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最可慮的是:陸開花素有俠名,要揭穿其面目甚難,陸開花與五毒教聯手,將在武林中引起一場大浩劫!”
獨孤展鵬問道:“前輩如何敢斷定陸開花與五毒教已聯手?”
謝笑道:“因爲陸開花每年一次來要我交出刀譜,逼我與他合作,作一番掀天揭地的事業。而每次陸開花來,則蛇陣自動會消失,由此可見,他與五毒教已達成了協定。那擎雕毒神,竟成了陸開花看守犯人的屬下了!”
“前輩沒想過出去之法麼?聽說嵖岈山洞洞相通,這舞陽洞能否出得去?”
“我曾撕布條作紙,蘸指血書以‘我困於此,來救。
謝笑。’八字,以隨手所帶金珠串,掛於我偶獲的健猿身上,將布條傳出去,以冀被救。但毫無音信。”
“想是那猴兒或被毒蛇所食,或是遠遁山村,未爲世人所獲。也或許,一般山民見此條,取金殺猴,視此條爲無用,棄而不管了。——我書布條,也聊寄望於天意而已!”
“至於這舞陽洞,深不可測,據說從前有一位老翁的一頭金頭鴨子掉到舞陽洞裡,結果一直到八十里路外的舞陽城十字街水井中出現!因而,要想出困,只有破了蛇陣,打敗擎雕毒神一法!別無選擇!”
謝笑說到最後,目注獨孤展鵬一笑:“老夫本已絕望,你來了,就有希望了!”
獨孤展鵬在兩次闖蛇陣失敗卮,終於靜下心來,在舞陽洞裡修起劍學武功來,好在那包袱雖連同九龍金鼎一併失去了,但九龍金鼎內的九龍秘籍已被獨孤展鵬事先取出,藏在身上,未曾丟失。
獨孤展鵬便擯思絕慮,潛心於武學修煉。
獨孤展鵬先修內功。
九龍金鼎的內功,以金龍蓄水功爲始,金龍蓄水功分內外篇。
內篇又叫內蓄水功,是培養自身內力根基,漸漸增加內力的法門。
外篇,又叫外吸水功,是從他人處借功,借他人真力以增加自身真力內功的法門。然後是“二龍戲珠”,練任脈、督脈;然後是“三龍臥雲”,橫走帶脈。
再練“四海龍王遊行功”,修陰腧、陽腧、陰驕、陽驕四脈。接着是“抱沖走盤五龍會”,打通衝脈,使衝脈和十二經中的手太陰肺經、手太陽小腸經、手少陰心經,手少陽三焦經這五路經脈相通。
再接着是“六龍御日功”,打通除足少陽膽經、足厥陰肝經的其餘剩下經絡。俟十二經絡和八脈都已分別打通,最後練肝、膽二經,打通任、督兩脈,這便是“七龍風雷功”!
獨孤展鵬便是在練“七龍風雷功”時遭獨孤三伯獨孤天龍暗算,給打下山崖的!
獨孤展鵬在練功遭暗算之時,正感水火難調、龍虎互鬥,坎離相違、真力不繼的緊要關頭,被背後這一掌一拍,一股充沛巨力衝殺,正好助他衝開了難關,使任、督兩脈驟然得到了打通!
練內功者,有“前三關,後三關,三關通了是神仙”
與“任、督一通,百脈俱通”之說。
練至三關打通,任、督交會,則氣行無阻,功行十二重樓,經雷府,貫金闕,入玉堂,大小週天俱可暢運矣!自此練氣,便一日功成一日果,事半功倍了!
獨孤展鵬在舞陽洞裡,由金刀謝笑護法,日夜修煉,飢則食山果、野味,渴則飲山泉、溪水,歷時七日,使九龍金鼎的天獨孤神功,練到了第八重境界:“天龍八部”!
“天龍八部”本是佛家語,本指一天二龍爲首的八大神祗鬼物。
天獨孤神功練至“天龍八部”境界,則爲神爲魔,隨心所欲,四肢百骸,莫不應心。諸幻明滅,澄心見性,已得本真了!內力真氣,如大江長河,源源有自,濟濟不息。
獨孤展鵬只覺耳目更爲聰明,心性更爲巧警,身輕如燕,力大無窮!不由欣喜得手舞足蹈!
獨孤展鵬興奮之餘,便接着參悟起天獨孤劍、天獨孤掌來。
又花四七二十八天,對九龍金鼎神功秘籍中的劍學、掌學、輕功、破毒諸功,也已參透了!
謝笑又授獨孤展鵬以飛刀的手法,心法,並將本門金刀刀術心法也傳給了獨孤展鵬。
這一日,謝笑對獨孤展鵬道:“展鵬,事不求全功。你的內功已練到第八重境界。距最高境界第九重境界的‘九龍會飲昇天功’只差一重了!以你現在的功力,已足可與一流高手相匹!況且,你的破毒功也練得差不多,可以破陣了!”
獨孤展鵬嘆道:“我真希望再在這洞裡呆上一段時間,這第九重境界的內功,我總有幾個地方參不透,不由有些心煩意亂。劍學也只是粗通,未及細究。”
“——不過,即使前輩不說,我也要求破陣出洞了!屈指算來,進來已四十多天了!我本想早日趕到京城,找到石道長,查問我天獨孤劍莊的九龍金鼎如何到了他那裡的。誰知途中又生這許多事端。還有,我想弄明白,獨孤天龍獨孤三伯,爲何暗算我?是貪九龍金鼎,還是別有所圖?”
謝笑若有所思地道:“世事之變,白雲蒼狗,人心叵測,翻覆雲雨,如此種種,豈可常理能推證的?但無論如何,正定勝邪,奸不敵忠,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展鵬你又何必放不開,把恩仇二字縈縈於懷?到了一定時候,切都自會分曉的!”
獨孤展鵬、謝笑收拾停當一應東西。
謝笑揹着他成名的金刀,又遍插了由大到小的三十五把小金飛刀,將一柄最長的金刀給獨孤展鵬作兵器用。
然後,獨孤展鵬讓謝笑騎坐在肩上,衝出了舞陽洞。
剛走出舞陽洞十幾步,只聽一聲唿哨,三條大蛇各從草叢、樹林間、岩石洞隙竄出,直奔獨孤展鵬、謝笑而來。
謝笑在獨孤展鵬肩上冷哼了一聲,手一揚,三道金光一閃而沒,那三條大蛇各自掙扎了一下,不動了!
獨孤展鵬看到三條大蛇的七寸處,各插入了一柄小飛刀!
這時只聽颼颼有聲,蛇蟲爬行聲猛起,從四周游來許多條蛇,有數丈大蛇,也有尺許小蛇,青、白、黃、灰、綠,各色蛇應有盡有,羣蛇游出,蠕蠕而動,昂首鼓腮,信子伸縮,絲絲有聲。
蛇腥隨風吹來,令人慾嘔!
這時有吹竹之聲響起,那吹竹吹的是三聲短聲。
羣蛇圍住了獨孤展鵬、謝笑,相距七、八丈停住不復游來。這時便有三條大蛇領頭,後面頭尾相隨,各有一隊蛇緩緩游出。
謝笑對獨孤展鵬道:
“這羣蛇都是無毒蛇,厲害的還在後邊,你可用打石子的暗器手法治它!”
獨孤展鵬問:
“這都是些什麼蛇?”
謝笑道:
“當中那隊領頭的那條一丈七、八尺的大蛇,黑色有云狀斑紋,背面有一條黃褐斑,兩側各有一條黃帶樣的紋路,近尾巴處有兩個小的爪距,這是蚺蛇,是來自武夷山的黑尾蟒,二、三十斤重的小豬小羊,它都能絞死,吞食!這種蛇的蛇肉肥而鮮香,是種美味,那蛇皮,可以做二胡的筒皮!”
獨孤展鵬笑道:
“原來只是大蟒蛇!大而無當,還是先打發它去吧!”
手一揚,一顆尖銳的石子正好打中那條大黑蟒的七寸,那條大蟒蛇倏地躍起,“怪蟒翻身”,打了一個滾,尾巴一伸,不動了!
大蛇後面的蛇略有些亂,但馬上又向前游來。
謝笑續道:
“左邊那隊蛇,頭一條四尺來長的,鱗片暗紅色,黑褐色背上有六、七十條紅色窄橫紋,腹面白色,這蛇叫‘火赤鏈’!跟在它後面的那條三尺來長的蛇,背面暗綠色,有方形黑斑,體側前部有交互排列的紅色和黑色斑點,下脣和頸側白色,這是‘虎斑遊蛇’!它還有兩個名字,一個叫‘竹竿青蛇’,一個叫‘紅脖遊蛇’!”
“既有‘火赤鏈’蛇,那也有‘水赤鏈’蛇了?”獨孤展鵬問。
“正是。你看在‘虎斑遊蛇’後面那條兩尺來長的小蛇,就叫‘水赤鏈’,也叫‘遊蛇’!它的背是灰褐色的,體側橙黃色,有黑色橫紋,腹面粉紅色和灰白斑紋交叉排着的。你看清沒有?”
獨孤展鵬道:
“在我眼中,這三條蛇差不多,只是大小不同,顏色不同些!謝前輩,你又如何識得這些蛇的?”
謝笑道:
“我與丐幫單幫主是好朋友,老叫花是捉蛇聖手,他告訴我的!你再看右邊那隊蛇,第一條五六尺長的大蛇,前半段黃,後半段黑的,叫烏風蛇,也叫烏梢蛇或烏鞘蛇,即《本草》中說的‘烏蛇’。第二條蛇叫‘過樹龍’,也叫‘灰鼠蛇’ ‘灰背蛇’。這種蛇可浸製‘三蛇酒’!第三條蛇也是可以浸製‘三蛇酒’的蛇,叫‘草錦蛇’也叫‘滑鼠蛇’。這兩種蛇的區分,前者的背面暗灰,後者是黃褐色的,前者的各蛇鱗邊緣暗褐色,中央藍褐色,並前後相連而成縱線。後者後半段有不規則的黑色橫斑,脣鱗縫爲黑色的。——啊,中間的蛇又遊近了!你看,那條遊得最快的是‘棱錦蛇’,也有就叫它‘錦蛇’的,這蛇的行動很敏捷、活潑!後面那條蛇,眼後有黑紋延向頸部,像不像眉毛?這蛇叫‘黑眉錦蛇’,也叫‘黃頷蛇’,它常棲於家屋中,又叫‘看宅蛇’!再後面那條蛇,和‘灰鼠蛇’‘草錦蛇’合作‘三蛇酒’的,叫‘三索錦蛇’!”
“這是不是因它眼的後側有呈放射狀的三條黑色狹帶,其中兩條達上脣邊緣,另一條和枕部橫帶相連。因這‘三索’而得名?”
謝笑道:“正是!”
這樣,兩人談笑間,獨孤展鵬以“沒羽箭”的飛石手法,把那些蛇一一打中七寸,打死在那裡!
獨孤展鵬道:
“這些都是無毒蛇?”
謝笑道:
“正是!這些都是無毒蛇!這魔頭弄什麼鬼?連‘百花錦蛇’‘青竹標’這樣的蛇和‘小頭蛇’又叫‘秤桿蛇’的小蛇都弄來了,怎麼還不見毒蛇出動?”
正說話間,忽聽吹竹之聲變得尖銳、淒厲而拖長,宛若厲鬼怪嚎,三峽啼猿、嫠婦夜泣!
謝笑沉聲道:“毒蛇來了!”
說話間,只見蛇羣大動,忽分出三條路來,有那色彩鮮豔的毒蛇快速游出!
謝笑臉色一動道:
“來得好多!好快!金環、銀環、五步、泥、蝰、土公!咦,連‘蛇婆’‘烙鐵頭’‘飯匙倩’都來了!”
說話間謝笑雙手齊揚,金光連閃,他的小金飛刀已然出手!
獨孤展鵬動作也不慢,雙手連動,飛石如矢,射向蛇羣!
奈何毒蛇太多,同時,那些無毒蛇也隨之擁來,毒蛇與無毒蛇混在一起,此時已顧不上辨認,只有見蛇便殺了!
一時蛇屍成堆,遍橫四周!
這時只聽吹竹聲忽變,發出“嗤嗤”之聲,變得急厲。
隨吹竹之聲,有五條兇猛的毒蛇從外面急竄而入,豎起上半身,直撲向獨孤展鵬與謝笑!
那蛇都是一丈五尺長的大蛇,頸部扁而寬,背面呈灰褐色,有白色與黑色環帶五六十個。頸部膨大,呼呼絲絲有聲,信子伸縮不定,不動則已,一動則疾若閃電!
謝笑叫道:
“扁頸蛇!”
邊說,邊從獨孤展鵬肩上飛起,迎着爲首一條扁頸蛇,打出一掌劈空掌,頓把那條蛇打得飛滾向後。
謝笑人在空中,又一轉身,一掌拍爛了一條已竄到他胳肢窩的扁頸蛇的腦袋!隨那一拍之力,人又騰空而起,讓過一條從地下急竄而出的扁頸蛇,把另一條騰空撲來的扁頸蛇自七寸處一掌劈成兩段!
獨孤展鵬也不怠慢,把一條撲來的扁頸蛇以“金指鎖雕功”給捏住七寸,奮起神威,拿長蛇作軟鞭使,一“鞭”
打爛了一條金環蛇的七寸,又一腳踏爛了一條竄到腳下的竹葉青蛇的蛇頭!
(劍評樓主陳天下注:扁頸蛇,即今之所名“大眼鏡蛇”,又名“眼鏡王蛇”也!乃一種劇毒蛇!)
這時,一條“烙鐵頭”長有四尺餘,昂起三角的蛇頭,撲向獨孤展鵬腰裡。
那“烙鐵頭”又叫龜殼花蛇,是甚爲兇毒的一種毒蛇!
而另一條“土公蛇”,又叫“草上飛”,亦即是蝮蛇,細頸而三角大頭,乃是遼東小龍山島盛產的毒蛇,蛇身粗壯,從背後撲噬獨孤展鵬小腿腿肚!
而這時被謝笑打得翻滾開的扁頸蛇迅疾竄遊而出,急若閃電,又撲向謝笑面門,另一條扁頸蛇鼓腮吹氣,將一股腥氣噴向謝笑身上,同時蛇身一扭,絞纏向謝笑腰間!
謝笑大喝一聲,聲如春雷,一招“白帝斬蛇”,化掌爲刀,將竄到面前的那條扁頸蛇一斬兩段,然後身子騰空而起,揚手一飛刀,將另一條扁頸蛇釘死在地上!這時恰逢一條五步蛇飛竄過來,謝笑不及拔刀,左手飛出,鉗住五步蛇七寸,右手中食二指駢起一劃,頓將那條五步蛇又叫蘄蛇的蛇腹裂開,謝笑飛快手指一探,摘出蛇膽,飛入口中吞下,然後一掌拍碎蛇頭,甩手扔出!
獨孤展鵬於此同時展開“天獨孤步”,身法曼妙無比地繞開,閃過兩蛇的前後夾攻,捏碎手中之蛇的七寸,一拋而出,一阻蛇勢,隨即擊出兩掌“天獨孤掌”,貫以充沛真力的天獨孤掌擊出,頓把兩條攻向他的蛇的蛇頭,擊得稀爛!
這時那吹竹之聲變而爲“嗚嗚”之聲,羣蛇聞聲,紛紛後退。吹竹聲又變得唏唏噫噫,發出“嘀嘀”之聲,那些蛇便停止後退,盤在地上,都昂起頭來,絲絲作聲!
吹竹之聲隨即變得忽高忽低,忽遠忽近,間以鳥語貓鳴之聲。
羣蛇又復動起來,圍在周圍遊動不息,過了好一會兒,吹竹聲一停,只見蛇羣距謝笑、獨孤展鵬七八丈遠,圍作八面,無毒蛇在後,毒蛇在前,蠕蠕滿地,鋪陳盡是,另有十幾丈方圓!
吹竹聲又起,自成一腔,依調合律,竟成一曲!雖不明所依何譜,但引商刻羽,聲分宮徵,嗚嗚幽幽,倒也十分悅耳、動聽!
謝笑臉色一凜,寒聲道:“注意!這是那魔頭以吹竹指揮蛇陣的起調,他的七色蛇陣,至此才真正發動了!破了七色蛇陣,那魔頭就現身了!”
說話間,只見從七個方向游出七條見所未見的異蛇來!