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問完之後,顧禎故作沉吟了一會兒。
然後,只見顧禎笑了笑,道:“若是依我來看,樑久、雁雪還有霜兒這三人應該都有可能,具體得看他們明天的發揮了,清兒你看好誰?”
溫清道:“本來我是看好雁雪的,畢竟她的天賦在這幾個外門弟子中算是最好的了,只是,如今看雁雪的狀態,明日她怕是很難全力發揮,若是稍微失常,也很可能跌出三甲。”
顧禎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件事只能靠她自己,本來是抱着報仇的心思,有目標,有拼勁,但是發現仇家也是復仇之人,這種冤冤相報之局,我們局外人插不進手的。”
溫清道:“若是今後雁雪決定報仇,可人他們定然會去幫忙,到時候江湖上的流言怕是會對我們不利,畢竟是碧風堂先出賣別人,又辱殺人妻,我們又該如何?”
顧禎也是嘆口氣道:“我雖然說過,我臨山派做事不必管他人如何看,但是這事卻讓人頭疼。”
頓了頓,顧禎又道:“若是碧風堂只是出賣了別人,我們臨山派替雁雪報仇,即使有不好的聲音,但也不必在意。
可是,問題就在於,雁雪的父親竟然幹出辱人妻子這種破事,這種事我是最痛恨了。”
顧禎和溫清說的“辱殺人妻”這件事,便是姜雁雪的父親乾的,這事沒有讓姜雁雪知道,若是讓她知道了,她又該如何自處。
溫清道:“師兄你說的是,與其讓雁雪在良心和仇恨中糾結,不如替她解決了就是,這樣她也能將心思收回來,否則這樣一個好苗子毀了就可惜了。”
顧禎轉頭看着溫清道:“清兒,你要知道這事可不是簡單的事啊,我們要是殺了那人,事情被披露後,影響很惡劣的。”
在這件事上,顧禎並不像之前決定爲孫可人以及鍾儀報仇那麼果斷,實在是因爲這事太噁心人了。
姜雁雪一家是被滅門了不錯,但是姜雁雪的父親乾的事可謂是天怒人怨,否則姜雁雪又何必糾結要不要報仇。
你爲了利益出賣自己的兄弟就算了,最後當着自己兄弟的面,辱人妻子,殺人妻子,這事是個人乾的出來的?
要不是姜雁雪如今是臨山派之人,顧禎還會對碧風堂滅門一事讚歎一聲,殺的好!
顧禎說完之後,溫清笑了笑道:“師兄放心,那人做的沒錯,他甚至還放過了雁雪,我又怎麼會去殺人,我要的是讓這件事就這麼煙消雲散。”
顧禎‘哦’了一聲,道:“計將安出?”
溫清噗嗤笑了一聲,然後拍了顧禎一下,笑罵道:“師兄你評書看多了吧。”
玩鬧了一下後,溫清才正色道:“師兄安心便是,這事交給我吧。”
顧禎沉吟了一會兒,道:“只要不殺人,你儘管去做就是了。”
——
就如你無法知道你將遇到什麼樣的人,遇到什麼樣的事,你也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在何時轉折。
有時候,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過的邂逅,便能改寫一個人的一生。
這段話正好可以描述此時的白玉京和庭霜月。
庭霜月曾經是一個錦衣玉食的官家小姐,卻遭遇了家庭的劇變。
然後她經歷了一段黑暗的歲月後,遇到了唐月,漸漸地成爲了一柄沒有感情的殺人利劍。
然後,她又遇到了白玉京,從遇到白玉京開始,庭霜月就發現,自己只要遇到他,就準沒有好事。
不過,在她和白玉京鬥智鬥勇的那段時間中,她沒有發現,她似乎比以往的她有些感情了,她會憤怒,會失望,會生氣,會得意。
自從在南方一路逃命,又在臨山派扮演白玉京的侍女後,庭霜月終於發現,白玉京似乎是將她喚醒的那個人,讓她重新獲得了自我。
然而,她卻很不願意承認。
她是魔道中人,江湖中人人皆知的女魔頭。
他是正道君子,江湖中人人誇讚的年輕俊傑。
她知道,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瓜葛,也不能有任何瓜葛。
她更不希望她心中有的那一點點感情,毀了自己義母以及自己謀劃的一切。
她是一個理性的人,否則她不會從庭雪兒成爲庭霜月。
當她從那朦朦朧朧的感情中回過神後,她想的不是別的,而是必須斬掉這條危險的線。
從之前那一聲“滾”之後,庭霜月就一直在房間裡思考着這些事情。
她心血來潮來臨山派,並不是爲了刺探顧禎的情報,她只是想散散心而已,她沒有騙白玉京。
但是此時她發覺到自己內心了,她覺得是時候離開了。
於是庭霜月出門,將白玉京叫到了院中一起喝酒。
至於爲什麼要一起喝酒。
因爲庭霜月怕以後沒有機會了,一會兒她一離開,那麼她和白玉京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交集了。
今後,就是敵人了,又談何一起喝酒呢?
白玉京不理解,但是他沒有拒絕。
因爲他發現,如果庭霜月不是庭霜月這個身份,那她還是一個很不錯的朋友。
兩人喝的多,談的也多。
這出乎了白玉京的意料,在他想來,庭霜月從來不會說這麼多話,就算在南方諸國的森林中講起她過往的時候,她也是儘可能說的簡單。
不過,庭霜月願意和他推心置腹的聊天,那是一件好事,總好過兩人悶悶的喝酒,那多沒意思啊。
喝到後面,白玉京已經醉了,可是庭霜月卻沒有醉。
那是因爲白玉京是真的在喝酒,而庭霜月並不是在真的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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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白玉京來說,喝酒的時候用內力作弊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但是對於庭霜月來說,就沒有那麼多想法了。
而白玉京雖然清楚,但是他也沒有說什麼。
爲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樣呢?天天戴着個冷血殺手的面具?白玉京問她。
庭霜月答:“我只是一把刀。”
是的,她只不過是一個殺人者的刀而已。
白玉京沉默了許久,終於緩緩點頭:“你知道麼?我們白家的先祖,也曾是個殺人者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