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工地,帳篷內。
楊東、羅漢、林天馳坐在一張行軍牀上,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在他們對面,張傲、劉悅和黃豆豆三人宛若受訓的小學生一般,夾着褲襠站成了一排,張傲他們看見楊東陰沉的臉色,心裡都明白是怎麼回事,所以也都沒往槍口上撞,低着頭都沒吭聲。
“說說吧,匡宏是誰打的?”楊東率先開口,打破了帳篷內的沉默。
“我打的!”
“我先動的手!”
“我!”
三個人異口同聲的迴應道。
“呵呵,你們三個還挺團結唄。”楊東聽見這個整齊劃一的回答,無語的磨了磨牙:“誰起的頭?”
“我!”
“我!”
聽見這個問題,張傲和劉悅再次齊刷刷的開口,但黃豆豆沒吱聲,因爲兩邊最開始動手的時候,他被擠在了門外,確實不是最先動手的人。
“好好說!到底是你們倆誰幹的!”楊東皺眉再次問道。
“別爭了,真是我打的!”劉悅這次沒等張傲開口,就搶着接過了楊東的話:“最近這段時間,我早就看那個匡宏不順眼了,他成天正事不幹,就知道喝大酒,喝多了之後就開始吆五喝六的罵工人,咱們工地上的工人,隨便扒拉出一個來,都比他歲數大,但你再看看他,罵人家像罵兒女似的,那才順口呢,你說整個工地,哪有誰不煩他的吧!”
“就因爲你看他不順眼,你就揍他啊?”楊東最近一段時間也總在工地,所以對於匡宏的人品,也略有見聞,不過礙於張士傑的關係,就一直沒吱聲。
“東哥,今天的事不怪小悅,事情是因爲我挑起來的。”張傲接過了話:“最近這幾天,匡宏總招待他的朋友來工地上大吃大喝,一頓飯不算酒水,光買海鮮的費用就得花一千多,我實在看不了他這麼糟踐錢,所以就跟他吵了幾句。”
“有這種事,你應該跟上層反映啊,怎麼還能自己動手解決呢,你知不知道,你們這麼做,會讓我們很被動。”林天馳語氣平和的說了一句。
“嗯,我錯了。”張傲一點沒犟嘴的點了點頭。
“這事不怪張傲,他確實沒跟匡宏動手,真是我先打的人,張傲和豆豆是爲了護着我才動的手,這事跟他倆沒關係,你要找就找我。”劉悅梗着脖子插嘴道。
“怎麼着,給我惹完禍,你還感覺自己挺他媽光榮唄?”楊東張嘴罵了一句。
“我沒感覺自己光榮,但是他欺負咱們公司的人,還罵咱們都是狗籃子,那我肯定得揍他啊!我不光這次揍他,等下次遇見他,我還揍他!咋地吧!”劉悅理直氣壯的迴應道。
“對,下次他裝逼,你往死揍他!”盤腿坐在牀上半天沒吭聲的羅漢,點頭插了一句,羅漢是個山頭觀念很強的人,張士傑那邊雖然入股了三合,但雙方的關係,只能算做是商務合作,並非真的融合在了一起,所以在羅漢的潛意識裡,大家本來就是兩幫人,既然是兩幫人,匡宏欺負張傲,那劉悅幫忙揍他,也沒啥不對的,所以對於楊東訓斥幾人這個事,他都感覺沒啥必要。
“嘿嘿!哥,還是你懂我!”劉悅聽見羅漢的話,也跟着呲牙一笑。
“我告訴你,下次他要是再嘚瑟,你就……”羅漢同樣一笑,還要繼續開口。
“你他媽快閉嘴吧!”楊東煩躁的懟了羅漢一句之後,擡頭看向了劉悅:“咱們別的不說,今天晚上匡宏光是住院費,就花了八千多了,這事你咋解決?”
“人我打完了,但我也沒錢,愛咋咋地!”劉悅兩手一攤,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哎呀我艹,難怪你在家的時候,你爸一天得打你八遍,你這孩子咋這麼氣人呢!”楊東作勢就要踹劉悅。
“哎!東子!”林天馳見狀,一把拽住了楊東:“罵兩句出出氣得了,你還真打呀!”
“就是!我給你出頭,你還揍我!”劉悅看見楊東要踹他,連忙躲了兩步:“有點火就奔着自己人撒,都難怪匡宏罵你!我告訴你,你要是這麼對我,下次別人就是拿大喇叭罵你,我都假裝聽不見,還在邊上鼓掌,你信不!”
“我告訴你昂,現在人你打完了,醫藥費我也不用你出,張士傑說了,從今天開始,匡宏就退出三合了!”楊東無語的迴應道。
“他滾犢子了?”劉悅聞言還挺開心。
“你聽我把話說完。”楊東皺眉打斷了劉悅:“小傲因爲食堂的事,跟匡宏起衝突,最起碼有個原因,但是你衝上去動手,完全就是沒事找事,所以匡宏走了,你也不能留在三合!”
“不是,你這就有點不講理了吧!”劉悅頓時一瞪眼睛:“這件事是匡宏挑起來的,憑什麼他滾犢子,我也得跟着走呢?”
“你還好意思問我憑什麼?我告訴你,咱們這裡是正規公司,不是深山老林的土匪惡霸,你來三合,是來工作的,不是來當打手的,明白嗎!”楊東聲音很大的把話說完,也有點生氣:“現在感覺委屈,那動手的時候你尋思什麼了?”
“那我下次不打他了還不行嗎!”劉悅最近在三合呆的挺舒服,每天跟張傲和黃豆豆玩的也挺快樂,所以一聽說楊東要攆他走,頓時慫了。
“匡宏出事之後,張士傑那邊始終在逼着我要結果,現在不是我想不想讓你走的問題,可咱們得給他那邊一個交代,懂嗎!”楊東有些煩悶的回了一句。
“張士傑一個外人,有啥權利決定咱們身邊人的去留啊!”羅漢聽見這話,當場就急眼了:“就因爲他來了,咱們的日子還不過了呀?”
“我沒打算真的讓劉悅走,但是他確實把匡宏給揍了,現在匡宏還在醫院躺着呢,咱們如果沒有態度,也的確不合適。”楊東擺手打斷了羅漢的話,看着劉悅:“我已經跟畢方打完招呼了,最近一段時間,他手裡的事挺多,也忙不過來,你先去他公司幫幫忙吧,正好趁着這段時間,去考一個駕駛證,這錢我給你出了。”
“行吧,那我啥時候能回來啊?”劉悅也能理解楊東的難處,而且聽說自己能留在三合,也就沒再繼續犟嘴。
“先等等吧,最近大家都在忙工地的事,我也沒怎麼跟張士傑交流過,等這個工程結束了,我跟他把話嘮開,再讓你回來。”
“東哥,這件事,我給你添麻煩了。”張傲見楊東處理完劉悅的事,有些自責的開口。
“這件事你處理的沒毛病,但錯就錯在不該動手,不管怎麼說,匡宏既然來了工地,就是公司的人,內部矛盾的解決方法有很多,但動手打架,絕對是最低級的處理方式。”
“嗯,我記住了。”
“這幾天,你和豆豆也別留在公司了,你們倆替我辦點事。”
“啥事啊?”
“來,你倆過來。”楊東把張傲赫爾黃豆豆叫到近前後,輕聲交代了起來。
……
半小時前,棚戶區出租屋。
李超吩咐完小偷撬門之後,就跟其餘人拎着砍刀,側立在了房門兩側。
“咔噠!”
小偷貓着腰捅咕了不到三十秒,門鎖頓時泛起了一陣輕微的響聲。
“超哥,整開了。”小偷面有得色的看着李超。
“動靜都小着點,進去掏人!”李超說話間,伸手推開了房門。
“呼啦啦!”
身後的幾個小青年魚貫而入,這個出租屋是個套間,外面的屋子是衛生間、廚房和餐廳,裡面的小屋則是住人的地方,李靜波掃視了一眼空蕩蕩的房間,拎着刀就往裡屋走了過去。
“你好!歡迎光臨!”
就在李超邁步的一瞬間,腳下一個超市用的感應器忽然被觸發,帶着電子音的女聲,嚇的衆人均是一激靈。
房間內。
“撲棱!”
在牀上和衣而睡的黃保軍聽見這個聲音,宛若一直受了驚的兔子,睜開眼睛之後,還沒等看清房間內的狀況,便第一時間向枕頭下的三棱匕首摸了過去。
“他媽的!進屋!”屋門外,李超聽見感應器的動靜之後,拎着刀,第一個竄進了房間內,正與黃保軍四目相對。
“你就是黃保軍?!”李超大聲呼喝了一句。
“你認錯人了!”黃保軍看着李超手裡的砍刀,咬牙迴應。
“別裝了,東哥讓我給你帶句話。”李超再次開口。
黃保軍一愣。
“你全家都得死!”李超趁着黃保軍愣神的功夫,對着他一刀劈了上去。
“鐺!”
黃保軍倉促間擡手一擋,匕首和砍刀碰撞過後,頓時泛起了一陣金屬的錚鳴聲。
“噗嗤!”
還不等黃保軍抽回手,隨後衝上來的李靜波擡手一刀,直接在黃保軍的肩膀上砍出了一道豁口。
“艹你媽!”
“砍他!”
“……!”
有了李靜波這一帶頭,後面的四五個青年也紛紛舉着傢伙,向黃保軍撲了上去,黑暗的出租屋內頓時泛起了悶響和慘叫,雙方打成了一團。
黃保軍在睡夢中驚醒,還沒等搞明白房間內的狀況,就已經陷入了混戰,短短十數秒的功夫,肩膀、胳膊上已經留下了四五處傷口,脖子也被劃破了,正在嘩嘩淌血,昏睡的迷茫感被疼痛刺激的清醒了幾分以後,也開始攥着匕首還擊,對着距離最近的李超,一刀懟了上去。
“小心!”李靜波朦朧間看見黃保軍的動作後,拽着李超的衣服猛然後拉。
“撕拉!”
李超的先是感覺胸口一陣灼痛,一低頭,自己的衣服已經被劃破,傷口也在嘩嘩淌血。
“噗嗤!”
黃保軍逼退李超以後,手中的匕首不斷的飛舞,很快就放倒了兩三個人,房間內呼喝聲不斷。
“撤了!撤!”
李超看見自己這邊有人受傷,舉刀胡亂的抵擋了幾下之後,拽着自己這邊的人就開始往門外跑,走到門口的時候,伸手在懷裡掏出一個東西,宛若掉落一般的扔在了房間門口,隨後頭也不回的往來時的小巷跑去。
“你媽了個B的,站住!”
黃保軍看見李超他們跑了,一咬牙,忍着身上的劇痛就追了出去,可是提前踩好點的李超等人,早已經消失無蹤。
“呼!呼!”
黃保軍站在門口,喘息了幾口以後,轉身就要回房間內收拾東西,以他現在的處境,一但住所暴露,肯定就沒法呆了。
“嘩啦!”
黃保軍走回房間之後,腳下忽然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等他低頭看見地上的東西之後,頓時一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