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駱邱出事的當晚,還有一件更悲慘的事件發生。
趙磊被轉到市內的一家三甲醫院之後,進行了十幾個小時的手術,纔算保住了命,但在七點多鐘的時候,再次出現了大出血的症狀,被緊急送往了手術室,因爲萬紅仰特意打過招呼,所以趙磊身邊的醫療團隊素質相當過硬,以最快的速度幫他完成了手術,將趙磊重新送回了ICU病房內。
“老師,您辛苦了!這麼大年紀,還親自操刀手術!”重症監護室內,趙磊的主治醫生看着一位七十多歲的老教授,微微點頭。
“沒事,我這也是受人之託!既然他的病情穩住了,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今晚我就住在醫院,有什麼異常,你們再通知我!我累了,去休息一下!”老教授微微點頭,轉身向門外走去。
“我送您!”年輕醫生莞爾一笑,也跟着向外邁步,同時不動聲色的撥動了一下呼吸機的開關。
“嘶!”
“嘶!!”
隨着醫生離開,仍舊昏迷不醒的趙磊呼吸開始變得沉重,隨即因爲缺氧,而導致身軀微微顫抖。
“滴——”
一分鐘後,心電監測儀泛起一聲尖銳的電子音,血壓、心跳的數值極速減少,顯示屏上跳動的線條,也逐漸變成了三條直線。
縱橫沈城十多年,站在江湖頂峰的一代梟雄趙磊,因爲醫生粗心大意的沒有打開呼吸機,而死在了一場醫療事故當中。
因爲這件事,趙磊的主治醫師被吊銷了從醫執業許可證,而且因此被判刑兩年,緩刑三年。
但是坊間卻有傳聞稱,有人在海N看見過這個醫生,見他住着海景別墅,開着百萬豪車,而且他在失去行醫資格之後,再就沒有工作過,那這錢是哪來的,的確令人玩味。
後話不提,但曾經風頭無兩,宛若璀璨新星一般的趙磊,的確死在了昏暗陰冷的病房裡。
爲屬於他的江湖歲月,畫上了一個並不算圓滿,甚至有點憋屈的句號。
……
趙磊死的同一夜,在北崗子辦事處的後山上,一塊橫向突出山崖的岩石上,楊東安安靜靜的坐了一夜。
衆成橡膠廠,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通過脅迫的手段,去攫取社會圈子之外的財富,順利完成了血淋淋的原始累積。
堯興地產對於橡膠廠的估值,有一個億。
也就是說,在十里河項目開盤之前,楊東已經實現了徹底翻身,一掃頹勢。
夜色靜謐,偶爾有不知名的鳥啼聲響起。
山風呼嘯,吹動楊東的衣襟,無邊黑暗中,他遠眺着幽暗的山谷,沒人能讀懂他深邃的眼眸當中,蘊含着什麼情緒。
江湖歸海,人浪如潮。
不管前浪多麼洶涌澎湃,都最終會被後浪拍在沙灘上,逐漸被掩蓋,消亡。
趙磊的命隕,意味着紅歌集團在十里河項目上,再無後繼之力,楊東在沈Y擺在明面上的仇敵,被徹底蕩平。
搖曳風止,綠意盎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亮了辦事處後側不知名的山脈,也照亮了在這場洗禮當中廝殺決勝的楊東。
一夜未眠,楊東身上並無疲倦之意,反而看起來很精神,肩披金燦燦的陽光,大跨步的向山下走去。
我自黑暗中走來。
再踏光明,必將披荊斬棘,一往無前!
……
當天中午,城外郊區,一臺不起眼的麪包車扎進了一條山路上,緩緩停在了一片樹林子裡。
“吱嘎!”
麪包車剎停,暴土揚塵遮蔽視線,待塵土散去,另外兩臺隱藏在密林當中的私家車也出現在了衆人視線裡。
“嘩啦!”
車門敞開後,楊東和羅漢率先下車,隨後肖發伶和吳志遠也跟了出來,對面的私家車推開車門,李靜波隨即邁步出現。
“舟車勞頓,辛苦了!”楊東看着李靜波,莞爾一笑。
“沒事,應該的!”李靜波呲牙一樂,沒多說。
“發哥,遠哥,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今天,我就只能送你們到這了!”楊東看着肖發伶和吳志遠,眼中閃過一絲不捨。
“沒事,你太客氣了!”肖發伶看着楊東,嘴角泛起一抹笑容:“當初我和遠子惹了事跑出來之後,其實就已經自暴自棄了,雖然嘴上沒說過什麼,但是自從殺了第一個人以後,我其實早都做好了隨時魂歸他鄉,或者認罪伏誅的準備,能混到這一步,而且可以全身而退,全靠你護着我們,我挺知足!”
“不,該是你們護着我,最近這段時間,如果不是你跟遠哥始終扛着家裡風險最大的活,我走不到今天!”楊東跟肖發伶與吳志遠之間,已經朝夕相處了這麼久,此刻這一要分開,心中還感覺莫名的不是滋味。
“哎呀,差不多就行了昂!我和發仔是跑路,也不是赴刑場,你倆整這麼煽情幹啥!”吳志遠明顯也有些感觸,只是以更爺們的方式回了一句。
“呸呸呸!你在這說啥呢,快啐一口!童言無忌!”旁邊的黃碩連忙插了一句,肖發伶和吳志遠這次一走,完全是爲了三合公司扛事的,因爲現在張曉龍與湯正棉回國的消息,始終秘不外宣,那麼外人自然就會把所有的目光全都聚在他們二人身上,而他們這一走,也就相當於主動擔下了所有罪責。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咱們也不是不見面了,都是老爺們,幹啥整的這麼依依不捨的!”吳志遠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笑着解釋了一下。
“是啊,遠哥說得對,咱們之間糾纏太深,已經沒必要分彼此了,現在可可西里已經被化爲禁區了,不管是個人或團體,都被禁止進入,你們作爲基金會的內部人員進去,會很安全,只是環境會艱苦一些!”楊東點頭。
“與人鬥都不怕,還怕與天鬥嗎?”肖發伶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以後我和遠子不在,你好好的,遇見什麼事心別慌,永遠記得,在那片四萬多平方公里的無人區上,有兩條槍,永遠爲你而鳴!”
“東哥,我們得走了,現在上路,才能保證在凌晨回到可可西里,不留痕跡的把他們送進去!”這時候,李靜波身邊的獨眼開口提醒了一句。
“好,保重!”楊東聞言,使勁拍了拍肖發伶和吳志遠的胳膊:“只要家裡的風波平息,我會盡快把你們運作回來!”
“東哥,放心吧,我會把這兩位照顧好的!”李靜波對楊東點點頭,露出了一個讓他放心的表情。
“我既然用你,自然信你!”楊東笑了笑:“對了,之前你打給我的三千五百萬,我已經用完了,把賬戶給我,我儘快給你轉回去!”
“沒事,這錢我不急!”李靜波擺擺手。
“聽我的吧,這錢本身就不是你的,始終在外面飛着,一旦出問題,對你影響不好!”楊東果斷迴應。
……
衆人依依惜別,最終肖發伶和吳志遠這兩名護了楊東許久,背了滿身殺債的大匪,選擇了暫時離開沈Y,在風口浪尖之際,隱退可可西里。
對於每天生活在高壓環境之下的肖發伶與吳志遠二人來說,能夠暫時離開這種環境,去無拘無束的可可西里生活一段時間,無異是一件讓他們能夠卸下滿身枷鎖,自我調節狀態的機會。
肖、吳二人遠走,張、湯組合歸來,完成了三合公司兩撥戰犯的交接,而橡膠廠合同的審批通過,也標誌着三合公司正式入駐十里河項目,更象徵着衆人拼搏數載,終於魚躍龍門,步入了億元俱樂部的門檻。
上層關係終於穩固,幾經風浪的三合公司,終於可以大刀闊斧的一展拳腳,所以僅僅拿下一個橡膠廠,對於楊東而言,肯定不是最終的目標,而僅僅是一個起點而已。
當天晚上,萬豪酒店的包廂內,公司衆人齊聚,楊東、羅漢、林天馳、黃碩、騰翔、小蔡,還有最近爲公司沒少出力的大河、二河、劉佔也紛紛列席,一來是爲衆人成功拿下項目慶功,同時也是爲了給準備在第二天離開的孫建勳和閆進送行。
因爲當天的氣氛比較融洽,所以衆人這頓酒喝得也相當舒服,酒過三巡後,楊東笑着看向了身側的孫建勳:“勳哥,現在我已經把手頭的項目談完了,要不然最近幾天,你就留下來歇歇,我好好伺候你一下唄?”
“算了吧,我跟你不一樣,身上穿着制服,時間不由自己,而且最近這段時間,我工作挺忙的,不過我快休年假了,而且跟季賓約好,等我休假的時候,會去S亞轉一轉,到時候咱們一起走啊?”孫建勳笑着解釋了一句。
“也行,算起來,我也大半年沒見過我哥了,如果我到時候不忙,咱們就一起走!”楊東跟孫建勳簡單嘮了幾句,隨即又看向了閆進,低聲道:“哥們,這次的坎,我邁過去了,所以你那筆錢,我這邊暫時用不上了,我已經跟天馳打了招呼,會讓他儘快給你轉回去!”
“這麼大的資金缺口,你這麼快就堵上了?”閆進聞言,也微微有些意外。
“啊,剛好有別的生意回款,所以倒開了!”楊東點點頭,也沒過多解釋。
“東哥,說實話,當初自從你幫了我一次之後,我就始終想跟你合作一把,既然這錢已經拿出去了,我也沒有往回收的道理,要不然,咱們一起合夥乾點什麼唄?”閆進攛掇了一句。
“怎麼,想往沈Y伸手?”楊東笑了。
“沈Y就算了吧,這邊我不熟,但是呼市那邊,我倒是可以參與一下,你也知道,我家的礦就在N蒙!”閆進頓了一下:“我聽說,你之前在那邊投資酒廠,失敗了?”
“嗯,確實出了點損失。”楊東點點頭。
“你看這樣行不行,我這筆錢,就算跟你合夥了,咱們倆一起在那邊撐一攤,把酒廠重新搭起來唄?”閆進笑呵呵的給出了一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