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局和龔家明出現在審訊室之後,高勇在監控室發現這邊出現了騷亂,也快速趕了過來,邁步走進了屋內,先是掃了一眼龔家明,隨後對袁局微微點頭:“袁局,您怎麼來了?”
“我不該來,而是應該縱容你恣意妄爲,對嗎?”袁局冷着臉問道。
“袁局,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你也知道,大案隊涉及的都是比較複雜和特殊的案子,所以有些手段,不得不上!”高勇被噎的抿了下嘴脣,隨後開口解釋了一句。
雖然現在全國推行法制建設,杜絕刑訊逼供,但是在某些大案要案,以及十分惡劣的案子當中,涉及到審訊的時候,使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也是內部不成文的規矩,還有一些像是販D、Q奸、盜竊的犯人,進去挨頓揍,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高處長,我還真不知道,你所謂的特殊手段是什麼,要不然,你給我講講唄?”龔家明眯着眼睛看向了高勇。
“姓龔的,你如果感覺我辦案有問題,大可以查我,但是在正式接受調查之前,我沒義務回答你的問題!”當初竇錦晟被砸了十幾年大刑,就是龔家明一手策劃的,所以高勇對他的態度十分生硬。
“都別在這吵,咱們去我辦公室聊!你們幾個,把人給我看好!還有他,也控制起來!”袁局指着趙磊把話說完,隨即便帶着高勇和龔家明一同向門外走去。
……
袁局長辦公室內,龔家明坐在沙發上,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高勇,沉着臉開口:“高處長,剛剛我看見楊東的時候,他正在被人毆打,這一點,你不會否認吧?”
“這件事,我無需向你彙報,如果你是來調查我的,請你出具書面文件!”高勇看着龔家明,同樣面無表情。
“小高,龔檢過來這邊,是因爲他們反瀆局那邊,也有一起案件涉及到了楊東,需要他過去接受調查,所以來咱們這邊,是請求配合的,你注意一下態度!”袁局發現高勇嗆着龔家明說話,在旁邊插了一句。
“袁局,我這邊對楊東的調查還沒結束,人暫時還不能放!”高勇在見到龔家明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是來保人的,所以語氣生硬的迴應道。
“你那件案子,查的什麼樣了?”袁局雖然跟龔家明私交不錯,但高勇畢竟是他的下屬,而且他們這種工作環境,喜怒也不可能都掛在臉上,所以很平靜的問道。
“鋼鐵廠那邊的兇殺案,線索已經基本捋清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也確定了,但楊東在這起案件當中,也有重大嫌疑,所以還需要他配合調查!”高勇對着袁局迴應道。
“龔檢,你這邊,還有什麼疑問嗎?”袁局看向了龔家明。
“可以!你們正常辦案,我自然不能干預,八小時而已,現在也已經過去快一半的時間了,我就在市局等着!不過剛剛我看楊東受了傷,如果出現什麼問題,恐怕對警方的影響也不太好,而且你們也知道,對公安機關的立案活動、偵查活動是否合法實行監督,以及調查刑訊逼供和不合理的審訊方式,也是我的工作職責之一。”龔家明微微一笑,沒有多說。
有了龔家明這麼一摻和,趙磊和楊東也在審訊室被分開,而趙宗寶的案件,高勇這邊目前並沒有證據可以逮捕楊東,所以只能在法律規定的八小時之內詢查,而他這麼做雖然沒有意義,但實際上也是在跟龔家明較勁。
……
由於高勇堅持着要把楊東的詢問查證時間拖滿八小時,所以楊東直到晚上八點半,才被提出了審訊室,而實際上,他這一下午的時間,就是在審訊室裡乾坐着。
“東子,沒事吧?”市局辦公室內,等了許久的羅漢和林天馳看見楊東鼻青臉腫的模樣,一起迎了上來。
“沒事!”楊東因爲手腳被銬了一下午,所以周身痠痛的擺了擺手,對旁邊的龔家明點了點頭,坐在了沙發上。
幾分鐘後,高勇也帶着趙磊走進了房間裡,隨後看向了楊東:“今天趙磊來大案隊,也是爲了配合調查趙宗寶的案子,因爲跟你的私人恩怨,所以衝進審訊室對你進行了毆打,涉嫌擾亂公共秩序、毆打他人,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規定,你如果想追究他的責任,趙磊會被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的治安拘留,並處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罰款,你什麼意思?”
“我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捱揍,肯定要追究!”楊東叼着煙坐在沙發上,毫不猶豫的還口,到了這一刻,他已經跟趙磊撕破臉了,兩個人也不必互相給什麼臺階,至於楊東之前說的警方刑訊逼供,他也沒再提出來,因爲他很清楚,龔家明出現在這裡,就是爲了辦他的事來的,如果他死咬着這件事不鬆口的話,那麼龔家明臉上也不好看。
“好,那我這邊就吩咐人走程序,你等等吧。”高勇頓了一下:“對了,你們這件事抓緊處理啊,今天上午,渾南那邊有個玩具廠發生了惡性案件,警方抓了六十多人,還得儘快去處理!”
“刷!”
楊東聽見這話,當即愣住,同時心裡也清楚,高勇既然能說出這句話,而且還知道了玩具廠的案子,那馬瑞霖那邊,肯定是出事了,而他現在如果咬着趙磊不鬆口,那麼這些報應,就全得應在馬瑞霖身上。
“想什麼呢,玩具廠的案子,不會也跟你有關係吧?”高勇笑着看向了楊東:“怎麼着,趙磊這案子是調解,還是走程序啊?”
“我接受調解!”楊東跟高勇對視了一眼,隨後在趙磊的事情上鬆口,雖然此刻他感覺挺憋氣,但是不得不低頭,畢竟他在這裡可以態度很硬的跟他們對抗,但馬瑞霖如果真被抓了的話,那楊東現在表現的越硬,馬瑞霖那些人就得遭同樣的罪,而且十五天拘留,也完全不能把趙磊怎麼樣。
“行啊,既然你不追究,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最近幾天,電話別關機,人別離開本市,有什麼情況,我還得找你!”高勇冷冰冰的扔下了一句話。
“小東,走吧!”龔家明沒等高勇把話說完,就拍了拍楊東的胳膊,準備帶着他離開。
“踏踏!”
龔家明這邊剛一動身,趙磊當即橫移一步,擋在了楊東面前,目光銳利的看着他:“艹你媽!大寶的事,你不可能就這麼躲過去!”
“我說了,趙宗寶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我剛剛聽說,你大弟現在變成了一塊廢鐵啊?這樣也挺好的,最起碼埋在地下,分解的會慢一些!”楊東看着趙磊,笑呵呵的開口。
“你他媽……”趙磊聽見這句話,情緒再度失控,奔着楊東就要使勁。
“嗖!”
楊東在趙磊欺身上前的同時,右臂肌肉緊繃,對着趙磊一拳掄了上去。
“嘭!”
趙磊被楊東一拳悶在眼眶上,連續退了兩三步,身體重重的撞在了貼牆的一處檔案櫃上。
“楊東!你幹什麼?!”高勇一把拽住了楊東肩膀的衣服。
“鬆手!”羅漢隨即上前,指着高勇的鼻子一聲暴喝。
“高處長,趙磊打我,我都沒追究,還他一拳不過分吧?”楊東左手後襬,抵住了羅漢的小腹,面無表情的看向了高勇。
“記住我一句話,人狂沒好事!”高勇皺着眉頭,發出了一句威脅。
“謝謝!”楊東肩膀一抖,甩開了高勇的手腕,隨即看向了趙磊:“大家好歹相識一場,等趙宗寶下葬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派人送個花圈!”
“也許,你會死在他下葬之前,也說不定!相信我,你會死的更難看!”趙磊怒氣衝衝的看着楊東,胳膊因爲用力握拳,已經開始顫抖。
“呵呵!”
楊東留下一道笑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高勇的辦公室。
……
市局院外,楊東看着面前的龔家明,面色真誠的點了點頭:“龔哥,今天的事,麻煩你了!”
“沒事,你的案子沒什麼證據,就是我沒有來,他們也不能把你怎麼樣!我只是知道你被市局扣了,怕你在高勇手裡會遭罪,所以纔來看了一眼,沒想到還是來晚了。”龔家明看着楊東臉上的淤青,微微撇嘴。
“你能來,我就很感謝了!”楊東依舊把姿態放得很低。
“行了,你這邊還有不少事要忙,咱們改日敘舊吧,我這邊還有點私事要處理,先走了!”龔家明因爲楊東的案子,在市局逗留了一下午,也知道楊東這邊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就自己找了個藉口準備離開。
“也好,那就等你不忙的時候,我登門拜訪!”楊東見龔家明要走,微微點了點頭,送他到街邊登車。
龔家明走後,楊東很快坐回了自己的車內,看着林天馳:“剛纔高勇在市局那邊忽然提起玩具廠的事,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啊,下午的時候,我先是在接受審訊,然後就開始忙活你的案子,根本沒分心!”林天馳也是一臉迷茫的搖了搖頭。
“出事了!馬瑞霖和海龍的電話打不通,馬四眼跟戴一趙也是!”楊東坐在車裡,連續撥出去了數個電話,發現全部處於失聯狀態,登時眉頭深鎖。
“今天早上,你不是準備幫駱邱辦事的嘛?”林天馳聽完楊東的迴應,低頭琢磨了一下,有些後怕的看向了楊東:“這個王八蛋該不會是跟趙磊串通好了,在那邊設了個局專門坑你吧?按照現在高勇和趙磊對你的恨意,你如果真被按在現場,那……”
“現在竇錦晟已經被髮往監獄了,高勇對我有恨意,甚至展開報復,這也在情理之中!今天上午,馬瑞霖和咱們這邊,雙方總共去了三十多人,但是咱們卻到現在都沒聽到消息,說明這些人很可能一個沒跑,全被抓了!”楊東點燃一支菸深吸了一口:“這麼大的抓捕行動,如果不是提前布控,絕對辦不到,不過這種案子動靜大,牽涉的部門肯定也多,想瞞住很困難,你馬上給渾南那邊公安口的朋友打電話,問一下關於這件案子的情況!”
……
渾南分局,刑警隊訊問室。
審訊桌後面,一個已經審了馬瑞霖一天的警察,伸手拍了拍桌子:“馬瑞霖,你現在是鐵了心要負隅頑抗了,是吧?”
“警官,你這話說的不對啊,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跟你說了,而且也承認我是主犯了,這應該叫坦白從寬吧,怎麼是抗拒從嚴呢?”馬瑞霖在一天之內,已經接受了數次訊問,嗓音沙啞的迴應道。
“我知道你是主犯,但是我現在問你的,是這件案子的主謀!幕後策劃,懂不懂!”青年敲着桌子說重點。
“這件事你們都絮叨一天了,我能聽懂,也知道你想問什麼!但是這件事,根本就沒什麼策劃,原本是朋友叫我去的,而我也沒準備打架,但是進了玩具廠之後,對面的人如同瘋狗一般的往我身上撲,我除了反抗,也沒別的辦法啊!當時最先動手的是我,叫手下打人的也是我,這件事是我一手策劃和主使的,跟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何況就是一個羣毆事件,也不是行軍打仗,還需要啥計劃呀,伸手就打了唄!”馬瑞霖也不傻,知道警方之前那種嚴密的抓捕行動,絕對是經過提前布控的,而且他已經認罪了,但是警察卻始終讓他供一個主謀出來,所以他也能想到,這件事就是奔着整楊東去的。
“我們調過你的通話記錄,發現你在去玩具廠之前,接到過楊東的電話,這件事,你怎麼解釋?”警察蹙眉追問。
“朋友打電話這種事,那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楊東當時就是問問我最近幾天排便是否通暢,還說如果我拉不出屎來,要送我兩瓶開塞露喝!”馬瑞霖犟了一句。
“你真打算一直對抗下去?”警察見馬瑞霖是這個態度,目光變得銳利許多:“現在的大環境多麼嚴格,你不是不知道,這種惡性案件,一旦被定性成爲涉黑團伙主犯,你想過自己的下場嗎?”
“就打個架,總不能判我死刑吧,我這人沒根兒,在什麼地方都一樣,只要能活着就行,呵呵!”馬瑞霖咧嘴一笑,已然決定要自己把這件事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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