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碩一方和李蛋那邊的衝突,在成佑赫的強勢干預下戛然而止,雙方也隨即被分開,但是對於這個結果,兩邊儼然都不是很滿意。
李蛋的憤怒的點,在於他這邊來了四五十人,原本信誓旦旦的想要把黃碩他們拎走,換個地方出出氣,結果被成佑赫十多個人,帶了一把槍就給震住了,可謂讓原本想要個畫面的李蛋顏面盡失,感覺相當卡臉。
至於黃碩那邊,就更憋屈了,原本他今天來十里河,就不是奔着幹仗來的,雖然二河跟大哥幹仗的時候,禿嚕嘴罵了駱韜一句,但究其本源,也是因爲駱韜前一天晚上先帶人砸了大河夢中情人暨二河枕邊嬌人劉雨慧的家。
這種事不論二河跟李蛋的對錯,但客觀公正的說,黃碩和騰翔、小蔡他們仨,絕對是無妄之災,加上李蛋始終在不依不饒。
雖然成佑赫到場,用一把槍喝退了李蛋那邊的大幾十人,讓黃碩他們幾個成爲了戰勝方,也保住了面子,可是黃碩對此並沒有太深感觸。
首先,他今天來這就不是爲了找李蛋要面子的。
其次,他在混戰當中,確實捱了不少拳腳。
最後,按照黃碩的性格,既然跟人幹起來了,肯定不可能這麼稀裡糊塗的結束。
所以,這哥幾個集體腦抽了。
西方《聖經》舊約·創世紀篇曰:原始太初,上帝創造了天地,地面一片空虛混沌,淵面黑暗,只有上帝的靈運行在水面上。
上帝說:“要有光!”
於是,就有了光。
十里河鎮聚賢莊飯店門口:時值正午,黃碩他們幹完了第一仗,地面上滿是血點子,諸多兄弟,一個個瞪着無知無畏的小眼睛。
黃碩說:“揍丫的!”
於是,一臺寶馬三系,領着三臺農用車,轟轟烈烈的上路了。
疾馳的寶馬車內,大河的哥們劉佔坐在寶馬裡,異常興奮的掏出了兜裡五顏六色的頭套戴在了頭上,隨後調出視頻軟件,先是拍了拍方向盤的車標,隨即將鏡頭對準了自己,語氣豪邁的搖頭晃腦:“兄弟們!別人碰過的壁不算壁,不親自栽過的跟頭不算跟頭,少年氣盛與現實交手,永遠是現實勝!但花少我氣質猛如狼,一腔熱血拍胸膛!今天有人動我兄弟,毀我天堂!那我必須給他留下點美的回憶,痛的記憶!”
“你先別在那上天堂了,你知道李蛋他們在哪住,是吧?”黃碩把着方向盤,眼神執拗的問道。
“知道!”劉佔拍完一個視頻以後,對着黃碩點頭:“這次駱韜他們來徵地,找的人是河南沿那邊南窪村的杜禿子,這個杜禿子在河那邊是個挺出名的地賴子,周邊好多老百姓都挺怕他,駱韜來了之後,在南窪村租了一個老百姓自己家裡蓋的別墅,平時辦公住宿都在那邊,其餘人則租住在村外一個廢棄的小學裡,在廢棄的教室裡面擺了不少上下鋪,那個小學裡沒水沒飯,我有個同學家裡接了給他們送水水飯的活,我跟着去過兩次,對他們的情況比較熟!”
“你能找到那個別墅嗎?”黃碩目光陰沉。
“你開吧,我告訴你咋走!”劉佔毫不猶豫的點頭。
……
另外一邊,李蛋跟黃碩掐架的事,因爲受到了成佑赫的阻止,所以心裡也窩着一股火,帶人回到了南窪村,將拆遷隊那邊的人打發回了學校以後,就帶着幾個小兄弟返回了別墅,隨後去一間臨時辦公室內見到了駱韜。
駱韜今年三十三歲,個子不高,只有一米七左右,而且長得也不好看,皮膚黝黑,臉上長了三個帶毛的瘊子,乍一看起來,很像《地下交通站》裡面,胖了五六圈的漢奸賈隊長。
駱韜原本就是個偷雞摸狗的地痞流氓,三十歲以前,因爲盜竊罪三次入獄,他能夠混起來,也是憑藉他老叔駱邱當上北方建築公司的老總之後,沒少給他甩活,所以短短三年多的光景,駱韜就徹底支棱起來了。
金錢,是一種很能給人帶來底氣的東西,而駱韜在跟他老叔幹上工程之後,名聲也是越來越響,而且爲人處世也還算仗義,這麼一來,許多受了他恩惠的小混混們,也願意給他揚名,所以駱韜的名氣越來越響,知道他過往的人,也對他曾經的那段歲月絕口不提。
駱韜能從一個小偷,混成一個滿城皆知的頂尖大混子,雖然跟他老叔有很大關係,但同時也證明他是有一定能力的,否則紅歌集團那邊,也不可能把十里河徵地這麼重要的項目,放心的交給駱韜去幹,而且紅歌集團內部也隱隱有傳言,說萬紅仰之所以讓駱韜撐起了十里河的這一攤,也有鍍金的成分在裡面,下一步準備把他從北方地產拔進總公司,這麼一來,他這支雜牌軍,就算徹底有番號了。
“大哥,今天中午,我在鎮上跟楊東的人幹起來了,而且成佑赫插手了!十里河這邊徵地的事,楊東可能也他媽要跟着摻和!”李蛋坐在駱韜對面,衝動的勁頭也消了不少,他這個人雖然有點虎,但絕對不是徹頭徹尾的傻逼,所以在回來的路上,就把這件事給琢磨出味兒來了。
“楊東?他怎麼也摻和進來了呢?”駱韜聽見這個名字,眉頭深鎖,兩人之前也算是紅歌集團的同僚,雖然關係不怎麼親近,但駱韜絕對知道楊東的事。
“這種事你問我,我哪知道啊?不過十里河的局勢現在這麼敏感,楊東的人出現,肯定是有目的的!最近這段時間,咱們的人和成佑赫的人,在徵地的時候,都會默契的繞開對方看上的地方!楊東如果不是爲了徵地來的,那成佑赫憑啥爲了幫他,敢跟我撕破臉啊?”李蛋梗着脖子開口。
“這次來十里河,我跟老叔聊過,他說萬總對於十里河徵地的事,盯得很緊,也看得很重,所以咱們只要做出成績來,那肯定就好起來了!我接手這個徵地的活,平臺是集團給的,但是成績得靠自己做出來!不管是誰搶咱們碗裡的肉,我都不慣着他們!”駱韜氣勢洶洶的開口。
“我回來,就是跟你說這個事的,剛纔在聚賢莊門口,成佑赫用槍指着我胸口,給了我一個嘴巴子,現在我就帶着槍去找他!看看這個B養的究竟是敢跟我對着崩,還是讓我把嘴巴子還回來!”李蛋點點頭,目光執拗的點了點頭,對於他這種虎逼來說,似乎任何社會大哥名氣的震懾力,都是有限的。
“大膽幹!我給你兜底!這事不管楊東有沒有參與,都先不管他,成佑赫不是願意出頭嘛!那你就奔着他使勁!這件事就算我保不住你,咱們背後還有紅歌集團!還有萬總呢!”駱韜聽說李蛋要找成佑赫尋仇,不僅沒有攔着,而且還十分贊成。
駱韜這個人是小偷出身,魄力不大,但是膽子絕對不小,而且心理素質也夠用,否則當年也不可能擠在有幾十人的公交車上,冒着被抓後容易遭遇圈踢的風險去玩二指禪,他之所以一直對李蛋不錯,看中的就是李蛋這股神鬼不忿的勁頭,雖然李蛋太喜歡惹事,但是身邊帶着一個這樣的人,任誰都能安心不少。
對於這件事,駱韜心中也是有着其他想法的,自從他進入十里河徵地以來,堯興地產那邊的成佑赫,就始終在避免跟他的人發生衝突,所以駱韜大致也能猜測得到,成佑赫絕對不怕他,可是卻忌憚於紅歌集團的影響,不想把自己陷得太深,駱韜讓李蛋去找成佑赫,其實也是在賭,他在賭成佑赫即便不在乎一個二五子李蛋,但是也絕對不敢跟紅歌集團徹底開撕,所以這件事,李蛋的勝率很大。
衆所周知,成佑赫在沈城,絕對算是塔尖上的大混子之一了,而李蛋如果能在十里河項目上把成佑赫壓制住,甚至於幹服了,那麼這種事傳到紅歌集團高層的耳朵裡,可全都是他駱韜的成績與戰績。
紅歌集團灰色地帶的位置,像是一個圍城,在裡面的史一剛、楊東等人想出去,在外面類似駱韜這樣的一大批人,想進去。
在沒有真正體會到圍城裡面的殘酷之前,他們能夠看見的,只有圍城裡面閃爍的金錢光芒,以及會當凌絕頂的地位。
自從楊東出走紅歌集團,這個龐大商業帝國旗下的灰色產業鏈,便形成了趙磊一家獨大的局面,駱韜在中層熬了這麼多年,深知萬紅仰喜歡玩弄權術制衡的手段和把戲,故此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駱韜表現出了以往從來不曾有過的強硬和鋒芒。
社會這個東西,說複雜,很複雜,但是說簡單,也簡單。
在上層有需要的時候,只要有人可以把自己的閃光點展露出來,讓有需要的人看見自己和空缺位置的高度契合,那麼,往起鏟的機會就來了。
一路從底層攀爬到今天的駱韜,深諳此道。
“好!有你這話,我心裡就有數了!那我現在就讓人把槍送過來!”李蛋見駱韜對自己保持支持的態度,拿起手機翻找起了電話本,駱韜他們租這個房子,本身就是爲了處理徵地時的糾紛,所以派出所的人也隔三差五會來調解,即便他們身後有紅歌集團撐着,但是也不會明知眼露的往這裡放槍,而是在村子裡租了一個帶地窖的民宅,有專人在那裡看守。
……
“騰騰騰!”
就在李蛋打電話調槍的時候,黃碩的寶馬已經帶着三臺農用車,扎進了南窪村裡面的水泥路上。
“看見了嗎!村頭那個單獨的別墅大院,就是駱韜和李蛋住的地方!”劉佔坐在車裡,指着別墅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