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場混亂的人羣當中,騰翔聽見蘇艾的一聲驚叫,本能間側目望去,看見那根向楊東揮舞而下的鎬把之後,猛地往前躥了一步,舉着手裡奪來的一根鋼管,由下而上的猛然掄了上去。
“嘭!”
騰翔這種從下往上的擊打方式,基本用不上什麼力氣,但仍舊還算是起到了一定的保護作用,鋼管迎上去以後,微微遲滯了鎬把的下墜時間,隨即猛然砸在了楊東頭上。
“咚!”
一聲悶響在楊東頭頂泛起,隨後一抹血液,順着他的臉頰就開始往下淌。
“嘭嘭!”
楊東強忍着頭部的痛楚,對着那個手持鎬把的青年猛地砸了兩棍子,瞬間將其放倒,但放眼望去,身前的人羣根本不見少,而且還有人在不斷的奔着他們往上衝。
“咕咚!”
楊東這邊的局勢還沒等穩定,遠處的黃碩就被人一腳踹躺在了地上,而跟他站在一起的馬四眼在黃碩倒地之後,也將後背暴露給了對方,很快就被人抓住空當,一鎬把給砸倒在地,接下來,無數棍棒砸在身上的聲音,開始在那邊接連傳來。
“小碩!”騰翔看見這一幕,扯着嗓子嚎了一句,拎着鋼管就要往那邊衝,他們這些人,都是鬥毆的老手了,所以比誰都清楚,對方手裡那些鎬把和鋼管等鈍器,其實攻擊力要遠比刀強悍的多,雖然鎬把造成的傷口未必會有多恐怖,但對於內臟和骨頭的傷害卻極爲巨大,一鎬把砸實了,骨折是常態,嚴重一些的,整不好都容易致死。
“別去!你衝過去也是白扯!”楊東看見黃碩倒地,也是滿心焦急,但看着烏泱泱涌上來的人羣,一時也是束手無策。
在且戰且退的纏鬥當中,楊東目光一掃,很快看見了距離衆人只有四五米遠的麪包車,隨即猛然伸手,把騰翔腰間的車鑰匙拽了下來,用手護着蘇艾和王璐就開始往後撤:“都上車!快點!”
“噼裡啪啦!”
林天馳和騰翔聽見這話,也開始跟面前的人羣一頓互毆,跟在楊東身邊護着兩個姑娘後退。
“咣噹!”
楊東跑到麪包車邊上,匆忙間用鑰匙敞開車門,一步鑽進了駕駛室,林天馳也將側滑門敞開,推着兩個姑娘坐進了裡面。
“嘭嘭嘭!”
楊東他們這邊剛一上車,後來的七八個人也快步追上來,開始對着麪包車接連不斷的打砸,很快,麪包車的玻璃就炸裂了好幾塊,車身上更是佈滿了凹坑。
“嘭嘭!”
車外,一個平端鎬把的青年雜碎正駕駛的玻璃以後,伸手就向楊東抓了過去:“小B崽子,你給我下車!”
“去你大爺的!”楊東看見對方伸手,同樣平舉鋼管,對着對方臉上就懟了上去。
“噗嗤!”
青年被鋼管截面劃在臉上,瞬間留下一道傷口,捂着臉蛋子開始後退,楊東也隨即擰動鑰匙門,將麪包車啓動。
“都坐穩了!”楊東抖了一下灌進衣領子裡的玻璃碎屑,大聲吼了一句,隨後將車掛擋,猛地踩下了油門,對着人羣衝了上去。
“轟轟!”
麪包車引擎異樣的咆哮聲在夜色中盪漾開來,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前方的一夥小青年看見迎面衝撞而來的麪包車,集體開始後退閃躲。
“嘭!”
車輛前方,一個躲閃不及的青年被車頭衝撞,翻滾着摔向了一側,而楊東連看都沒看,驅車直奔黃碩所在的方位撞了過去。
在黃碩摔倒的地方,志源跟幾個小兄弟,正在圍着他跟馬四眼兩人圈踢,聽見後面的引擎聲,以及順着人羣縫隙照進來的燈光後,志源本能回頭看了一眼,隨即一愣:“我艹!”
“源哥,躲開!”一個最先反應過來的小青年,拽着志源就要往邊上跑。
“你躲你媽B啊!”已經被打了一頭大包的黃碩等身邊的壓力驟減以後,從地上一躍而起,對着志源的小兄弟迎面一拳,接着一個飛腳,直接蹬在了志源胸口,而志源在退去的同時,後背正好對準了楊東面包車的車頭。
一秒鐘後。
“咣!”
隨着一聲悶響,志源直接被面包車撞到,瞬間捲到了麪包左側。
“咕咚!”
麪包車藉着衝擊力將志源撞到以後,並沒有當場停滯,左側的後車輪,更是粗暴的在他的左腳上軋了過去。
“啊!!”
志源的腳腕被面包車的輪胎碾壓之後,當場變成了一種十分怪異的形狀,而他本人也疼的滿腦門子是汗,猶如殺豬一般的哀嚎起來。
與此同時,廣場上那些跟志源一起來的小青年們,聽見志源的吼聲,齊齊一愣。
“吱嘎!”
楊東驅車衝散圍着黃碩他們的人羣以後,再次推開車門,拎着鋼管就奔人羣衝了上去。
“小兔崽子!今天我都給你們報廢到這!”羅漢看見楊東下車,拎着已經滿是凹坑的三角牌,再度衝向人羣,而剛剛楊東這麼一攪和,他們這邊的人已經全都匯聚在了一起,奔着對夥就開始動手,場面再度騷亂起來。
“嗚嗚!”
與此同時,街道上開始接連有警車的汽笛聲音響起,隨着到場的幾臺警車同時打開警報燈,大片紅藍相間的燈光,瞬間將停車場照亮,至少有七八臺警車,順着停車場的三個入口,風馳電掣的紮了進來。
“別動!抱頭蹲下!”
“警察!”
“放下武器!”
“蹲好!”
“……!”
數臺警車車門大敞,無數警察開始入場控制局面,幾個帶隊的警察看見現場慘烈的模樣,更是直接掏槍,對準了人羣,開始大聲呼喝。
“都記住!今天的事咱們就是被人堵住了,之前的事,別亂說!”楊東看見警察到了,對着自己這邊的人就吩咐了一句,他也知道,這種事一旦把莊天樂牽涉進來,他會更難受。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鬥毆雙方就被分開,開始在廣場上分爲兩夥集合,蘇艾披着的一件羽絨服早就不知道丟到哪去了,此刻就穿着一條舞蹈褲和一件很薄的單衣,從麪包車上下來以後,被凍得直打擺子。
楊東看見蘇艾凍得嘴脣發紫,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她遞了過去:“怎麼樣,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你……還好吧?”蘇艾看着楊東胳膊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刀口,感覺十分恐怖。
“嘭!”
楊東這邊還沒等答話,後面的一個警察已經邁步上前,粗暴的把他按在了麪包車上,在身後給他戴上了手銬,同時掃了一眼裝束另類的蘇艾:“歌廳坐檯的?”
“我不是坐檯的!我是……”蘇艾開口就要解釋。
“行了,不管你是幹啥的,跟我回去解釋!”警察擺擺手,開始吩咐下屬抓人,楊東他們和志源帶來的那些小青年,也隨即排隊向過來押人的依維柯警車上登車,有受傷的,則被擡上救護車,或者坐警車前往醫院治療。
……
匯盛賣場那邊,張黎剛在鬥毆發生之後不久,就接到了手下一個小兄弟的電話。
“喂?”已經回到家裡,準備上牀睡覺的張黎剛,慵懶的接通了電話。
“大哥,志源出事了!”電話對面的青年呼哧帶喘,語氣急促的迴應道。
“慢點說,怎麼回事?”張黎剛聽見這話,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端起牀頭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今天晚上,志源來我們來雅宮會所這邊辦事,跟對方起了衝突,鬥毆的過程當中,他被對方開車撞斷了一隻腳,後來警察就到了,把在場的人全給抓了,我們還有幾個人,趁亂跑了出來!”青年大口喘息着迴應道。
“志源腳斷了?”張黎剛聽見這話,微微皺眉,若有所思。
“大哥,那我們接下來該咋整啊?”青年十分着急的問了一句。
“沒事,你別急,先找個地方躲兩天,等我電話吧,一會我讓人給你送點錢。”張黎剛語氣很穩的迴應道。
“哎,我知道了!”青年聽見這話,心情總算穩定下來了不少。
“嘟…嘟……”
張黎剛掛斷青年的電話之後,就從被窩裡爬起來,穿好睡衣走到了客廳,撥通了老莊的一個私人號碼。
“喂,小李啊!”很快,老莊笑呵呵的聲音就順着聽筒傳了出來。
“莊哥,這麼晚給你打電話,是不是影響你休息了?”張黎剛十分客氣的問道。
“沒有,我剛參加了一個調研會,也剛剛到家,你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有事啊?”老莊知道張黎剛不會這麼晚平白無故給他打電話,所以直言問道。
“莊哥,確實有事。”張黎剛應了一聲,隨後輕聲細語的說道:“今天晚上天樂的事,您聽說了嗎?”
“天樂?他怎麼了?”老莊見張黎剛提起莊天樂,微微一怔。
“哦,您別多想,天樂沒什麼大事,就是他晚上跟朋友出去玩,被人欺負了,然後來我這的時候,跟我訴苦,所以我就讓朋友去處理了一下這件事,沒想到,出現了一些其他的問題。”張黎剛直接主題。
“你直說。”老莊語氣嚴肅的開口。
“是這樣,我派人去了之後,雙方發生了衝突,我這邊有一個人斷了一隻腳,而且雙方的人,大部分都被警察抓了,您也知道,現在正是治安嚴格的時候,所以這事如果鬧大了,我怕……”張黎剛開口就要解釋。
“對方的人,是什麼身份啊?”老莊聽見張黎剛的一番話,根本沒等他把下話說出來,就明白了張黎剛的意思。
“叫楊東,是孝信啤酒的總代理,我這邊受傷的那個,叫潘志源,你見過。”張黎剛毫不猶豫的開口。
“好,我知道了。”老莊只說他知道了,其餘的什麼都沒說。
“這麼晚了,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晚安!”張黎剛同樣什麼也不問,給老莊到了個晚安,按理說,志源打架被捕的事,張黎剛以自己的社會關係就能處理,而他之所以給老莊打這個電話,並不是因爲他幫老莊的兒子辦了事,而是在明確的表達自己想跟老莊捆綁的態度。
至於老莊願不願意接受,張黎剛還得看後續的結果,因爲老莊就是不管這個事,那張黎剛肯定也沒有讓志源把莊天樂咬出來的膽子,雖然張黎剛此刻還不能肯定結果,但有一點是可以預見的,那就是不管這件事由誰處理,楊東肯定都會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