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臘神話中,有一個大力神叫安泰,他是海神波塞冬與地神蓋婭的兒子,他力大無比,百戰百勝,經常強迫勇士與他決鬥,並且嗜殺成性,往往將對手置於死地,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受衆神所託,與安泰決鬥,每次都把安泰打倒在地,卻不能戰勝它,經過多次對決,赫拉克勒斯終於發現了安泰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他一旦離開大地,離開母親的滋養,就失去了一切力量,於是在最後一次搏鬥中,赫拉克勒斯設計讓安泰離開大地,把他高高舉起,在空中把他殺了。
後來,人們把一旦脫離相應條件,就失去某種能力的現象稱爲“安泰效應”。
俗話說魚無水不成魚,人更不能失去力量的源泉,而古保民的力量源泉,正是民漁協會和他身後的嶽子文,這麼多年來,嶽子文爲了對民漁協會形成絕對控制,所以也在刻意的對他形成一種壓制,不管是在力量上,還是社會關係上,都防着古保民。
正因爲這一點,古保民即使想退出民漁協會,都得緩慢的去計劃,去運營,但是突如其來的一系列變故,讓古保民突兀且沒有準備的放棄了民漁協會,而且脫離了嶽子文,一如雙腳離地的安泰一般,已經失去了大部分自己可以仰仗的資源和社會關係。
……
金南小區,民宅內。
“禿嚕!”
柳效忠用叉子挑起麪條,大口吞吐,同時含糊不清的對身邊的古保民開口道:“大哥,最近這段時間,嶽子文的人在到處找咱們的下落,你總跟我們在一起,太危險了,要不然,你換一個住處吧,只要我們平時露面,嶽子文也會知道你沒有離開大L。”
“沒事,現在咱們的情況本身就不容樂觀,兄弟們都拿我當主心骨呢,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我走了,人心就亂了。”古保民對柳效忠的話不以爲然,繼續問道:“家裡人那邊,都處理的怎麼樣了?”
“放心吧,都處理好了。”柳效忠微微點頭:“我父母本身就不住在這邊,孩子已經被媳婦帶回孃家去了,前幾年的時候,我就怕外面的髒事會沾到家人身上,所以跟媳婦辦了離婚手續,平時我們倆也沒再公開場合一起出現過,嶽子文不會找她的。”
“嗯,那就好,咱們現在的處境不容樂觀,提前把家人安頓好是對的,何況……”
“大哥,噓!”
沒等古保民把話說完,柳效忠就停了手中動作,擺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立起了耳朵,兩秒鐘後,猛然從沙發上坐起:“有人敲門!”
“媽的!”古保民聽見這話,一把掏出了後腰的手槍。
“啪!”
柳效忠伸手按住了古保民的胳膊,微微搖頭:“你先上樓!”
“小心!”古保民猶豫片刻,攥着槍向通往閣樓的樓梯走去。
“小禾!蜆子!”柳效忠見古保民起身,握槍向門口走去,同時低聲吆喝了一句。
“踏踏踏!”
聽見柳效忠的喊聲,一個青年光着腳丫子走出臥室,剛要開口說話,便看見了柳效忠握槍的動作,一怔過後,伸手指了下門外,見柳效忠點頭,隨即轉身走進了臥室裡。
三秒鐘後,柳效忠這邊的七八個青年全都拎着槍走出房間,依託着各處掩體,將槍口對準了房門方向。
柳效忠對一個青年勾了下手指,兩人邁步也向閣樓方向走去。
門外。
達子手中攥着仿五四,目光緊緊盯着面前的一個青年,此刻這個青年帶着一個頭燈,正在彎腰捅咕着防盜門的鎖眼。
“咔噠。”
一分鐘後,鎖簧泛起一聲輕響,青年側頭看着達子,見達子點頭,把手搭在了把手上。
“吱嘎!”
房門被緩緩拉開,房間內的光線透進樓道。
“吭!”
隨着私改獵的咆哮聲傳來,無數鋼珠鐵砂順着房門噴出門外,防盜門上火花四濺,叮叮噹噹一陣響聲。
“咕咚!”
開鎖的青年應聲而倒,隨即開始抽搐。
“艹你媽,有埋伏!”達子聽見房間內開槍,隨着房門縫隙,甩手對着私改獵閃現槍火的地方就是一槍。
“呼啦啦!”
達子這邊開了一槍之後,他身邊的幾個人順着敞開的房門就開始往屋裡衝。
“砰砰砰砰!”
“吭!吭!”
一時間,房間內的槍聲連成了片,槍火不斷在房間內閃爍,短短兩秒鐘的功夫,達子這邊衝進門內的三名青年便集體倒在了血泊中。
“媽了個B的!”達子看見自己這邊的人連門都衝不進去,咬牙往裡竄了一步。
“砰!”
一聲槍響,子彈擦着達子的側臉打在牆上,崩出了一個硬幣大小的彈坑。
“砰!”
達子甩手一槍,一個躲在客廳的青年仰面倒地。
“艹你媽的,就這麼兩下子,都他媽拿自己當神槍手呢!”達子搶先竄進房間裡面之後,他身邊的一夥人紛紛跟着往裡衝。
“砰砰砰!”
一時間,房間裡面槍聲激盪,巨大的回聲震的人心臟發顫,耳膜生疼。
之前達子一行人沒有進門之前,柳效忠的一衆手下全都把槍口對準房門,將入口堵死,此刻達子等人衝進來之後,柳效忠那邊散開的衆人則處於了劣勢。
達子帶來的人,都是雋霄集團豢養的槍手,很多人都是行伍出身,即使沒當過兵的,也都經過訓練,所以開槍的時候,即使談不上百發百中,但是在這種距離之下,三槍之內也肯定能打中目標,如此一來,柳效忠那邊的烏合之衆被達子這邊的人一頓集火,瞬間潰敗,除了中槍倒地的,其餘人等紛紛退進了衛生間和臥室,依託房門跟達子等人互相開槍射擊。
“一羣小魚小蝦,真想翻天啊!”達子看見對夥的人被一個回合衝散,一聲喝罵,奔着衛生間就走了過去。
衛生間裡面的青年看見達子向自己那邊走來,咬牙把手探出了門外。
“砰!”
達子甩手一槍,子彈直接釘在了青年的手腕上。
“啊!!”
青年看着自己被子彈幹穿的手腕,頓時一聲哀嚎,手槍隨之脫手。
“嘭!”
達子衝上前去,對着青年頭上砸了一槍柄,把槍停在了青年腦門:“想死想活?”
青年臉色刷白,喉結蠕動。
“嶽濤在哪?”達子直言發問。
“不知道,我不認識這個人。”青年最終妥協。
“古保民呢?”
“樓、樓上……”
“砰!”
達子聽完青年的回答,把手槍貼在他腿上崩了一槍,在房間裡一掃,這才發現這個房間裡還有一個通往閣樓的樓梯,當即便拎着槍跑了過去,房間裡的其餘人見狀,又有三人跟在了達子身邊。
“踏踏踏!”
達子踏上樓梯之後,抓着扶手微微側身,讓臉頰跟二樓地面保持了一個基本持平的姿勢,確認樓上沒人架槍,一步竄了上去。
“嘩啦!”
就在達子上樓的一瞬間,樓上的窗簾後面猛地竄出了一個人,手裡的槍口正對達子。
“我艹!”達子看見這一幕,擡起手槍,同時向後退去。
“砰!”
“砰!”
槍火閃爍,兩聲槍響同時泛起。
“咕咚!”
樓上的青年脖子中彈,應聲栽倒,而達子也被一槍崩在了肩膀上,仰面向樓梯下面倒去。
“嘭!”
在達子後仰的同時,後面跟着上樓的人猛然轉身,將背部對準了達子,腳下扎着馬步,同時扶住了樓梯扶手,硬生生用後背扛住了達子下墜的身體,兩人背對背相撞之後,另外一人也上前扶穩達子的身體,把他扶了起來:“沒事吧?”
“沒事,大意了。”達子被接住之後,伸手拽着樓梯扶手再次站穩身體,根本沒顧肩上的傷口,邁步上樓。
“踏踏!”
四人上樓之後,全都奔着不同房間走去,古保民這處民宅,閣樓上的佈局要比樓下簡單了許多,上了樓梯之後是一個大廳,前面有三個並列的房門,中間一處是衛生間,另外兩處則是臥室。
“咣噹!”
一個人走到衛生間之後,用槍口推開了房門:“安全!”
“沒人!”另外一間臥室也傳來回應。
“不用搜了,人跑了!”達子聽見其他人的迴應,站在一間臥室的窗前,微微咬牙,達子這個房間,還有一個通向外面的鐵柵欄門,這個門外是一個六平米左右的小天台,此刻的鐵柵欄山,正掛着一把鐵鎖。
“砰砰!”
達子握着手槍,兩槍將鐵鎖乾斷,伸手拽開鐵門,走到了天台,古保民他們這棟樓,一共有六個單元,全部是一梯兩戶的房型,古保民住在一單元,位於最邊緣,所以天台左邊就是山牆,而向右側望去,還有十一個相同的小天台,彼此間全都用一米五高的圍牆遮擋着。
“達子,追不追?”另外一人趕到天台之後,開口問了一句。
“怎麼追?”達子看着同夥反問一句,隨後伸手指着一排天台:“這裡還有十一戶房子,你怎麼知道古保民有哪一家的鑰匙?”
“那咱們就撲空了?”同伴不甘的反問一句。
“叫上所有人,下樓,守住小區出入口,快!”達子說話間,已經轉身走回了房間裡:“通知下去,全在暗中埋伏,一旦發現事情不對,馬上就撤。”
……
達子猜的沒錯,達子突擊的這棟房子,並非是古保民唯一的住宅,不過除了這一戶是古保民買的,其餘的房子全都是租的,古保民帶着柳效忠上到天台之後,連續翻了三道圍牆,隨即鑽進了一處閣樓中,而且沒在房間內多做停留,直接開門走進了樓道里,又開門進入了二樓的一戶民宅當中。
二樓民宅,房間內。
“大哥,你既然提前備好了藏身地點,爲什麼不叫着兄弟們一起走呢!”柳效忠躲在這裡,心中除了劫後餘生的喜悅,同時也對那些留在樓裡殿後的兄弟們,感到了深深地惋惜。
“剛纔咱們跑出來之後,那邊的槍聲你不是沒聽到,能帶着這麼多人,這麼多槍過來找咱們的,肯定是嶽子文的人,但是咱們在那裡藏得好好的,你說,嶽子文的人,是如何摸到咱們的位置的?”古保民反問一句。
“你的意思是,家裡有鬼?”柳效忠瞪着眼珠子問道。
“效忠,我也不希望這個情況發生,更不想去懷疑誰,因爲留下的那些兄弟們,能在我古保民落難時還選擇跟我在一起,他們都是好樣的,但是現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除了家裡有鬼,我想不通這件事情還有其他解釋,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所以任何冒險的事,我都不能接受。”古保民停頓了一下:“這批人一個都不能用了,必須全部換掉。”
“嗯,我知道了。”柳效忠聽見這話,深深一聲嘆息,他們畢竟不是神仙,更不知道張曉龍在暗中的蟄伏,所以此刻事情出了,只能按照慣性思維去推理、去猜測、去懷疑。
古保民跟柳效忠說話間,已經給手機換了一張新卡,隨即撥通了報警電話:“喂,你好,我這裡是金南小區,我這裡發生了槍戰……是的,就是槍戰,我晚上下夜班的時候,看見有一夥人帶着槍走進了金南小區三號樓一單元,隨後槍聲就響了……我不知道是幾樓……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