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手看着粗糙,卻和貧苦勞動之人的手是不同的,這手的粗糙明顯是常年使用武器纔會有的手。
頭髮蓬鬆,但是一些髮絲卻相當柔順。
衣着和貧苦之人一樣,但是髒黑的脖頸處卻有些明顯的故意了。
尤其是那女人的一雙眼睛,雖然表現的傻愣愣的,但是那股精神卻是掩飾不住的。
顯然,這個女人並不是專業的。
這樣的裝扮,應付應付一些普通人足夠了,但是想要瞞過八大捕頭之一的‘銀鈴神捕’彭瑜珺,卻是遠遠不夠的。
彭瑜珺既然是天機門的八大捕頭之一,在察言觀色和掩藏自己神情的功力上,自然是爐火純青,否則憑什麼在江湖這種地方查案?
再說了,彭瑜珺和夏紅袖失散後,彭瑜珺能在江湖隱藏自己蹤跡這麼久都沒被人發現,可想而知她在這方面的能力。
這個女人正如彭瑜珺所觀察出的結論那樣,她不是一個普通的貧苦女人,而是一個殺手,一個甲字殺手。
彭瑜珺在觀察着她,她也在觀察着彭瑜珺。
她本就是這處據點負責‘接待’的那個人,不管是真正的客源,還是普通百姓之類的敲門,都是她來開門的。
她會在瞬間判定來人的目的和威脅性。
這一次,她只覺得來的這兩個人不簡單,其他異樣,她也沒有感覺出來。
這一瞬間,她便決定了,先看看再說。
兩人互相的觀察和心裡交鋒不過是瞬間的事情,就在那個女人問出來後,彭瑜珺也是適時回答了一句。
彭瑜珺含笑說道:“請問,這兒是不是住着位賣字畫的……”
那女人先是“哦!”了一聲,然後道:“你找仇兄弟呀,是,是,他是住在這兒……”
彭瑜珺道:“他在家麼?”
那女人又道:“在,在,家裡有客,他今天收攤兒早,二位姑娘是……”
彭瑜珺道:“我想買幅字畫,在巷子口沒看見他的攤,所以……”
那女人道:“原來是要買字畫的,進來吧,進來吧。”
那女人說完之後,便讓開了門兒。
但是她還是隱秘的用手在身後擺了個手勢,彭瑜珺沒瞧見,但是彭瑜珺可不會認爲這個女人就這麼信了她的話。
從方纔來看,彭瑜珺已經能夠確定一件事,那就是這裡的人還不知道有人來找麻煩了。
但是彭瑜珺也知道,這個女人肯定會處於謹慎,通知同住院中的其他人注意的。
別看這窄院破落安靜,但是暗中肯定有不少眼睛盯着從門口進來的每一個人。
畢竟,這類的殺手組織窩點,彭瑜珺端了不知道多少個。
所以,彭瑜珺對於這些殺手窩點的彎彎繞還是很清楚的。
彭瑜珺先是對着那個女人笑了笑,然後才招呼身後的李未央道:“二妹,來,咱們進去吧。”
李未央先前是站在彭瑜珺身後的,彭瑜珺本來就比李未央‘高大’,在加上方纔那女人的注意力都在彭瑜珺身上,所以沒有注意到李未央。
此時,李未央一露臉,那女人也是一怔,身爲一個殺手窩點‘看門的’,竟然忽略了還有一個人,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當下,那個女人直愣愣地望着李未央,道:“她,她是誰呀?”
彭瑜珺道:“我妹妹!”
彭瑜珺拉着李未央進了窄門兒,問道:“請問姑娘是……”
那女人道:“我是仇兄弟的鄰居,我們都住在一個院子裡……”
說完後,那女人便轉身往裡走去,還一邊說到:“跟我來吧,路不好走,清晨又下了場小雨,比較滑,小心點兒。”
彭瑜珺謝了一聲,便拉着李未央跟着走了進去。
的確,路是不好走,一條石板窄路的石板,東缺一塊,西沒一塊,坑坑窪窪地。
再加上荒草叢生和雨過溼滑,往前走的時候,若是不小心,還真有可能絆跟斗。
好在這條窄道沒多遠,轉眼間就到了院子裡,這是個小院子,三邊加起來不過三間屋。
彭瑜珺和李未央院子裡站定,那女人則是向着西屋高聲叫道:“仇兄弟呀,有人找你呀。”
隨聽西屋裡響起一個清朗話聲:“大嫂,來了!”
饒是李未央江湖經驗不多,但是她此時也感覺到了這遠離的氣氛有些不對,當下輕輕拉了拉彭瑜珺的衣袖,低低一句:“餘姐姐,感覺有些不太對。”
彭瑜珺面不改色,脣未動,卻也能低聲說道:“鎮定些,現在最好裝作若無其事,要不然我們就會有些被動了,一會兒若是起了衝突,你往我們右側那低矮一些的牆頭……”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西屋門口的棉布簾被掀動,從西屋裡走出一人。
西屋裡掀簾走出來的,是個俊美英挺,還帶着文雅氣質的年輕人,身材不高不低,不胖不瘦,穿着一件長袍,看上去很灑脫。
他,看年紀不過二十上下,長長的一雙眉,明朗的星目,挺直的鼻子,方方的嘴,俊是夠俊,英挺也夠英挺,難得一身書卷氣。
而讓人皺眉的是他有一股逼人的冷意,這,從他的犀利眼神裡、眉宇間,可以清晰地看出,那神態,似乎他仇視所有的人。
這個人剛走出西屋,便停在了門口,沒再往前走。
他的目光先射向彭瑜珺,然後由彭瑜珺身上轉到李未央臉上,疑惑地問道:“二位是……”
彭瑜珺淡然笑道:“登門拜訪總是客,站在門口上問人,這就是閣下這讀書人的待客之道麼?”
他笑了笑,旋即眉梢一揚,邁步走了過來,一拱手道:“多謝教誨,我再請教……”
彭瑜珺答了一禮,道:“不敢,我姐妹久仰高才,特來登門求畫。”
他輕“哦!”一聲道:“原來是……二位看重,我愧不敢當,只是要請姑娘原諒,今天寒家有事,不做生意……”
彭瑜珺道:“這我知道,要不然我就不會登門打擾,閣下就該知道我姐妹求畫之心甚切,而且是萬不得已……”
他凝目說道:“姑娘明示。”
“好說。”彭瑜珺道:“明天是家母四十壽誕,想請先生畫一幅‘麻姑獻壽’……”
他道:“那何如明天再來。”
彭瑜珺道:“明天一早就要懸掛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