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碩見騰翔和小蔡兩人看見他朋友之後那種一臉愕然的模樣,也跟着有點懵:“我這朋友跟我說,他現在是網紅,我尋思整挺好呢,但是誰能想到他造成這樣啊!算了,來都來了,走吧!”
語罷,黃碩帶着騰翔和小蔡就迎了出去。
此刻在飯店門口,兩個“野生殺馬特”正舉着自拍杆,對着自己一頓拍,其中一個黃頭髮對着鏡頭比出了一個愛你的手勢:“在這個憂傷而明媚的六月,我從我單薄的青春裡打馬而過,穿過紫堇,穿過木棉,穿過時隱時現的悲喜和無常!寶貝們!記住我的話!胸口很薄,不要拿心去抵擋傷痛!愛情很冷,更不要試着用一腔熱血去融化它!”
“內褲再破也性感,感情再深也扯淡!記住我的話,幹就完了!”旁邊的紫頭髮宛若觸電一般,對着鏡頭瘋狂搖晃。
“哥們,你最近咋的了,讓瘋狗咬了啊?”黃碩看着黃頭髮的青年,感覺腦瓜子嗡嗡響的打了個招呼。
“你別搗亂,我直播呢!”黃頭髮斜了黃碩一眼,繼續對着鏡頭開口:“有人開心,就必定有人不爽!面對青春的傷痛,我們能做的,只有45度角仰望天空,不讓眼淚掉下來!”
“小碩,你覺得這東西,真能靠譜嗎?我咋感覺他比我還飄呢?要不然咱們走吧,我看着他們倆,真有點害怕!”小蔡看着已經開始在飯店門前瘋狂起舞的倆人,往後稍了一步。
“哎呀我艹!那個紫毛幹啥呢?”騰翔看着紫頭髮的青年從兜裡掏出一把粉狀物灑向天空,眨了眨無知的小眼睛:“這尼瑪,他這撒的是水泥嗎?”
“哎……神經病人思維廣,弱智兒童歡樂多!可能時代真是變了!”黃碩看着眼前的一幕,完全不能理解的扶了一下腦門。
隨着漫天水泥洋洋灑灑的落下,兩個殺馬特也跳完了一支觸電般的舞蹈:“寶貝們,記住我的話!故事永遠只是故事,即使演繹的再完美,也成不了現實!我不是怕你們放開我的手,而是怕你們的手心有了陌生的溫度,讓我獨自品味着寂寞和無處可躲的苦澀!今天上午的直播就到此結束,下午兩點,我們不見不散!”
語罷,黃頭髮收回自拍杆關閉了手機,瀟灑的甩了甩頭髮,扭頭看着一臉懵逼的黃碩三人:“哎!你們怎麼不吱聲了呢?”
“我不敢說話,怕你的胸口太薄,聲音大了容易給你整出心髒病來!”黃碩看着面前的黃毛,眼神相當複雜:“哥們,你這是哪根筋沒搭對,怎麼好端端的,還瘋了呢?”
“哎呀,我這也是被大環境逼的!都說開直播能賺錢,我幹了一年,結果開一個號封一個號!我吃活雞,平臺說我血腥!我扮女裝,平臺說我色情!我喊麥,平臺說我低俗!我正經八百的直播,又沒人看!現在給我逼的只能玩玩回憶了!你別說,這行還真不錯,不少三十多歲的人,一看見我整這些非主流語錄,小禮物就開始咔咔的往上漲,一天賺個八百十塊錢,一點問題沒有!”黃頭髮興高采烈的開口。
“……牛逼!”黃碩憋了半天,伸出了大拇指,隨後看向了旁邊的騰翔和小蔡:“給你倆介紹一下,我小學同學,李河山,外號叫大河!這倆是我哥們,騰翔、小蔡!”
“哎,你倆好啊!”大河呲牙一樂,對着兩人伸出了手掌,同時對着旁邊的紫頭髮揚了揚脖子:“我親弟弟李河海,你們叫他二河就行!”
“碩哥你好,總聽我哥提起你!”二河也咧嘴一笑,向着黃碩伸出了沾滿水泥的手掌。
“拉倒吧,別握手了,我都怕你手心出點汗,咱們倆容易粘上!”黃碩擺擺手:“走吧,屋裡聊!”
“哎,小碩,這寶馬是你的嗎?一會借我用用唄!”大河看了看黃碩腰間的寶馬車鑰匙,又看了看飯店門前的寶馬三系,眼睛頓時一亮。
“你連拖拉機都整不明白,會開車嗎?”黃碩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
“我不開,我就去車裡拍個視頻!我這成天開直播裝傻子,偶爾也得拍一條挽回形象的視頻啊!我一會洗把臉,坐在你車裡拍個日常,只要把寶馬的小標一露,這逼格不是噌的一下子就上來了嗎!”大河機智的開口。
“我還以爲你玩的挺沉浸,不知道自己看起來像傻逼呢,是不,葬愛家族河少?”黃碩呲牙笑了。
“操,要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演傻子啊!我爸媽在家種地,兩口子一年的收入纔不到兩萬塊錢!我又不願意打工,你說我不幹直播,還能幹啥啊?”大河撇了撇嘴。
“走吧,先說正事,過後別說寶馬了,我把我哥的林肯領航員借你!”黃碩招呼着大河進屋。
“真的假的?”
“我還能騙你啊!”
“……”
幾分鐘後,大河和二河兩個人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把頭上的假髮也摘了下去,雖然身上的緊身皮褲豆豆鞋仍舊讓人看起來覺得不舒服,但總算有點正常的人樣子了,大河哥倆長相普通,皮膚略黑,雖然談不上多帥,但也不算難看,但眼神裡總是帶着一股若有似無的虎勁。
“小碩,你今天找我,有啥事啊?”大河坐在桌邊啃着豬蹄子,擡頭問了一句。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聽說你們家那邊,好像在拆遷啊?”黃碩抽着煙問道。
“對,確實有這麼個事,但是徵地的不是我們家那個村子,是北沙河兩岸,那邊大多都是荒地,還有幾個工廠啥的,說是那邊要開發,但是具體幹啥沒人知道,也沒聽說!”大河點頭應聲。
“那邊徵地進行的順利嗎?”黃碩聞言,繼續問道。
“徵地這東西,哪有順利的!開發商都想着能省則省,老百姓夢想着一夜暴富!雙方從出發點上就完全是兩個極端,就像老鼠和貓一樣,基因裡就是對立的!”大河一針見血的道明瞭徵地的情況,繼續道:“北沙河沿岸的地塊很複雜,大多都是耕地,但是權屬界限很模糊,不少都是老百姓自己的開荒地,雖然種了很多年,不過沒有手續,聽說開發商徵佔這種地塊,一畝地纔給幾百塊錢,老百姓不幹,雙方就鬧唄!河南岸那邊,有一家規模很大的養殖場,還有一家水泥廠,最近都快鬧翻天了,隔三差五就聽說有打仗的!其實那些開發商徵地,佔用耕地和林地還好說,不過這邊因爲交通方便,所以北沙河兩岸有着不少小作坊,榨油的、釀酒的、糧食加工的……反正各種廠挺多的!大前天我在村口直播,看見有兩三臺警車進村子,以爲是直播殺馬特犯法,來抓我的呢!結果後來才聽說,是開發商跟一個傢俱廠談條件的時候,雙方幹起來了,開發商那邊的人把傢俱廠老闆的兒子堵在廁所一頓揍,人都踹倒糞坑去了,老闆拎着菜刀出來要拼命,結果反被對方乾斷了一條腿,打人的上午被警察領走,下午就回來了!總之那邊現在挺亂的!”
“那徵地的公司叫什麼,你清楚嗎?”黃碩再問。
“知道!有一家叫堯興地產,還有一家叫北方建築!”大河點頭。
“北方建築那邊帶隊徵地的人叫啥呀?”黃碩坐直了身體。
“叫駱韜!這逼賊他媽壞!”二河在旁邊接過了話:“昨天晚上我在我們村劉雨慧他們家呆着!駱韜那夥人忽然就衝到他們家去了!說是要買他們家在河邊的一片林地,談崩了以後,當場就是一頓打砸!給劉雨慧他爸都踹倒水缸裡了!要不是我反應快,躲進了大衣櫃裡,估計我也得捱揍!”
“哎,你昨天晚上沒回家,不是說去網吧了嗎?”大河霎時瞪起了眼睛。
“那個……我走到半道又不想去了!”二河一愣過後,連忙解釋了一句。
“我去你大爺的!你他媽不知道我追劉雨慧好幾年了嗎?你往她家跑啥?你知不知道我是你親哥!這涉及到倫理的問題?!”大河莫名急眼。
“我知道啊,我當時就是路過她們家,渴了去喝口水!啥也沒幹,你罵我幹啥!”二河機智的辯解道。
“那別人去她家鬧事,你咋不幫忙呢?”大河再問。
“我當時光着腚呢!咋打仗啊?”二河挺有理的犟嘴道。
“李河海!我艹你二大爺!你他媽給自己親哥戴綠帽子?!”大河懵逼的大約三秒鐘左右,嗷的一嗓子就向着二河撲了上去,隨後哥倆噼裡啪啦的就在包房裡幹了起來,而且下手極狠,酒瓶子奔着頭上就開始招呼。
“哎呀我艹!別打了!你們這是親哥倆嗎?”小蔡和騰翔看見大河頭上被二河砸出來一個大包,登時開始衝上去拉架。
“你們都躲開!今天我說啥也得給他籃子籽兒擠出來!”大河眼睛通紅的吼道。
“那劉雨慧都說了,她對你沒感覺,就是喜歡我,約我去她家以後,進門就拽我褲衩子!那這事能怪我嗎?再說了,碩哥問的是駱韜的事,你跟我動手幹雞毛!”二河鼻子淌血,一邊奔着大河臉上撓,一邊抻着脖子罵了一句。
“我去你媽的!今天我肯定幹你!”大河聽見劉雨慧這個名字,心中莫名刺痛了一下。
“行了!你們倆也別打了!”黃碩看着虎逼逼的李氏兄弟,也上前將兩個人拉開,側目看向了騰翔:“哎,駱韜這個名字,我怎麼聽着這麼耳熟呢?”
“北方建築公司的駱邱是他老叔,二期工地開盤那天,東哥帶咱們出去吃飯,咱們在一起喝過酒!”騰翔解釋了一句。
“啊,原來是他啊!”黃碩聽見這話,終於有了印象。
“他媽的!這事都怪駱韜那個傻逼!昨天要不是他去劉雨慧家徵地,我肯定不能說禿嚕嘴!”二河也在邊上情緒激動地罵了一句。
就在二河張嘴罵人的同時,之前去二樓吃飯的一夥人,此刻也走到了大廳裡,而帶頭的那個胖子聽見二河的一句喊話,一愣之後,頓時立睖起了眼睛:“哎呦我艹你媽的!誰在這罵我大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