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卓家中,楊東握着手機,聽見衛卓的一番話,直接對沙發上的張傲擺了擺手,張傲會意後,快步跑向門外。
“來了?”羅漢看見楊東掛斷電話,從沙發上起身。
“嗯。”楊東微微點頭。
“踏踏!”
騰翔和劉悅聽見這話,也人手拎着一把刀動了起來。
“叮——”
大約一分鐘後,電梯到達二十樓,苗鶴榮揹着一個旅行包,溜溜達達的就走了出來,發現衛卓沒在門口,而且房門敞着,大大咧咧的拽開房門,邁步向屋內走去:“哎,你小子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啊,爸爸上門你都不迎接,還有沒有點老幼尊卑!”
苗鶴榮說話間,已經步行着走到了衛卓家的客廳,但是房間內依舊空曠無比,根本沒有一個人應答,苗鶴榮看着空蕩蕩的房間以後,眉頭愈發緊蹙,目光隨意一瞥。
“我艹!”
等苗鶴榮把目光投向地面,看見地板上好幾個腳印以後,先是一愣,隨後快步向門外走去。
“咣噹!”
與此同時,從旁邊衛生間竄出來的騰翔和劉悅將房門一把關上,拎着刀堵在了門口。
“踏踏!”
臥室方向,楊東、羅漢、林天馳三人緩步走出了房間。
“我記得你,上午在忠虎寄賣行的時候,咱們打過照面。”楊東看見苗鶴榮之後,繼續道:“想必,你對我也算不陌生吧?”
“艹你媽!衛卓他把我賣了?”苗鶴榮看見楊東出現在自己面前,胸口起伏的問了一句。
“你都已經到這了,衛卓賣不賣你,還有意義嗎?”林天馳看着被堵在屋裡的苗鶴榮:“現在電梯已經被叫到一樓了,門外的消防通道也關了,你走不掉。”
“走不掉,那我就不走了唄!艹你媽的!”苗鶴榮聽見這話,對着面前的楊東,直接就竄了上去。
“踏踏!”
羅漢看見苗鶴榮動手,猛地往前竄了一步,一個肘擊橫掃,奔苗鶴榮面門就砸了上去,苗鶴榮看見羅漢的手肘,猛然提起胳膊擋了一下。
“嘭!”
碰撞過後,苗鶴榮被羅漢的力量硬生生的推着向後退了一步,接着感覺腳下一絆,身體向後仰去。
“咕咚!”
苗鶴榮倒地後,身體還沒等做出動作,就看見一隻碩大的拳頭對着自己砸了過來。
“嘭!”
羅漢一拳悶在苗鶴榮額頭。
“咚!”
苗鶴榮後腦觸地,泛起一聲悶響,白眼上翻,明顯有些懵逼,羅漢動作不停,直接拿起了茶几上的一條繩子。
一分鐘後,苗鶴榮被反綁着手腳,靠着電視櫃坐在了地上。
“就你這兩下子,也不行啊,怎麼,沒槍就不會打架了?”羅漢斜眼看着苗鶴榮,眼神中滿是嘲諷。
“去你姥姥的!你們要真是牛逼,今天就找個地方把我埋了!否則我只要剩口氣,肯定幹你們!”苗鶴榮梗着脖子,目露兇光的迴應道。
楊東笑着點燃了一支菸:“在我的印象中,咱們在此之前,好像沒有什麼交集吧,你怎麼對我們這麼仇視呢?”
“林忠虎是我大哥!這種事,還用解釋嗎?”苗鶴榮嗆了一句。
“林忠虎,呵呵。”楊東聽完苗鶴榮的話,對一旁的劉悅微微揚頭:“把他鬆開。”
“哎!”劉悅應了一聲,直接走到苗鶴榮身邊,用刀挑開了他手裡的繩子。
“抽菸嗎?”楊東拿起邊上的煙盒,順手扔給了苗鶴榮。
“你別跟我繞彎子,到底啥JB意思啊?”苗鶴榮接住楊東的煙盒,心裡十分沒底的反問道。
“你來之前,我特意查過你的底細。”楊東靠在沙發上,面色平穩的看着苗鶴榮:“你跟林忠虎是獄友,而且是在第三次入獄的時候認識他的,但是我挺好奇,你第一次入獄,是因爲朋友受了欺負,幫他出氣,打出來了一個重傷害,第二次入獄,是因爲幫人收賬,打出來了一個傷殘,可第三次,卻是因爲搶劫,沒錯吧?”
“你他媽到底想說啥啊?在這東一榔頭西一掃帚的?”苗鶴榮看見楊東把自己的底細摸得這麼清楚,眉頭緊鎖。
“問你什麼,你他媽就說什麼得了,我們在這跟你聊天,不比揍你強啊?”羅漢瞪着眼睛嗆了一句。
苗鶴榮被羅漢罵了一句,磨了磨牙,沒說話。
“我很好奇,像你這種在社會上已經有了一定名氣的混子,如果想賺錢的話,路子應該有很多才對,可是爲什麼要搶劫呢?”楊東繼續問道。
“但凡有點活路的人,誰願意成天冒着風險混飯吃啊……我第二次出來以後,蹲監獄蹲夠了,就跟社會上的關係斷了聯繫,自己去批發市場整了個攤位,在裡面認識了一個賣菜的姑娘。”苗鶴榮在煙盒裡拽出來一支菸:“說是姑娘,其實我認識她那邊,她也三十了,比我大兩歲。”
楊東見苗鶴榮開口,就沒再吭聲。
“我這個人從小就在社會上瞎混,根本不會做生意,所以沒倆月,就賠了個底掉,當時她挺照顧我,就把我留在她的攤位上幫忙了,她長得也不好看,就是個普通的農村姑娘,後來我倆就勾搭在一起了。”苗鶴榮嘴上說的是倆人勾搭在一起,但實際上,他當年是跟那個姑娘正兒八經處的對象,只是礙於面子,所以說的比較敷衍:“我因爲之前蹲過兩次監獄,家裡人不管我,跟我斷絕關係了,而這個姑娘的父母,也不同意她跟一個勞改犯在一起,但我們倆還是結婚了,當時我沒朋友,所以結婚那天,我們倆只請了菜市場上的幾個攤主吃了頓手擀麪。”
“這事跟你搶劫有關係嗎?”林天馳有些好奇:“你既然想好好過日子,爲什麼又進了監獄,還認識了林忠虎呢?”
“命唄。”苗鶴榮嘬了口煙:“我倆剛結婚,她就懷孕了,因爲常年起早貪黑的賣菜,所以她身體不好,醫生說必須靜養,否則容易流產,而我當時眼看着也快三十了,特別想要個孩子,所以就讓她在出租屋住着,自己出攤。”
“又賠了?”楊東笑着問道。
“我他媽又不是傻逼,賣個菜還能賠錢嗎?!”苗鶴榮梗着脖子犟了一句:“當時我們那個市場裡,有一夥小偷,成天到處偷東西,但他們知道我是勞改犯,所以從來也不在我的攤位邊上晃悠,有一天,我隔壁一個攤主丟了三萬塊錢貨款,他知道是那夥人乾的,但是沒證據,就找到我了,我他媽也是傻逼,那時候成天嘚兒呵的,當時那個攤主找我喝酒,我就去了,我這人脾氣直,他灌我酒,我就喝,最後喝的揚了二正五迷三道的,等酒醒了,人就在派出所了!”
“因爲啥啊?”林天馳笑着問道。
“我當時都不知道怎麼回事,警察告訴我,我喝多了之後,給那羣小偷揍了,帶頭的讓我砍了兩刀,當時那年頭,輕傷還能私了呢,他們一刀找我要五萬,我本來不想給,但是又怕這事讓我媳婦知道,對胎兒不好,就私下裡把攤兌出去,把這錢給掏了,可是最他媽噁心的,就是當時兌下我攤位的那個人,就是找我喝酒的那個,他知道我急着用錢,所以就往下壓了三萬塊錢的價,正好補他的損失,媽了個B的!”苗鶴榮罵了一句,十分憋屈的開口道:“攤位沒了之後,我就出去打零工,騙我媳婦說自己還在市場盯着呢,混了幾個月,她的預產期就到了,到了她生孩子的那天,醫生忽然跟我說,我媳婦身體有毛病,孩子只能剖腹產,而且還涉及一些別的情況,總而言之,就是我準備的一萬多塊錢,根本不夠,讓我籌錢!”
“所以你就搶劫了。”楊東恍然大悟。
“我他媽沒搶劫!”苗鶴榮瞪着眼睛罵了一句,冷着臉開口道:“當時我爲了湊手術費,就去找那個買我攤位的菜販子了,讓他把當初壓價的三萬塊錢補給我,但是他不幹,然後我改口找他借,他也不借,我急眼了,就拿菜刀要砍他,這孫子慫了,就把錢借給我了,當時我還給他打了借條,但是人剛到醫院,手術費還沒等交上,警察就來了,把我帶走以後,定性爲搶劫,判了七年。”
楊東聞言,再次點燃了一支菸,如果苗鶴榮這番話屬實的話,雖然也違法了,但是這七年監獄蹲的,也確實有點窩囊。
“我這一蹲就是六年半,後來我媳婦的手術費,是我爸出的。”苗鶴榮伸手搓了搓臉:“今年春節,我放出來的時候,我媳婦在早市買菜呢,一個三十六歲的少婦,折騰的好像個五十多歲的老婆子,我去找她那天,是早上四點多鐘,天還下着小雪,她在那扛着一麻袋蘿蔔,我兒子在後面跟着,一個六七歲的小孩,手都凍裂了……她們娘倆熬了六年,現在我出來了,必須得給他們好的生活!”
楊東聽到這裡,微笑失聲:“你所謂好的生活,就是跟林忠虎混在一起?”
“我他媽學歷不高,初一就輟學了,之後這麼多年,一隻腳始終踏在監獄裡,到現在,我連電腦都鼓搗不明白!你覺得我這個B樣的,不出來瞎混,能他媽讓我媳婦孩子過上好日子嗎?”苗鶴榮神情執拗的問道。
“你這種人的思維就是這樣,自己是蛆,就覺得全世界都是一個大糞池。”楊東笑着回道。
“你他媽埋汰誰呢?”苗鶴榮再次不忿的問道。
“你跟林忠虎在一起,幹着端槍的買賣,才能賺多少錢啊?”楊東沒在意苗鶴榮的態度,直言問道。
“一年到頭,能摟個十多萬吧。”苗鶴榮思考了一下:“沒細數過。”
“十多萬塊錢。”楊東舔了下嘴脣:“你覺得,就憑你現在賺的錢,真能讓你老婆孩子過上好的生活嗎?你覺得你老婆每天擔驚受怕,能安心嗎?你兒子成天看着你的生存環境,耳濡目染之下,以後能有出息嗎?”
“你到底想跟我說啥?”苗鶴榮被戳中痛處,皺眉問道。
“我能給你個機會,讓你換一個活法。”楊東正襟危坐,十分認真的迴應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