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田村南山的樹林子裡,魏立剛感受到兜裡手機的震動,把摩托車熄火後往地上一扔,掏出手機按下了接聽:“喂?”
“我到後田村了,你在哪?”虎躍開口問道。
“你馬上走!我剛剛在後田村殺人了,那地方不安全!”魏立剛語速很快的回了一句。
“殺人了?”虎躍愣住。
“這件事我沒辦法跟你解釋,你抓緊走!我會再聯繫你!”魏立剛看着周遭黑漆漆的郊外,心亂如麻。
“這邊的道路你本來就不熟,還能往哪走啊!你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接你!”虎躍等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纔聯繫上了魏立剛,所以肯定不可能輕易放棄:“你現在犯了案子,如果等警察趕來,就徹底完了!”
“我也不知道這是哪,我跑到村子南面的山上來了!”魏立剛目光茫然。
“這樣,你現在用微信跟我開個實時定位,我去找你!”虎躍很快做出了決定。
“我這個手機是新買的,什麼都沒有,而且這山上也沒信號!這樣吧,我現在往東面走,你想辦法去那邊接應我!”魏立剛猶豫了一下,隨即做出了決定。
“好!你保持通訊暢通!”虎躍扔下一句話,很快掛斷了電話。
……
與此同時,楊東那邊的幾臺車繞出鎮子以後,一行人也開始沿着一條山路向山上開始行進,楊東也隨即撥通了張曉龍的電話號碼:“龍哥,我進山了!”
“我也在山上,正在碼着魏立剛的輪胎印找他!南山這邊,中間有條山溝,你在東坡還是西坡?”張曉龍反問道。
“東坡!”楊東觀察了一下地形。
“我在西坡,現在已經快到半山腰了,這邊的地形咱們都不熟悉,同時往上摸吧!如果魏立剛騎着車翻山跑了的話,咱們今天可能就再次撲空了!”張曉龍並不樂觀的開口。
“可以,有什麼問題的話,你直接開槍!我會沿着槍聲找你!”楊東心裡清楚,他們要在這麼大一座山裡找到魏立剛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此刻也十分忐忑。
“對一下時間,如果四十分鐘內,雙方都沒有結果的話,咱們就必須撤了!否則一旦被警察圍在裡面,這事就更復雜了!”
“妥!”
楊東答應一聲,隨後就開始帶着衆人迅速向山上行進,與此同時,在西坡那邊的山腳下,也亮起了一抹警燈,明顯是當地派出所的人到場了,在這種情況下,楊東他們也沒辦法開着手電照明前進,所以全都藉着黯淡的月光,深一腳淺一腳的向着山上摸索。
……
大約十五鍾後,張曉龍已經沿着魏立剛的輪胎印,摸到了他棄車的樹林子裡,而且找到了那臺被他遺棄的摩托車,但是周遭早已空空如也,魏立剛也把摩托車的油箱擰開,讓汽油掩蓋着他的氣味。
張曉龍看見這一幕,快速向周圍最高的一處小山包走去,同時再度撥通了楊東的號碼:“魏立剛上山的這條路是死路他已經棄車了,但是他棄車的地面滿地都是松針,我沒辦法確定他的痕跡!”
“找不到了?”楊東聽見張曉龍的迴應,語氣當中帶着一抹難掩的失落。
“魏立剛的反偵察能力很強,棄車之前,他把摩托車的油箱放空了,從現場汽油滲透和揮發的情況來看,他離開已經至少十分鐘了,但我這邊只有一個人,在無法確定他逃離方向的情況下,沒辦法追蹤!”張曉龍微微搖頭。
“既然找不到,那就撤吧!漫無目的的停留,咱們的處境會變得更被動!”楊東聽見這話,無奈的嘆息一聲。
我們平時在看新聞的時候應該也都看見過,各地抓捕逃犯的規模,都是以百人,甚至千人爲單位的,各地都有逃犯跑進深山,警民動員數千人搜捕的事蹟,雖然後田村的南山並不是很大,但僅憑楊東他們現在不過十多個人,想要在這麼一座山上找到行蹤不定的魏立剛,也純屬白扯。
“砰!”
楊東話音落,張曉龍還沒等回話,就聽見了一聲炸響。
“你聽見了嗎?”楊東語速很快的本着電話問道。
“是槍聲!”張曉龍同樣做出了反應。
“砰砰砰!”
“吭!”
“……!”
接下來的數秒鐘內,成片的槍聲響起,在樹林子裡接連不斷的迴盪。
“槍聲在我這邊!”楊東對着電話喊了一句:“會不會是魏立剛跟警察交火了?!”
“不可能!這些槍聲全都是仿製的,其中還混着私改獵!絕對不是警察的配置!”張曉龍瞬間否定。
“能在這地方開槍的,肯定是魏立剛!我摸過去!”楊東聽見張曉龍篤定的回答,同樣做出了抉擇。
“那邊的槍聲很雜!人應該不少,你別亂來!”張曉龍此刻沒有跟在楊東身邊,心裡十分沒底。
“管不了那麼多了!機會就這一次,今天不辦,就徹底沒機會了!”楊東扔下一句話,直接掛斷了電話,在這種緊急情況下,他們已經來不及去思考,究竟是誰在跟魏立剛交火了。
……
五分鐘前,魏立剛一路跟頭流星的沿着山坡行進,很快就趕到了南山頂部的山崗上,因爲之前不斷地需要翻溝過坎,所以他腿部的傷口已經撕裂了,褲子早已被血浸透,但仍舊咬牙停着,最終在翻過了一道三米多寬,兩米多深的山坳以後,順利趕到了東坡,同時撥通了虎躍的電話。
“喂……你那……怎麼樣了?”因爲山裡的信號不好,所以虎躍的聲音聽起來也斷斷續續的。
“我已經到東坡了,你在哪?”魏立剛淌着齊腰深的荒草,喘着粗氣問道。
“我馬上到……山下……在……的岔路口那裡等你!”虎躍應聲。
“好!”魏立剛聞言,加快腳步向着山下開始行進。
……
山腳下,虎躍坐在一臺金盃麪包車的副駕駛位置,拍了一下司機的胳膊:“在前面的岔路口停車!”
“好嘞!”司機聽見這話,踩下剎車減速,同時關閉了大燈,他們所在的這條路並非正式道路,而是在周邊種地的農民們自己開拓的一條路,平時用來走農用車啥的,而剛剛虎躍跟魏立剛通話的時候,說的位置是“北側岔路口”,不過由於信號接收的問題,魏立剛根本沒聽見“北側”兩個字,而是奔着南邊趕了過去。
……
與此同時,在隔壁鎮子趕來的樸燦宇在疾馳之下,終於趕到了平安堡鎮,他看了一眼導航地圖,確認自己的放位置後,也拽着方向盤駛下主路,從南側扎進了虎躍他們停車的那條道路上。
“樸哥,咱們接下來該幹什麼?”副駕駛的小魚看見樸燦宇停車,拎起了腳下的一把私改獵。
“等會,我給肖凱打個電話,確認一下情況!”樸燦宇說話間把車停穩,掏出了手機。
“哎,你們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啊?”就在樸燦宇打電話的時候,後排座椅上的一個小青年忽然擡手,指向了位於車燈照耀範圍交界處的一道身影。
“刷!”
原本準備打電話的樸燦宇擡起頭,順着青年手指的方向看起,也注意到了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正向這邊邁步走來。
“我艹!看他這個狀態,怎麼這麼像魏立剛呢?樸哥,之前肖哥給你打電話,是不是說魏立剛腿瘸了?”小魚同樣看向那邊,對着樸燦宇問道。
“拿槍!咱們可能真他媽瞎貓撞上死耗子了!”樸燦宇此刻也情緒激動的喊了一句,因爲按照正常人的邏輯,一個腿有問題的殘疾人,肯定不會大半夜閒着沒事往這種地方跑。
就在樸燦宇等人注意到魏立剛的同時,前方的魏立剛也在奔着支開大燈的奔騰T99走去,同時跟虎躍通着電話:“我看見你的車了!”
“我的車?”另外一邊坐在金盃車裡的虎躍聞言,探頭看向了窗外:“我怎麼沒看見你呢?”
“你往西邊看!我都走到車燈前面了!”魏立剛看着推開車門的奔騰T99,擡手示意了一下:“這呢!”
“車燈?我的車也他媽沒開燈啊!”虎躍聽說魏立剛被別人發現了,第一反應就是李靜波和楊東那邊,所以張嘴就對着電話喊道:“那臺車不是我的!你小心!!”
“踏踏!”
T99車門推開後,樸燦宇邁步就要往前衝。
“砰!”
魏立剛聽見虎躍在電話裡的迴應,根本沒管前面的人是誰,隔着二十米遠,甩手就崩了一槍。
“嘭!”
子彈打在地上,濺起一陣煙柱。
“他媽的!既然開槍了,肯定就是他!都奔着腿上幹!儘快把人帶走!”樸燦宇張嘴喊了一句,側身躲開一棵樹後,開始連續扣動扳機。
“砰砰砰!”
“吭!”
“……!”
槍聲連片。
“虎躍!我被人發現了!這裡的事不對,你抓緊走!”魏立剛見對方開火,蹲在荒地裡的一塊大石頭後面,在還擊的同時,對着電話喊了一句。
“我聽見你那邊的槍聲了!你等着,我這就過去接你!”電話對面的虎躍發現響槍的地方離自己這邊並不是很遠,掛斷電話後對着司機吼道:“開車衝過去!儘量把魏立剛帶走,如果沒機會,就當場乾死!”
……
與此同時,在山上聽見這邊響槍的楊東,也帶着羅漢、湯正棉和李靜波那邊的一行五人,火急火燎的奔着槍戰現場的方向開始運動。
此刻的南山上下,楊東、李靜波、虎躍、樸燦宇,還有當地派出所的警察,至少有三十多人,他們的目標全都是魏立剛。
但這麼多人當中,卻沒有一個,是真心爲他而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