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多鐘,整座城市被燈光映照的亮如白晝,繁華的街道上車流如梭,郭盛乘坐出租車,趕到市內一家比較高檔的歌廳門前之後,剛一下車,韓亮就帶着幾個小兄弟迎了上來。
“我都在這等你半個小時了,你怎麼還打車過來的?”韓亮看見郭盛到場,笑着問了一句。
“呵呵,我自己也沒有車啊,我家離市中心這麼遠,總不能騎着摩托車過來吧。”郭盛接過韓亮遞來的煙,笑着迴應道。
“哎呀我去,你跟張明玉混了一輩子,連臺車都沒混上啊?”韓亮無語一笑,拍了一下郭盛的胳膊,帶頭向歌廳裡面走去:“這樣吧,我們這次的事,你多上點心,只要結果達到了,我送你臺車。”
“哎呦,那敢情好!”郭盛受寵若驚的應了一句,隨後看着人來人往的歌廳,嘬了下牙花子:“亮子,咱們在這聊事情,被人看見,可能不太好吧?”
“你把心放肚子裡吧,這是我們自己家的產業,沒有外人會看見你。”韓亮笑着回道。
“你們長錦集團,確實有些實力。”郭盛看着燈火輝煌的歌廳,連連點頭。
衆人上樓之後,前腳剛一進包房,領班就帶着一批衣着暴露,而且年輕靚麗的姑娘走進了屋內。
“老郭,挑一個。”韓亮大手一揮,體態放鬆的靠在了沙發上。
“咕咚!”
郭盛聽見這話,吞嚥了一下口水,明顯有些不知所措,作爲一個在工廠裡幹了大半輩子的工人,他確實有些跟不上時代的發展潮流,被一排白花花的大長腿晃得有點暈:“這,合適嗎?”
“有啥不合適的,就你了,坐過來!”韓亮對邊對一個姑娘招了下手,把他叫到了郭盛身邊,隨後繼續道:“鑫發廠那邊,怎麼樣了?”
“我在電話裡不是跟你說過嗎,今天上午,楊東帶人去張明玉的辦公室了,而且還打傷了好幾個人。”郭盛用餘光斜了一眼身邊姑娘的大白腿,繼續說道:“楊東說,如果老張不同意賣地,他就把鑫發廠運貨的車隊給斷了!”
“楊東這件事辦的有點怪啊,他今天直接去鑫發廠,不就相當於把鄒德昊的事扛下了嗎?”韓亮在果盤裡拿起一塊西瓜,一邊吃一邊迴應道。
“是啊,這事我也納悶呢,不過我在事後跟張明玉聊過,跟他說準備通過我兒子的關係,找一批刑滿釋放的勞改犯過來,幫忙對抗楊東。”郭盛頓了一下:“這批人,得你幫我找。”
韓亮啃着西瓜,沒吱聲。
“亮子,我不知道你們對付聚鼎公司,究竟是爲了達到什麼目的,但是我跟你們合作,就是爲了讓我兒子減刑,然後再賺一份養老的錢,所以我跟你一樣,也希望咱們的目的能夠達成,我知道你現在不想過多的參與到這件事情裡,但是你也要知道,憑我自己的能力,我就算再努力,也根本不可能阻擋住楊東那些人。”
“嗯,你說的話有道理。”韓亮低頭琢磨了一會,看向了一旁的青年:“去,把白成虎叫上來!”
“哎!”青年點了點頭,直接起身,向門外走去。
“來,喝酒!”韓亮吩咐完之後,端起酒杯,跟郭盛碰了一下。
“行!”郭盛拘謹的把酒一飲而盡。
“郭哥,你別光喝呀,唱首歌唄?”旁邊的女孩順勢挽住了郭盛的胳膊。
“你真能鬧,我哪會唱歌啊!”郭盛被女孩一碰,宛若觸電一般。
“沒事,唱着玩唄。”
“行,那你給我點一首縴夫的愛吧。”
“……”
大約四五分鐘後,郭盛一首歌剛唱完,被韓亮派出去的小青年就推開房門,帶着兩個二十六七歲的青年,一起走進了房間當中。
“亮哥,你找我?”爲首的一個青年微微點頭,張嘴問了一句,這個青年身材挺壯,穿着一件跨欄背心,動作之間,還能隱約看見背後的佛頭紋身,此人就是韓亮要找的白成虎,另外一人,則是白成虎的堂弟白成豪。
“啊,過來坐。”韓亮招了招手,讓白家哥倆坐在了自己身邊,點燃一支菸,隨口問道:“我聽說,最近幾天,你準備要回安壤老家發展啊?”
“嗯,對。”白成虎點了點頭,並不避諱的開口道:“當年我在老家跑出來,就是因爲得罪了我們老家那邊,盛東公司的史一剛,當時他們這夥人在我家那邊,混的賊他媽狂,我因爲一個娘們的事,被這個傻逼給我好頓收拾,那時候出了這件事以後,我也沒臉在老家呆了,這不就跑到大L來了嗎,這些年,承蒙你照顧,呵呵。”
“呆的好好的,怎麼忽然想走了呢?”韓亮把茶几上的煙盒推到了白成虎面前,閒聊似的繼續問道。
“想家了唄,大L這座城市就算再好,可它也不是我的根啊。”白成虎咧嘴一笑,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現在盛東公司都他媽黃了,我們老家那邊,比較大的混子就有數那麼幾個,自從張康和甘楚東他們這批人判了死刑之後,安壤就沒啥硬人了,我這幾年在你手底下,也賺了不少錢,現在回去投資點小生意啥的,抓住機遇,應該還能往起竄一竄。”
“這話對,人這東西,講究的不就是一個落葉歸根嗎,你想回家,我也不能攔着。”韓亮抿嘴一笑:“回去做生意,手裡的錢夠嗎?”
“大的生意支不起來,但是我憑藉原來的關係,幹個小賭局,放點印子錢啥的,應該沒啥問題。”白成虎挺實在的回答了一句。
“這樣吧,臨走之前,你再幫我辦一件事,等這事辦完了,我再給你拿點,讓你風風光光的回老家,你畢竟跟我混過一回,我也不能太虧待你。”韓亮微微挑眉:“行嗎?”
“行!”白成虎聞言,連什麼事都沒問,就毫不猶豫的點頭,因爲這個時候的白成虎,已經準備回老家發展了,所以並不怕在本地得罪人,而且錢這東西,肯定沒人嫌多。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西崗鑫發服裝廠的郭盛,郭副廠長。”韓亮身體後仰,把郭盛露了出來。
“郭哥,你好!”白成虎微微點頭,隔着韓亮把手伸了過去。
“哎,你好!”郭盛面對一看就像個社會流氓的白成虎,有點膽怵的應了一聲
……
與此同時,一家自澳洲飛回國內的國際航班,在北J首都國際機場緩緩落地,隨即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中年,帶着一個保養較好的少婦,還有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男孩,一起從T2航站樓離開,站在了路邊。
“老公,要不然咱們直接去買一張回大L的機票,連夜飛回去吧。”少婦看着面前陌生的街景,側目向中年問道。
“哎呀,路上都飛了十四五個小時了,你不累我還累呢,走吧,先找個酒店休息一下!”中年一臉疲倦的擺了擺手,帶着孩子向路邊的一臺出租車走了過去。
“老公,咱們還是直接回大L吧,現在卡里的錢已經不多了,而且北J這地方消費又比較高,如果咱們今天在這留宿的話,可能就連明天回去的機票錢都不夠了!”少婦堅持了一句。
“我發現你這個人在國外住久了,腦子怎麼跟那些老外一樣,都那麼一根筋呢?你忘了這是哪了?這是祖國!再說了,我爸手裡有那麼大個廠子,我打一個電話,他不就把錢給我打過來了嗎!來,兒子,上車!”中年吊兒郎當的把話說完,直接帶着孩子坐進了車內。
“Dad,where are we going(爸爸,我們要去哪)?”中年身邊,完全是國人面孔的小男孩,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問道。
“我這次帶你回國,是來看爺爺的(英)。”中年迴應一句,隨後把頭轉向車外,看着少婦:“上車啊!你尋思啥呢?”
“老公,你覺得爸這次,會給你這麼多錢嗎?”少婦抿了下嘴脣,也跟着坐進了車內。
“你放心吧,老頭就我這麼一個兒子,他的錢跟我的錢,有啥區別?你從小是在國外長大的,所以你不瞭解國內的父子關係,這邊跟國外不一樣,國內的老人,這一輩子,幾乎就是爲了孩子活着呢!”中年語罷,對出租車司機揮了揮手:“去最近的五星級酒店,價格無所謂,但是環境必須得好!”
“好嘞!”司機應了一聲,將車啓動。
“我們還住五星酒店啊?”少婦皺眉看着中年,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問道。
“哎呀,我不是說了嘛,我爸有錢!”中年滿臉不耐煩的迴應道。
“張文澤!當着孩子的面,我麻煩你做出一個父親該有的形象,好嗎?你都已經三十五歲了,難道還準備回國來啃老嗎?”少婦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一絲憤懣:“如果不是因爲你去拉斯維加斯出差的時候,在賭場裡輸了個傾家蕩產!我們怎麼會落得這步田地呢!”
“哎呀,你快閉嘴吧!事都他媽出了!你說我有什麼用?而且咱們在澳洲的一切,都是我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現在房子和車都沒有了!公司也倒閉了!而且我還他媽欠了一屁股饑荒!法院整天威脅我不還錢就判我!你以爲我願意這樣啊!”張文澤嗆了一句之後,掏出手機換好了一張在機場新辦的國內SIM卡,翻找着手機通訊錄:“我現在給爸打個電話!你把嘴給我閉嚴實了!別在邊上瞎叨叨!”
……
大L,張明玉家中。
因爲老伴兒早逝,兒子又移民國外,所以這麼多年來,張明玉始終都是一個人在生活,正如大部分獨居男人一樣,張明玉雖然經濟條件還行,但平時的生活狀態,多少都有一些邋遢,而且也比較能將就,這天晚上他下班之後,在書房看了半天新聞,直到九點半左右,才感覺有點餓,隨後去廚房煮了一袋速凍餃子。
“鈴鈴鈴!”
張明玉這邊正在盛餃子的時候,一邊朗讀着小說的手機忽然響起鈴聲,看見打來的是歸屬地爲首都的陌生號碼,張明玉有些疑惑的接通了電話:“你好,哪位?”
“爸,我是文澤啊!”張文澤笑聲爽朗,略帶激動的聲音順着聽筒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