緝私局門前,柴華南跟楊東短暫交談過後,吩咐小成驅車離開,隨後楊東也轉身向林天馳和羅漢走去。
“東子,柴哥跟你說啥了?”羅漢邁步上前問了一句。
“沒事。”楊東搖頭一笑:“你給劉悅和張傲打電話,讓他們倆開車過來,咱們四個出趟門,天馳,公司這邊的事,你多上心,首先打點老尤的關係,務必不能讓他在裡面遭罪。”
林天馳聽見這話,抿着嘴脣沉默半晌,隨後一聲輕嘆:“東子,三合公司,是不是沒了。”
“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齊心協力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至於三合公司。”楊東停頓了一下:“只要咱們哥仨還在,公司早晚還能再立起來。”
林天馳聽見這話,鼻子一酸,還是滾出了兩滴眼淚,兩年心血毀於一旦,對於年少成名,一路雖然坎坷,但也步步高昇的兄弟幾人來說,這個打擊,確實沉重了一些。
“行了,多大個事啊,當年咱們本身就是從一無所有起來的,大不了也無非就是回到之前那種生活狀態唄。”羅漢看見林天馳掉眼淚,心中也跟着有些不是滋味,不過臉上卻是一副灑脫的笑容:“即使真的回到那種一無所有的狀態,咱們最起碼還享受過這一遭呢,對吧。”
“行了,別瞎嘞嘞了,這纔多大個坎啊。”楊東笑着插了一句,隨後微微擺手:“給小悅他們打電話吧。”
“嗯。”羅漢點了點頭,掏出了兜裡的手機。
“天馳,你都折騰一夜了,回家睡個覺吧。”楊東看着林天馳浮腫的臉頰,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先休息好再說。”
“算了,公司一堆事,我回家也睡不着。”林天馳微微擺手:“我現在就去總公司。”
“好。”楊東也知道林天馳現在心理壓力很大,需要找點事做,略一思忖,伸手幫忙叫過來了一臺出租車。
等林天馳上車走後,羅漢掏出煙盒,將一支菸遞給了楊東:“東子,咱們這次的事,真沒緩了?”
“今天如果不是柴哥出面,咱們肯定還在因爲這件案子而糾纏,否則你感覺老尤就算真想幫三合公司把事情扛了,他能扛得住嗎?”楊東把煙點燃,吐出了一口煙霧:“現在能破財免災,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三合公司,真就這麼沒了?”羅漢雖然不看重錢財,但是這麼久以來,他確實習慣了這種生活。
“怎麼,心疼了?”楊東聞言一笑:“我看你剛剛在安慰天馳的時候,不是挺瀟灑的嗎。”
“操,你這話說的,天馳咱們從小玩到大,你還不瞭解他嗎,他這個人心窄,現在出了這件事,最難受的人就是他,我如果不表現得灑脫一點,我真怕他想不開去跳海,而我雖然心大,但誰不知道手裡有錢的日子,過着最舒服啊。”羅漢語罷,深深地嘆了口氣:“唉……不過說真的,三合公司是咱們哥幾個拼了老命才立起來的招牌,我開出租車那幾年,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當老闆,雖然平時公司的事我不怎麼上心,但是這種日子過得確實舒坦,而且爲了走到今天,我自認爲咱們付出的代價,跟收穫是可以形成正比的,現在眼看着昨天還蒸蒸日上的公司,今天就一落千丈,馬上就要屍骨無存,你說,我心裡可能一點想法沒有嗎,人這一輩子,一共能有幾個能賺六百萬的機會啊?”
“放心吧,今天失去的東西,咱們會拿回來的。”楊東看着街邊來往的行人,忽然話鋒一轉:“漢子,你覺得柴華南這個人,怎麼樣啊?”
“沒得挑,咱們不說柴哥現在的身份如何,但是提起柴華南這三個字,社會上的人全都得豎大拇指。”羅漢給出了一個言簡意賅的評價,隨後繼續補充道:“咱們最早認識老柴,是因爲於志廣的事,而且兩家還不是交的朋友,而是結的樑子,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柴哥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咱們,且不論咱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就算真是親戚關係,願意這麼平白無故去幫忙的,又有幾個呀。”
“那你覺得咱們以後跟老柴一起混飯吃,怎麼樣?”楊東再次發問。
“我覺得挺好。”羅漢聽見這話,毫不猶豫的迴應道:“在社會上混的人,誰不希望自己能抱上一棵大樹啊,老柴雖然不如往昔,但跟咱們比起來,那不一樣是神龕的上的佛爺,十字架上的耶穌麼……怎麼,老柴對你下請帖了?”
“算是吧。”楊東點了點頭:“自打咱們沾上柴哥開始,就沒少欠他的人情,而且天馳這次捅的簍子又確實太大了,如果沒有柴哥幫忙,咱們捱不過去,之前咱們還有公司的時候,我還可以覥着臉裝傻充愣的用柴哥白幫忙,畢竟公司只要在,咱們就有報答他的機會,可現在公司都混沒了,你說,這個情咱們怎麼還啊?”
“所以就只能肉償了唄。”羅漢呲牙一笑:“是這意思不?”
“算是吧。”楊東也微微一笑:“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壞。”
“哎呀,你管他是好是壞呢,反正現在公司已經沒了,咱們總得找個飯轍呀,雖然我能安慰天馳,說大不了從頭再來,但你要讓我真回頭去開出租車,我還真沒有那個耐性了。”羅漢停頓了一下:“而且話說回來,天馳這次雖然惹了禍,但初衷畢竟是好的,當初成立公司的時候,咱們就說了患難與共,現在總不能因爲天馳出現了紕漏,咱們就遷怒於他吧,而且柴哥既然幫了忙,咱們總得報恩,何況老柴這個人你也知道,我覺得他在這時候讓咱們去聚鼎,並不是因爲咱們的利用價值有多大,反而是想拉咱們一把。”
楊東微微撇嘴:“是啊,正因爲這樣,所以我心裡纔不是滋味,我總感覺,咱們欠老柴的,好像越來越多了。”
“呵呵,我覺得吧,老柴這種人,既然能向咱們伸出援手,就不會想着讓咱們付出同等的回報,而咱們跟在老柴身邊,報答他的機會也多一些,只要咱們過去之後,盡心盡力的幫着老柴,也算對得起他了,你說呢。”羅漢大大咧咧的迴應道。
“沒看出來,你思考事情的角度還挺直接。”楊東聽完羅漢的話,心中多了一絲清明。
羅漢咧嘴一笑:“我這個人性子直,不喜歡像你們一樣權衡利弊,我只是覺得老柴既然沒拿咱們當外人,那咱們也沒必要跟他計較的那麼清楚。”
“你說得對,這件事,確實是我想多了。”楊東聽完羅漢的話,灑脫一笑,心中陰霾驅散,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剛剛破產的公司老總。
二十多分鐘之後,張傲駕駛着商務車停在了緝私局大門外的街邊,楊東和羅漢也拽開車門坐進了車內。
“東哥,去哪啊?”此刻張傲和劉悅還不知道公司出現的一系列變故,轉頭問了一句。
“F順。”
“東哥,公費旅遊唄?”劉悅聽說要出遠門,頓時呲牙笑了。
“嗯,帶你們出去散散心。”楊東並沒有跟劉悅他們提起公司的變故,揮了下手:“開車吧!”
“哎!”張傲應了一聲,隨即驅車上路。
……
另外一邊,柴華南迴到公司之後,剛剛休息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桌邊的電話便響起了鈴聲,看見來電顯示之後,柴華南微微蹙眉,略一猶豫之後,還是按下了接聽。
“我們聊聊?”聽筒內傳出了嶽子文的聲音。
“好啊。”柴華南坦然一笑:“想聊什麼?”
“你要的人,我找到了。”嶽子文直言迴應。
“人還活着嗎?”柴華南猛然坐直了身體。
“活着。”嶽子文沒有繞彎子:“但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
“說條件吧。”柴華南見嶽子文提起了這件事,就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直接應了下來。
“我去元臺鎮找嶽濤那天,楊東挾持過我,我得找他。”嶽子文直白的提出了訴求。
“不可能。”柴華南聽見這話,毫不猶豫的一口回絕:“你知道我的爲人,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怎麼,你要保那個小崽子?”嶽子文聽見這話,笑着問道。
“我柴華南就沒賣過人,談何保誰。”柴華南聞言,不禁失笑:“老嶽,我在二十多歲的時候,都沒辦過這麼操蛋的事,你覺得我可能在四十多歲的時候,讓人罵我是個籃子嗎?”
“如果我非要動他呢?”
“老嶽,說真的,這次嶽濤沒事,你高興,我也替你高興,既然孩子都去Y國讀書了,就讓他好好學習唄,你說呢。”柴華南驢脣不對馬嘴的迴應道。
嶽子文聽見柴華南提起了嶽濤的去處,驀地一怔,隨即放緩了語氣:“其實你也該慶幸,這次小濤沒事。”
“也許吧。”柴華南端起了面前的茶盞:“人在哪啊?”
……
當天下午五點多鐘,楊東一行人已經在F順下了高速。
“東哥,咱們接下來去什麼地方?”張傲驅車過了收費站卡口,轉頭問了一句。
“開導航,往市中心開吧。”楊東語罷,撥通了畢方的電話號碼。
“喂,小東。”畢方很快接通了電話。
“畢哥,我已經到F順了,你能不能幫我聯繫一下你找的人,我們見一面。”
“好,我現在跟他們聯繫,你等我電話吧。”
“嗯。”
“嘟…嘟……”
楊東等畢方掛斷電話之後,靠在車內的座椅上,開始閉目養神。
“東子,你剛纔是不是給畢方打電話呢?”羅漢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楊東:“咱們來F順,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報仇。”楊東雙目微閉,輕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