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德昊家樓下,帶頭青年領着三個同伴走出樓道之後,遠遠對韓亮的車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但是並沒有走過去跟他打招呼,而是大搖大擺的向院外走了出去。
“嗡嗡!”
韓亮看見青年跟自己打了暗號,也將車啓動,直到離開院子五十多米的距離之後,才把車停到路邊,隨後降下了車窗。
“亮哥,事辦妥了!”帶頭青年走到車邊,對韓亮露出了一個邀功似的笑容:“那個姓鄒的老血彪,跟我比比劃劃的,讓我捅了!他老伴兒也讓我們一頓胖揍!打了個B形!”
“你下手的時候有分寸嗎?事不會鬧大吧?”韓亮斜眼問道。
“你放心,我徐波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捅一個老頭還能出錯嗎,動刀的時候,我用手卡着刀背呢,他最多也就是個皮肉傷。”帶頭青年拍着胸脯子做出保證後,頓了一下:“對了亮哥,我們動刀之後,因爲場面比較亂,所以我在跟鄒德昊談判的時候,把當做道具的那五萬塊錢,給落在他家裡了,要不,我現在去拿回來啊?”
“算了,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就別再因爲錢的是冒險了。”韓亮坐在車裡擺了擺手,繼續開口道:“既然事情辦完了,那麼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就躲一躲吧,地方是我自己給你找?還是你自己找?”
“不就是打了一個老B頭子嗎,這事也不大,我自己躲着就行。”徐波咧嘴一笑,指着鄒德昊家的院子:“動手之前,我已經在周邊轉悠好幾圈了,他家這一帶是個舊小區,連物業都沒有,就更別提監控器了!”
“呵呵,行,你要是自己能找到地方,那我就不管你了,一會,我給你的支付寶轉點錢,你們自己分一下吧。”韓亮說話間,將車啓動,掛擋。
“得,那我就謝謝亮哥了唄!”徐波見韓亮沒追究那五萬塊錢的事,心情瞬間敞亮許多。
“記住,這事別出去亂嚷嚷,最近幾天,你也低調點。”韓亮扔下一句話,直接駕駛着越野車絕塵而去,隨後徐波也帶着自己的三個小兄弟,站在街頭開始攔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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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米外的街邊,湯正棉坐在麪包車正駕駛的位置,看着JEEP指揮官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咱們怎麼辦?追不追?”溫鐵男斜眼問道。
“先等等。”湯正棉猶豫片刻,指着徐波消失的方向,伸手推開了車門:“你開着車,負責把這夥人盯死!”
“我盯他們,那你呢?”
“我進院去一趟。”湯正棉說話間,已經站在了車下:“你想對付長錦集團,首先就得知道於家這幾個蛋都在幹什麼。”
“蒼蠅不叮無縫蛋,是這意思不?”溫鐵男瞬間明瞭的問道。
“你快把嘴閉上吧!我看你像個蒼蠅!你要是沒文化,以後少跟我拽詞兒!”湯正棉張嘴罵了一句,隨後往上拽了拽衣領子,大步向鄒德昊家居住的小區走了進去。
……
另外一邊,酒店內。
“張廠長,我再敬你一杯!這杯酒不爲別的,完全是因爲我敬佩你當年的魄力!居然敢把家裡所有的積蓄押上,甚至連房子都賣了,用這錢投資鑫發廠,你年輕的時候,確實挺有樣!”林天馳聽完張明玉講述他當年收購鑫發廠的經歷之後,倒滿一杯白酒就站了起來。
“我贊助一個。”楊東咧嘴一笑,也跟着端起了酒杯,他雖然腦子挺好使,但並不怎麼善於跟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面對張明玉這種思想頑固的老工人,他更是有些老虎吞天,無從下口的感覺,所以始終都是林天馳在打前鋒,他在一邊溜縫。
“我那時候也是年輕,腦子一熱就把這件事幹了,雖然這事跟我有一定魄力息息相關,不過我能成功,也要歸功於當年國內的經商氛圍不錯,那時候國內的工廠什麼的,比較少,而且大多都是國營的,不僅官僚主義嚴重,而且領導的審美也跟不上,生產的都是一些過時的產品,而我那時候年輕啊,接手鑫發廠之後,就讓人買了幾本國外的雜誌,按照國外衣服的樣式,仿製了一批羊毛衫,結果就這麼一批貨,就把鑫發廠盤活了,而且火遍了大江南北!我記着,那時候我用了半個月不到,就給自己賣了一臺桑塔納!你們是不知道,九十年代的一臺桑塔納,當時最少能換市裡兩套房!”一頓酒喝下來,張玉明被林天馳給捧的,也是心裡十分痛快,更是對林天馳的性格比較喜歡,所以酒是真的沒少喝,此刻也正在手舞足蹈的講述着自己年輕時候那段光輝歲月。
“要不怎麼說,還得是跟您這種老前輩喝酒長見識呢!就你這故事,聽着就讓人熱血沸騰的,一點不撒謊,此刻就是有人找倆姑娘,洗乾淨之後扔在牀上等着我,我都不帶去的!天地良心,跟您喝酒,那可是真長見識啊!”林天馳故作粗鄙,專門挑着張明玉喜歡聽的話吹捧了兩句,隨後酒杯高舉:“張廠長,我對你的敬佩之意,都在這酒裡了,我先幹爲淨!”
“呵呵,你這個小夥子,確實挺不錯,以後沒事的時候,常去廠子裡坐坐,我這個人啊,性子直,但是就願意跟你這種年輕人交朋友!”張明玉爽朗一笑,隨後臉色紅潤的端起了酒杯。
“鈴鈴鈴!”
林天馳這邊剛把一杯酒灌下去。張明玉的手機隨即便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鈴聲,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之後,笑着接通了電話:“喂,老鄒啊……”
“張廠長,老鄒出事了!”電話那端,趙豔紅帶着哭腔的聲音,直接順着聽筒裡傳了出來。
“老鄒媳婦,你彆着急,有話慢慢說!你告訴我,老鄒他怎麼了?”張明玉聽見趙豔紅急促的語氣,一愣過後,便壓低聲音問了一句,性格耿直的鄒德昊在鑫發廠中,算是實打實的老員工,對於張明玉更是無比擁護,屬於他的死忠派。
“今天晚上,我們家來了一夥人,他們說自己是什麼聚鼎公司的,想要花錢收買我們家老鄒,讓他同意把鑫發廠賣了,但是老鄒的脾氣你也知道,他怎麼可能同意呢,於是兩夥就起了衝突,但是那夥人、那夥人他們……他們拿刀把老鄒給捅了!”趙豔紅聲音哽咽的把事情經過講完之後,已經泣不成聲。
“你說什麼?居然還有這種事?!”張明玉聽聞鄒德昊出事了,一身酒氣登時清醒了大半,怒視了面前的楊東和林天馳一眼,強壓着情緒問道:“老鄒人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現在正在手術室裡面做手術呢,情況怎麼樣,還不知道。”趙豔紅強忍哭聲,聲音哽咽的開口道:“張廠長,我們家的存款,平時都讓我偷着貼補給我兒子了,醫院這邊的手術費,實在是湊不齊……所以我就想,老鄒他不管怎麼說,也是爲廠子出的事,所以、所以……”
趙豔紅平時跟張明玉接觸的並不多,而且鄒德昊的情況,也並非像她說的那麼嚴重,此刻他雖然是在手術室裡沒錯,但鄒家還遠沒有到連手術費都交不起的情況。
趙豔紅選擇在這種時候給張明玉打這個電話,確實充滿了自己的私心,因爲她是真的捨不得用自己家的錢去給鄒德昊看病,這種舉動,並不代表鄒德昊在趙豔紅心中沒有位置,只是對於他們這種生活在底層的普通百姓來說,生活二字,要遠遠比感情二字實在的多,趙豔紅認爲,既然鄒德昊已經爲了維護張明玉,而拒絕了對方送到家裡的幾萬塊錢,那麼這個醫藥費,自然就該由張明玉來出。
包房內,張明玉聽完趙豔紅的話,也毫不猶豫的迴應道:“老鄒媳婦,你放心,既然老鄒出了這種事,我張明玉絕對不會坐視不理,你告訴我你們在哪個醫院,我現在馬上趕過去!”
“我們在醫大一院二部的急診科!”
“行了,你們等我吧!”張明玉語罷,在掛斷電話的同時,伸手就拿起了桌上的手包。
“張廠長,你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急事要處理啊?”林天馳看見張明玉要走,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我要去幹什麼,你們心裡沒數嗎?!”張明玉擡頭看着林天馳,氣的肩膀顫抖:“你們口口聲聲的說要跟我吃飯、交朋友!結果真正的目的,就是爲了把我騙出來,然後去收拾我們廠裡的職工,是嗎?”
“張廠長,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沒聽懂呢?”楊東聞言一愣,完全不明白張明玉的意思。
“都他媽這時候了,你們還在這跟我裝什麼犢子呢?我今天就在這明告訴你們!鑫發廠的地,我就算讓它撂荒長草,都不帶賣給你們的!小董!走了!”張明玉態度強橫的扔下一句話,帶着司機就向門外大步走去。
“張廠長!你先別生氣,咱們之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你剛剛說的,是什麼事?”林天馳擋在門口問道。
“怎麼着,你們還想在這把我一起收拾了唄?”張明玉嗆着話茬喊了一句。
“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林天馳側身就要解釋。
“嘭!”
張明玉一杵子懟在林天馳胸口,直接把他推到了一邊。
“你他媽扒拉誰呢?!”騰翔看見張明玉對林天馳動手,拎着酒瓶子就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