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六點三十分整。
民漁協會虎灘分公司。
“吱嘎!”
吉利轎車停在分公司門前之後,顧北明隔着車窗向外看了一眼,此刻分公司這邊的窗子已經盡數黑暗了下去,只有一樓大廳和二樓的一個窗口,還泛着燈光,隨即轉頭看向了李靜波:“郝麻子在這嗎?”
“不知道,咱們手裡沒人脈,打聽不到郝麻子的消息,來之前也沒踩過點,不過據說郝麻子的辦公室,應該是在二樓。”李靜波低下頭,順着正駕駛一側的車窗看了看分公司亮燈的窗子:“走吧,先進去再說,郝麻子如果在,就直接把事辦了。”
“咣噹!”
話音落,三人推開車門,齊刷刷的向民漁協會虎灘分公司內走去,而李靜波因爲斷裂的肋骨還沒有徹底癒合,所以走路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駝着背,身形略顯佝僂。
“踏踏!”
幾人邁上臺階以後,直接推開一樓的玻璃門,在大廳內巡視了一圈之後,邁步就向通往二樓的樓梯走了過去。
“哎!你們幾個站住!”李靜波他們這邊剛剛邁步,門衛室那邊就走出來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小青年:“你們幾個幹嘛的,招呼都不打就往上闖!”
“哥們,我問一下,郝麻子在樓上麼?”李靜波看見走出來的青年,笑着開口。
“你們幾個小拉拉,是不是瘋了,郝哥的外號是你們能叫的嗎!”青年聽完李靜波的話,頓時氣勢洶洶的走上前來,他說的“小拉拉”,在大L話的意思裡,基本上跟“小兔崽子”是一個意思。
“咯嘣!”
在青年邁步的一瞬間,顧北明一直藏在背後的手,直接彈開了一把鋒利的大卡簧,上前一步之後,直接將刀鋒向上的抵在了青年的兩腿之間:“朋友,現在皇上都沒了,你還想進宮玩幾天啊?”
“我艹!”青年低頭看見顧北明的動作之後,當場呆愣:“哥們,幾個意思啊?”
“我家往上倒三輩,全是劁豬的,屬於祖傳手藝。”顧北明咧嘴一笑,手腕微微一動,青年的褲子霎時開襠:“再動一下,手起刀落人擡走,你信嗎?”
“咱們無冤無仇的,沒必要下這麼狠的手吧。”青年看着自己已經崩線的褲子,腦門見汗。
“我再問你一句,郝麻子在樓上嗎?”李靜波重新發問。
“不在。”青年搖了搖頭:“他出去了。”
“去哪了?”
“他出門的時候,好像說是去總公司了,人剛走了不到五分鐘。”青年看着抵在自己褲襠的刀,抿着嘴迴應道。
“郝麻子開的是什麼車?”
“銀灰色的別克GL8,車牌號8986。”
“總公司在哪?”
“S河口,海澤大廈。”
“謝謝,對不起了。”李靜波聞言,笑着應了一聲。
“嘭!”
青年聽見李靜波莫名其妙的一句話,還沒等反應過來,頓時鼻子一酸,被一拳悶倒在了地上。
一分鐘後,青年嘴裡塞着兩隻襪子,被反綁手腳塞在了值班室的牀底下,目送李靜波等人離開了值班室,而黃佔武在出門的時候,發現門口的衣服架掛上掛着一個東西,順手摘下來,帶在了身上。
李靜波出門後,重新返回了車內,驅車向S河口方向追了過去,同時在路上搜尋着郝麻子的車輛信息。
……
七點十五分整。
“嗡嗡!”
李靜波和顧北明、黃佔武一路搜尋,在沒有找到郝麻子的情況下,率先趕到了海澤大廈。
“吱嘎!”
吉利轎車停穩之後,李靜波看了一眼門口的停車場,確認郝麻子還沒有到場以後,內心稍安:“一會動手的時候,你們倆把人放倒,我動刀。”
“呵呵,行啊。”後座的黃佔武應了一聲,隨後把身體從正副駕駛的空隙探過去,佯作拿煙。
“刷!”
李靜波看見黃佔武伸手,直接抓起煙盒遞了過去。
“咔嚓!”
在李靜波伸手的一瞬間,黃佔武掏出在民漁協會分公司順出來的手銬,直接砸在了李靜波的手腕上。
“佔武,你他媽幹什麼呢?”顧北明看見黃佔武的舉動,頓時一愣。
“撲棱!”
黃佔武聽見顧北明開口,猛地伸出手,直接奔着顧北明的手腕抓了過去。
“你他媽別鬧,瘋了吧你!”顧北明看見黃佔武的動作,頓時閃躲了一下。
“嘭!”
黃佔武看見顧北明伸手,按着他的後腦勺,直接把他的腦門撞在了方向盤上。
“滴!”
顧北明的頭撞在方向盤上,車喇叭隨即響了一聲,陷入了短暫昏迷。
車內。
黃佔武趁着顧北明晃神的空當,拽着李靜波手上的另外一半手銬,直接繞過方向盤,拽着顧北明的手腕,再次將銬子砸在了他的手腕上,李靜波和顧北明猝不及防之下,在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內,就被黃佔武鎖在了方向盤上。
“黃佔武,你他媽要幹什麼!”李靜波被黃佔武拽了一下胳膊,牽動側肋的傷口以後,臉色蒼白的質問了一句。
“別喊!你們別喊!”黃佔武看見李靜波憤怒的神色,壓低嗓音迴應了一句,隨後看着李靜波:“小波,咱們今天要做的事,是殺人,不是打架!懂嗎!”
“艹你媽,你他媽不敢去,你可以走啊!攔着我幹什麼!”李靜波聽完黃佔武的話,咬牙質問了一句。
“我不是不敢去,而是覺得這件事,沒必要把咱們哥仨全搭上!”黃佔武看着李靜波,微微搖頭,目光堅毅的繼續道:“一會動手的時候,我自己上!”
“黃佔武!我艹你大爺!”顧北明聽完黃佔武的話,猛然抽了下手,引得手銬嘩啦啦一陣響動:“你他媽把我放了!”
“我在民漁協會分公司出來的時候,只拿了手銬,沒有鑰匙,等我走了之後,你們倆自己找個開鎖的地方吧!”黃佔武說話間,開始低下頭緊着鞋帶,同時又拿出膠帶,把彈開的卡簧刀纏在了自己手上。
“佔武!你聽我說,今天這件事,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你可以陪我辦事,但是你不能犯傻,明白嗎!”李靜波看見黃佔武堅毅的眼神,急的臉色通紅:“你聽話,想辦法把我的手銬打開,快點!”
“我說了,我沒有鑰匙!”黃佔武說話間,已經纏好了手上的刀,擡頭對李靜波微微一笑:“小波,當初我和北明從監獄放出來的時候,兩個人要吃沒吃,要喝沒喝,你也知道,我們倆都是那種雖然有家庭,但是也跟沒家一樣的人,自從進了監獄,家人就沒管過我們,出了監獄之後,我們因爲有案底,也找不到什麼正經工作,爲了填飽肚子,倆到處求人借錢,這個借三十,那個借五十,到最後,那些人連我們的電話都不接了,我們倆求了幾十個人,唯一一個不嫌棄我們倆,還幫我們倆度過難關的,就只有你,就像你說的,或許你沒給我們帶來多少利益,但是這份情,我們得還!”
“黃佔武!我艹你媽!”顧北明聽見這話,紅着眼睛一聲低吼:“你他媽準備還人情,你把小波自己銬上啊,你鎖我幹你爹籃子呢?”
“我說了,這件事一個人辦就夠了,沒必要搭上那麼多人,一會動完手,我直接就跑路了,如果能跑出去的話,我會聯繫你們。”黃佔武話音落,伸手拍了拍顧北明的肩膀:“你還記得咱們倆找小波前一天晚上的事嗎,那天晚上,咱們倆餓急了,打算出去搶劫,但是剛要動手,剛好趕上巡警路過,所以事沒辦成,後來如果不是小波收留咱們倆,估計咱倆也早都進去了,以後我不在,你務必要把小波照顧好。”
“黃佔武!我他媽的……”顧北明聽見這話,不斷地拽着手銬,手腕很快被卡的血肉模糊,但完全無法掙脫。
“嗡嗡!”
與此同時,停車場的入口再次亮起了車燈,隨後郝麻子那臺車牌號爲8986的商務車,已經緩緩向大廈入口這邊拐了過來。
“叮!”
同一時刻,海澤大廈一樓的電梯門隨即敞開,古保民帶着司機,也按照跟郝麻子約定的時間,邁步向門外走去。
……
吉利車內。
“人來了,我不跟你們聊了。”黃佔武隔着車窗,看見郝麻子的商務車向這邊駛來,對李靜波和黃佔武露出了一個笑容,輕輕推開了車門。
“黃佔武,我他媽艹你大爺!”顧北明看着越來越近的商務車,紅着眼圈低吼了一句。
“佔武。”李靜波發現自己掙脫無望之後,做了個深呼吸,輕聲開口。
“刷!”
一隻腿已經邁到車下的黃佔武聽見李靜波開口,停頓了一下。
“這把事如果你能跑出去,從此以後,只要我李靜波有一口吃的,我都不會讓你餓着。”李靜波看着黃佔武的眼睛,無比認真的迴應道。
“你說的話,我信!”黃佔武點頭一笑,隨後起身踏出車外,伸手關上了車門。
……
破舊商務車內。
楊東隔着海澤大廈的玻璃門,看見電梯那邊的身影之後,伸手拿起了腿邊冰冷的私改獵:“古保民出來了,準備動手!”
……
雷鋼的私家車內。
“嘩啦!”
“嘩啦!”
三名頭戴匪帽的槍手動作輕微,手槍上膛的聲音接連不斷的泛起。
……
這一夜,藏龍出水,猛虎遊弋。
看似平靜的月色下,以民漁協會總公司爲原點,周圍已經盯上了無數滿帶仇恨的雙目,散發着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