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政身爲在礦區幫韓飛管事的人,最近這段時間,因爲礦線枯竭的事情,已經快愁死了,但也確實束手無策,他在礦上開了七八年的剷車,對於各種生產流程和操作很熟悉,但根本談不上什麼人脈,礦區這邊的事情,一直都是韓飛在處理,而今天韓飛把手續拿回來之後,小政也是相當亢奮,趁着午休的時間,就帶着礦上的幾個管事的青年,一起開車向北坡那邊走去,準備進行一下規劃。
鐵礦開採,並不是十分複雜的項目,除了井採麻煩一些,明採的工序十分簡單,只需要把礦區上面的土層清理乾淨,然後直接用鉤機和破碎錘進行開鑿,最後裝車送到鐵選廠就算完活了,難度充其量也就是在礦石堅硬的地點採取爆破。
正因如此,這個行業當年也成爲了安壤這邊社會大哥們主要壟斷的項目,畢竟這個行業成本低廉,工序簡單,但利潤卻相當可觀,隨着近年來法律法規的不斷完善,以及鋼鐵需求下降,鐵礦行業的競爭已經小了很多,想要申辦手續也變得困難了不少。
韓飛新拿下來的兩塊地,位於礦區邊緣的北坡位置,距離韓飛幹活的那處礦坑,有五六公里的距離,加之山路崎嶇,所以小政開了接近二十多分鐘,才趕到了通往北區的山路上,然後停在了路口。
“咣噹!”
車上的一個青年推門下車,看着前方道路上被裝載機挖出一道凹坑的土地,扭頭看向了同樣下車的小政:“姜哥,這什麼情況啊?路怎麼還被斷了呢?”
“誰知道了!可能是礦主那邊弄的吧!怕大車走錯路,也爲了把沒開採的礦線給封起來!這樣,咱們車裡不是有白灰嗎!先拎兩袋子下來,咱們把需要清毛的地塊畫出來!小孟,你給裝載機司機打個電話,讓他開車過來,把路平整一下!”小政看着被封閉的道路,步行繞過去,準備走着上山,身爲礦區負責人,他手下還有好幾個小工頭,所以他不需要風餐露宿的整天在外面凍着,只需要做好大致的規劃,然後把接下來的事交給下面的人做就可以了。
幾個小工頭見小政都已經帶頭步行了,也沒人廢話,全都拎着水平儀和測量工具,跟在小政身邊步行上山。
“轟隆隆!”
“咣噹當!”
小正沿着前往北坡的道路,走了不到十分鐘的功夫,就已經隱隱約約的聽見了機械設備的聲音,而他也登時蹙眉,看向了身邊的幾個人:“哎!你們聽到什麼動靜沒有?”
“破碎錘的聲音!”一個管車隊的工頭站在原地挺了一下,然後睜大了眼睛:“我擦!該不會是有偷料的吧?”
“不能吧!都在一個礦區,還能真有偷料的嗎?”小政先是一愣,然後加快腳步向着山上趕去,他說的偷料,在礦山行業普遍代表採黑區,指的是去一些沒有采礦許可的地方進行資源盜採,另外一種就是跟盜竊差不多,去別人閒置的礦區偷料,但是千佛山礦區畢竟是正規礦區,而且還有人管着,所以小政雖然之前也跟楊東開玩笑說想要偷料,但也就是抱怨了一句,不可能真去那麼幹,否則這種事傳開了,在礦區裡的名聲也就臭了。
小政沿着山路向北坡一路行進,距離那邊越近,山上的聲音也就越來越大,等他們跑到山頂的時候,發現北坡那邊的一大片土皮都被掀開了,兩臺挖掘機和一臺裝載機正在進行開採,旁邊還有十多臺渣土車,正在等待裝貨。
“我艹!他們還真跑到北坡勾料來了!政哥,咋辦啊?”旁邊一個小青年側目問道。
“還能咋辦!別人跑你碗裡夾肉!鑽你被窩幹你媳婦!你能忍啊?走!把他們停了!”小政擺擺手,大步流星的準備上前。
“政哥!你好好看看,這些好像都是祁賀手下的車!”另外一人提醒了一句。
“今天別說祁賀!他就是騎驢也不好使!北坡都被咱們承包了,有理的事,誰來能咋的!”小政壓根不搭理青年的話,加快腳步向那邊跑了過去,幾步衝到了挖掘機前方:“別幹了!把活給我停下!”
“哐啷啷!”
正在新採坑裡,沿着山壁往下刨礦石的鉤機緩緩停下,車裡的司機也敞開車窗,看向了下面的小政:“怎麼回事!看不見我這勾料呢!你就往車前面站,不怕掉石頭給你砸死!瘋了?!”
“這他媽是我們家的礦坑!誰讓你跑到這勾料的?咱們倆誰瘋了?!”小政也急赤白臉的喊了一嗓子。
“這事你跟我說不着!你等着,我讓管事的過來!”鉤機司機聽見這話,伸手拿起了車內的對講機,按照法規,他們如果真涉嫌盜採,是要被扣押車輛的,而這種事,普遍都是僱主一方出面解決。
“行!你讓他過來吧!去,你們幾個,讓那臺裝載機也停了!都啥時候了,還在那裝車呢?!”小政對着旁邊的人也喊了一嗓子。
“嗡嗡!”
大約兩分鐘後,兩臺老款的帕拉丁越野車拖着一道煙塵向這邊駛來,粗暴的紮在了挖掘機旁邊,車門敞開以後,十來個剃着板寸的小青年推門下車,其中一個穿着貂皮上衣的青年掃了小政他們一眼,咋咋呼呼的開口道:“誰他媽在這鬧事呢?”
“李通!別裝作不認識我!”小政看着祁賀手下的帶頭馬仔,蹙眉走上前去:“我問你,誰讓你們在這採料的?”
“你他媽說話挺有意思啊!自己家的礦坑枯竭了,還有心情管我這個閒事呢?有這功夫你多在礦坑裡放兩炮,找找料線不好嗎?不過話說回來,就你們那個破JB坑!咋崩也是白扯了!”李通看着小政,說話很損的埋汰了一句。
“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今天我找你,就跟你聊北坡的事!你憑啥在這勾料啊?”小政知道李通是社會上的小混子,雖然看着他有點膽怵,但還是據理力爭。
“你這個小狗籃子!我說話你聽不明白啊?怎麼着,這是自己家礦坑沒事了,給你閒的跑這充當正義使者來了?”李通是祁賀手下的頭號馬仔,而祁賀在安壤的新興一代,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人物,所以李通肯定不會把小政這個剷車司機出身的人看在眼裡。
“來!你看看這是啥!”小政磨了磨牙,在手包裡把承包合同的複印件取了出來。
“我不JB看!你抓緊給我滾犢子!看在咱們都在一個礦區幹活的份上!我懶得搭理你!但你要是再耽誤我們生產!我扒你皮!”李通罵了一句,對鉤機司機揮了揮手:“愣着幹你媽呢!抓緊幹活!今天噸數如果出不夠,別說我扣你們費用昂!”
“李通!你給我看清楚!北坡這邊,已經被我們韓總承包下來了!這是我們的地方!明白嗎!”小政嗷的喊了一嗓子。
“你說什麼?”李通聽見這話,伸手拽過了小政手裡的承包合同,也跟着有點懵逼了:“北坡這邊,不是一塊扔了十多年的撂荒地嗎?”
“上面寫的很清楚!這塊地是龍海蛟的!但現在已經歸韓飛了!根據礦區的規矩,你們不能來我們這邊勾料吧?看你們這個礦坑的規模,在這至少已經拉走了五六千噸礦石!這損失你們必須補給我!”小政梗着脖子迴應道。
“你別他媽跟我扯犢子!咱們都在一個礦區吃飯,我如果知道這地方有主了,也不可能來這採料啊!去,你跟司機們打個招呼,把山上這幾臺空車裝滿!然後咱們就撤了!”李通看着手裡的合同,十分煩躁的對着身邊的人吩咐了一句,他們在北坡這邊幹活,並不是祁賀指使的,因爲祁賀手裡目前還掐着好幾條沒開採的小礦線,而李通來北坡幹活,完全是個人行爲,想賺點零花錢,爲了在這採礦,他光是清毛的費用就投進去了二十多萬,現在才拉走了不到四千噸礦石,仔細算一下,他還賠了幾萬塊錢。
“李通!你挺會辦事啊?偷料都讓人抓現行了!還想着把礦石拉走啊?我告訴你!今天你必須給我補齊五千噸礦石的錢!要麼你這些車,一個也別想走!”小政橫移一步,擋在了鉤機前方,他這麼做,除了要給韓飛挽回損失,也是因爲他知道韓飛跟祁賀那些人一直不對付,潛意識裡對他們也沒啥好感。
“我他媽不是說了嗎!我不知道這是你們的礦線!而且我已經清出了這麼大一片區域!這錢瞎了我還沒說啥呢!你別四六不懂昂!”李通瞪着眼睛罵道。
“你清毛是爲了偷料!也不是我們讓你來的!這費用你跟我說得着嗎?我現在就看見我們的礦坑被你勾了!這個損失你必須賠!我現在就給韓總打電話!”小政說話間掏出了兜裡的手機。
“你打你媽啊!操!”李通看見小政的動作,上前就要搶他的手機,韓飛作爲上一代在本地觸頂過的盛東公司成員,餘威還是能讓李通這種小混子感到忌憚的。
“嘭!”
小政看見李通的動作,還以爲他是要動手,本能間給了他一杵子:“你要幹啥?”
“媽了個B的!你敢打我?!給我幹他!!”李通被推了一下,當場急眼,奔着小政就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