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放只覺自己彷彿置身在冰冷的泥潭中,身體止不住的往下沉,除了彷徨無助,他什麼都感受不到,但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感到頭頂有股溫熱之力傳來,將他一點一點的從泥潭中拔了出來,等他徹底從泥潭中脫離時...
“唰!”
張放一下醒轉過來,睜開眼,就看到前方遠處的天空中星稀月明,皎月灑下的白月光,讓張放看到自己並未在鎮遠鏢局的復活點,而是置身在一處山崖之上。
隨着身體各個感官逐漸恢復,他就感到背心之處如有一道暖陽,絲絲縷縷的溫熱之氣從暖陽中流出,在他全身遊走,讓張放有種說不出的舒服感。
張放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雖不比死亡復活後來的滿血滿氣,但身體之中氣血通暢,五臟六腑並無不適之感,除開碎裂的左邊肩胛仍然有些許痛感外,他的身體似乎已無大礙。
“你醒了?”
身後傳來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伴隨着這聲音,張放就感到背心之處的那道暖陽漸漸遠離,直至消失。
張放聽到這聲音,連忙站起身來,然後轉過身對着身後之人便是施了一個佛禮,方纔道:“高狩多謝法師的救命之恩。”
張放對面之人乃是名鬚髮皆白的蒼老和尚,其不正是金剛寺的住持濟真法師?
看着濟真法師,張放這纔想起,他在密道中失去意識的最後瞬間看到的那道光和陰影,應是濟真法師及時從外面開啓了地道機關進入了內中。而他之所以沒死回鎮遠鏢局,全靠濟真法師最後及時出現,爲他推宮過血治療傷勢。
大日心經所修真氣本就對療傷有奇效,正是因爲如此,他方纔能醒轉過來。而且身體還恢復到這種程度。
濟真法師盤坐在地,擡頭看向張放道:“高狩,你無需這般客氣,此番金剛寺遭劫。你多有出力。儘管金剛寺終究沒有逃脫湮滅的結果,但始終還是該老和尚對你道一聲謝纔對。”
濟真法師說完。張放正要說些什麼,不遠處卻是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你剛剛醒來,還是少說些話,來喝些粥補補氣力吧!”
張放循聲望去。就見不遠處有堆篝火,篝火之旁有一道人影在正在篝火上攪動着什麼,紅彤彤的火焰映照出那人影的面容,此人自然就是金光上師。
張放聽着金光上師的話,嘴角一揚,他從金光上師的話語中聽出一絲怨意,顯然金光上師對於張放出手偷襲將他打暈。讓他沒能陪同寺中弟子一起殉寺而有所不滿。不過金光上師既然會埋怨自己,就代表其死志已去,那些一心尋死之人,可不會是這種反應。故而張放也是心頭微喜,臉上露出些許笑容。
張放隨即快步走了過去,挨在金光上師一旁坐下,便道:“大和尚,我救你一命,是想你能有一天親眼看到金剛寺有涅槃重生的一天,你可別不識好人心。”
張放一邊笑嘻嘻的說出這番話,一邊從金光上師手上接過盛滿粥水的銅鉢。
金光上師聽到張放所言,眼中精光一閃,顯然是想到了什麼,只是隨即他有些不滿的道:“叫師父,之前你可是已經親口叫過了!”
“我叫過了嗎?”
張放裝出一臉驚奇之像說出這話,隨即低下頭呼嚕嚕的開始喝起鉢中的粥水,一旁的金光上師見張放裝傻充愣,死不認賬,頓時有些着惱的看向張放道:“高狩你...”
只是金光上師話還未說完,濟真法師卻是走了過來,道:“好了師弟,讓高狩好好喝粥,等他稍微恢復些氣力我們也該動身了。”
動身?張放聽到這話,幾大口喝完鉢中的稀湯,然後道:“濟真法師,你們準備要往何處去?”
“金閣寺。”
濟真法師說完他們的去處之後,隨即又道:“金剛寺此次遭劫乃是有人一手操縱而致,如今金剛寺被毀,密教千餘人葬身火海,此事太過重大,各方牽扯之下,已並非單單我金剛寺之事。
加之那幕後謀劃金剛寺之事的人勢力極大,其所謀也甚巨,就算我與師弟僥倖存身,要想挖出這幕後之人,還我金剛寺清白,止住大正與吐蕃欲要興起的兵戈,也必須藉助天下九大派之力方可。”
“法師知道這幕後之人是誰?我見法師與一名披髮男子在正法殿前激鬥,那人又是誰?”
張放急急問出這番話,他現在已然判斷出金剛寺之事多半是一個超大型劇情的引子,那他自然是想了解到當中更多的秘辛,以能更好的切入劇情之中。
只是濟真法師卻是搖搖頭,什麼都不再說,而一旁的金光上師這時道:“高狩,此番之事牽扯太多,那幕後之人勢力又是極強,你如今雖在巴蜀江湖上頗有地位,但若是再牽扯進來,怕是會招來殺身之禍,更有甚者可能禍及鎮遠鏢局。
所以關於金剛寺之事你也別再打聽,而這場風波過去之前,你不要公然露面,先尋一處隱蔽之處好生修煉一番便是。”
金光上師說到這嘆了一口氣,又道:“若非我與師兄此去金閣寺一路兇險至極,我本是想讓你隨同我們一起前往金閣寺,這樣一路上你也可以隨我修行佛法,師兄亦可指點你修煉大日心經與火炎刀的。”
張放聽到金光上師所言心頭一凜,他曉得金光上師不會無端說出這番話,要知濟真法師已是張放見過的有數頂尖強者,以其實力竟還無法保證前往金閣寺一路上的安全,那這一路上的兇險由此可知。而且金光上師還讓他暫避風波,並隱晦的指出,張放如今的實力與江湖地位,在那幕後之人面前根本算不得什麼。
張放覺得這是系統借金光上師之口在告誡自己不要過早的切入到劇情之中,面對系統的告誡,張放也不得不慎重起來。他可不會天真的以爲玩家就可以爲所欲爲,此前那萬毒蛇窟中的生死試練猶自歷歷在目。
眼見張放沉默了下來,一旁的濟真法師終於又再開口道:“高狩,此去金閣寺近千里之遙。加之事情緊迫。我與師弟需日夜兼程飛速前往,故而我有一事想拜託於你。”
“請法師吩咐!”
濟真法師見張放答應的如此痛快。點點頭,然後伸出一手指向對面道:“那裡是我金剛寺中數百年以來傳承的各種經文,我們此行甚急,無法將之帶在身邊。故而想請高狩你代爲保管。”
張放循着濟真法師手指之處看去,就見那邊的山石之下,立有兩個一人高矮的麻袋,袋子都是鼓鼓囊囊的,顯然當中是裝滿了東西。
聽到濟真法師所請,張放心中一動便知這兩袋經文怕就是那隱藏任務的線索之一,故而他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當即道:“請法師放心,高狩定會好生保管寺中傳承經文,定然其不受半分損毀。”
聽到張放這般鄭重的答應下來,濟真法師對着張放施了一個佛禮後。道:“如此就多謝了!”
“法師言重了,些許小事只是舉手之勞罷了,高狩身爲金剛寺護寺金剛,豈有拒絕之理?莫說此等小事,等到此次風波過去後,高狩定然力助法師重建金剛寺,絕不會使我金剛寺從此真個消失!”
張放極爲豪氣的說出這番話,也是表明自己態度,同時刷刷好感度,一旁的金光上師聞聽此言,便即道:“高狩,你有心了!”
濟真法師雖然沒說什麼,但臉上卻也是露出些許寬慰的笑容,而後又道:“既如此,我也放心下來。”
說着,濟真法師便即站起身來,朝着山崖邊走去,一直行到山石盡處方纔站定,然後直直看向遠處,那裡有火光沖天,金剛寺就在這熊熊烈火中,漸漸化爲飛灰。
金光上師也是走了過來,站在濟真法師身旁,師兄弟兩人就這般看向烈火中的金剛寺,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張放看到金光上師臉頰上有清淚滑落。
張放用納物戒將那兩麻袋經書收起後,朝着兩人走去,只是他剛剛近前,濟真法師卻是轉過頭來看向張放道:“時候不早了,我準備與師弟連夜趕路前往金閣寺,高狩,我們就在此別過吧。”
張放聽到這話卻是一驚,他沒想到濟真法師這就要走,他可是還想向濟真法師打聽那黑經寺所在。
不過張放正準備開口詢問,濟真法師卻是又道:“高狩,臨行之前我有三句話想囑託你,你可願聽?”
嗯?張放隨即止住了想要問詢之事,然後點點頭。
濟真法師便道:“第一,日後你若行走江湖之時遇上萬法閣之人切記要萬分小心!”
又是萬法閣!此前巴蜀正邪大戰之時,那天機閣的閣主天機老人突然現身,也是對張放說出幾乎相同的話,這在江湖中盛名遠播的萬法閣究竟隱藏什麼兇險?
“第二,正法殿中之事,從未發生過,你不知我亦不曉,正法殿只在一場大火中化爲灰燼,你可明白?”
濟真法師這番話的意思張放自然明白,陽侯怎麼說也是大正朝的侯爺,是當今天子的同宗之親,若是讓人知道是張放擊殺了陽侯,哪怕以張放如今在六扇門中的身份,朝廷也不會放過張放。陽侯只能被天子賜罪而是,死於江湖中人手中,皇家顏面何在?
“至於第三,你卻是要用心記好了!”
濟真法師口中不停,只是說到此處他的聲音卻是一下低了下去,場中瞬間無聲,但轉瞬之後,濟真法師的聲音卻是在張放耳中響起,他竟是以傳音入密之法對張放說出最後一句話。
“八五三七六六...”
只是讓張放萬分奇怪的是,濟真法師說出的乃是一長串數字,張放也不分心,他知道濟真法師如此做定然有他的道理,故而也是用心將一串數字一一記下。
濟真法師將這串長達數十位的數字連說了三遍,方纔停了下來,隨後也不等張放再說其他,便伸出一手執住金光上師的胳膊,然後其腳下一動,濟真法師就帶着金光上師從山崖之上一躍而下,踏空而去,轉瞬便沒入了濃濃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