喊:“抵住!”軍隊的前方開始快速結成了盾陣槍林,試圖阻擋乞顏部那迅猛的騎兵衝鋒。
然而即使突厥軍的反應再迅速,再正確也仍有一個難以克服的困難,盾陣槍林的確可以限制住騎兵衝鋒,但是類似周易,朮赤和札木合這類的頂尖高手又豈是區區小卒可以抵擋的呢?
只見一大片令人眼花繚亂的光影在陣前綻放而出,前排的士兵立刻即告崩潰,可怕的潰敗像多米諾骨牌一般快速的在整個突厥軍中傳遞開來!
遠處的天空中,又有一道光痕出現。不時的,也有帶着火焰的箭矢朝着某個方向射出去。漸暗的天光裡,不遠處的那根西夏帥旗在火光的照耀中轟然傾倒了。
“他們垮了!斬將!奪旗——”
??廣闊的夜色下,彙集兩萬多人的巨大碾輪正在崩解破碎,大大小小、斑斑點點的火光中,人羣無序的衝突激烈而龐大。
隨着蒼茫的夜色開始吞食大地,血與火大規模地盛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